第11章 第11章
翌日,悦来酒楼,宋安安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包间坐下来。
悦来客栈利于东林府城中心,素有东林第一酒楼之称,六层塔楼式建筑,站在最高层,尽揽东林美景。
不过宋安安他们没到去第六层,除了觉得价格太贵,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主题是看戏,六楼怎么可能看得清楚,二楼才临街嘛。
除了周冠卿,宋安安还联系了大小田兄弟来,毕竟见证人还是要有的。
小二端上东林的点心,宋安安一边品茶一边算着时间。
大小田兄弟正在和周冠卿寒暄。
田蓬说道:“周兄和宋兄也是来参加极集雅诗会的?”
周冠卿问道:“什么集雅诗会。”
来东林的这些日子,除了为宋兄的事情动过脑子,其他时候他都泡进了棋盘里面,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田逊惊道:“你们不知道,还来这里?”
田蓬接着解释道:“集雅诗会今年办了快十年了吧!对吧,哥我没记错吧。”
田逊点头:“好像是。”
“集雅诗会被称为是考入东林的准入证,因为名额有限,东林每年报考的学子不计其数,但是大部分都铩羽而归,只有小部分才被录取了,但就是这小部分的人,在考试前大部分都被邀请过参加过集雅诗会,据可靠内幕消息,集雅诗会是东林书院的另一场考卷。”田蓬一口气说完。
“集雅诗会在东林书院的名气如此响亮你们竟然不知道!”田逊也很惊讶。
宋安安和周冠卿摊手摇头,不知道很奇怪么,他们也没有收到邀请呀。
听着齐齐怪怪的,原书中前期剧情都是围绕男主展开的,没有提到这个所谓的集雅诗会,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剧情,不过既然有诸多学子前来,也算是歪打正着。
周冠卿问道:“那田兄你们是收到邀请了?”
田蓬尴尬一笑:“没有,我们来晚了,邀请函早几日就发出去了,我们连入场贴都没有买到,都被卖光了。”
宋安安:“入场贴”
田逊解释:“入场贴有别于邀请函,邀请函是组织诗会的人发的,入场贴是可以在私下买的,也能进去,不过价格比较高,且数量有限,我们兄弟俩去的时候早就卖完了,据说最贵的一张被某位刘性公子买走了,说是花了这个数。”
然后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宋安安还在猜想这是五两还是五十两还是五百两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看来好戏开场了。
大壮现在满脸黢黑、衣衫褴褛,手里抱着一个白瓷瓶从城外的东林书院一路走一路问到了东林府中心,他的身后跟了大批学子,三三两两、四五成群的跟在后面,他们的脸上或迷茫或愤怒或惊讶或幸灾乐祸。
按着宋安安交给他的几句话,他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大半天了。
没错这就是宋安安策划的好戏,昨天她找来大壮,让他昨天连夜出城,然后在今天早上乔装得惨一点,报个白瓷瓶,去东林书院找她的好大哥——宋阳,跟宋阳说宋安在路上“没了。
她早就知道宋阳一行人入住东林府城内,她是故意的。
宋阳自己做下不义之事,还颠倒黑白污她名誉,真当她是以前的宋安欺负了?他以为他制霸科举的男主么?
就这么巧,宋阳从街头的另一角过来了。
宋安安按住自己激动的手,天时地利人和。
让周冠卿附耳过来,对着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周冠卿点头,下去了。
大小田正被街外的学子们吸引,没有注意到。
大壮被人群簇拥着恰好撞见宋阳,他反应很快,立刻朝着他奔过去,宋安安瘪嘴,她明明跟大壮说的是,看见宋阳的第一刻应该先震惊无错,接着大嚎大叫,最后又疯又笑地向他跑去,接着一把抱住宋阳的大腿,当着众人的面喊出酝酿已久的台词:二少爷,三少爷、三少爷她!没了!
然后宋阳如果聪明呢,应该会假情假意装作兄弟情深哭一场,顺便第一时间控制住大壮捂住他要说的话,避免泄露;
只是这条路被宋安安堵了,大壮一开始从东林书院找宋阳的时候,就一路把宋阳抛弃手足,自奔前程,卷走钱财间接导致亲兄弟“没了”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宋阳如果是第一种反应,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他纵使百口也难辨。
又或者宋阳会晴天霹雳,然后心虚发抖漏嘴倒出实情,那也简单,宋阳在大齐第一学府,各地学子面前承认自己的不仁不义,也不需要她对他做什么,他就已经废了;
当然以他对宋阳的了解,他可能会更蠢,蠢到铁证面前死不承认,蠢到不仅把自己作成一个不仁不义还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不过无论今天宋阳做出何种选择,今天之后,大齐朝的读书人都会以他为耻。
但是计划完美,也有一个漏洞,那就是执行计划的人——大壮,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他不帮她,又或者临阵反水,宋安安也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这是一个赌局,宋安安是个赌徒,在这个局里她赌的是人心——宋阳做的事千真万确,若当时大壮不去延请大夫那宋安安没准儿真的会死,大壮的良心,也赌她在这本书里的命运,从宋府开始她的一切自我了解的行动都不会成功,淹不死、饿不死、高处掉落不会死……如果不是真真切切的感到疼痛,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了不死之身了。
这一次也是一个验证的机会,她在赌她能谋划到哪一步,能让她谋划到哪一步。
下面大壮虽然没有按照宋安安给他设计得抱住宋阳的腿大声嚎,但是台词一句没有漏:“二少爷,三少爷路上没了!”
宋阳看着大壮抱着的白瓷瓶,理所应当的跟着大壮的话想了过去,果然面色一顿,瞳孔放大,嘴唇微张开,说:“……死了?”
大壮没有抿住嘴,面色冷漠,凌乱的头发下显得有些惨败,他还伸手摸了摸手里的白瓷罐,更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宋阳脸上的肉奇怪的抽搐,他下意识想笑,但看着大街上又生生忍住,把自己的脸憋红了。
宋阳前面不远处站着以为身长玉立的公子,四周仆从甚多,听到大壮和宋阳的对话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等宋阳追问,大壮赶紧把宋安安交代的话说完:“二少爷当时走的时候,三少爷已经病的起不了身了,小的好不容易请来郎中,但是……二少爷您没有留下钱,郎中没有医治三少爷,所以……所以……”
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
“竟然是真的!”
“自己亲兄弟都下得去手!无耻败类!”
“哦!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之前说被亲弟弟嫉妒才华,弟弟卷了他盘缠跑路哭惨的鼎阳宋阳!”
“啊,我看他说的是自己吧,这种人怎么好意思颠倒黑白的!”
“世道不公呀,这样的险恶的小人,竟然还能存活于世,吾辈读书人之耻。”
“对,读书人之耻!”
……
学子们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就差一个人带头出手惩治宋阳了。
宋阳被人群说的色厉内荏,竟然与开口说话的几个学子大声辩驳:“不是,我不认识他,你们是何居心,诬陷我!”
说完他转头看向前面被簇拥着的公子,公子这个时候皱着的眉头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张口说了什么话,但是声音压根没有传达到宋阳耳朵里。
宋安安站在二楼看着哪位公子的口型,大概猜出来说的是:“哈!你完啦!”
宋安安:……
“你刚才不还认识这位小哥呢,怎么现在就不认识了,失忆了么?”人群中有人大声开口反驳,宋安安勾住嘴唇,看见了是周冠卿在浑水摸鱼。
“就是!当我们都是瞎的聋的不成!”
“无耻,就这样的人呢还想考东林,把他送官、送官!”
“送官,送官!”
……
有人开了头,人群就接二连三喊了起来,宋阳紧张的脸色发白,身体岣嵝下去,眼神四处乱飘,已经自乱阵脚了。
大壮这个时候再插上一刀,“二少爷,你要救救我呀,回去老爷一定会发落我的,小的实在尽力了。”
宋阳看见大壮心里面的惶恐和不安忽然就有了一个出口,只见他狂怒的冲着大壮打去,嘴里叫嚣着:“都是你,都是你!你诬陷我,你是他的人,他死了还要摆我一道!你该死!和他一起去死吧!”
大壮一时不察,被宋阳蛮力撞到在地上,手里的白瓷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人群哑然失声,宋阳也愣在原地。
楼下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场闹剧的几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瞪大眼睛差点扯掉自己的胡须,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骂道:“无耻!这等品行的人竟是个读书人,以后还了得,东林书院决不能收!”
其他几人均点头。
学子们听到声音转过头去,正好给他们让出了一个位置,宋阳跟在县府公子后面认识其中一个似乎是东林书院的夫子。
“东林书院的严山长和夫子们!”
“真的,他们竟然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来参加集雅诗社的?”
“他们都听到了吧!”
“肯定呀,你看给山长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那他完了,果然善恶到头终有报呀!”
……
宋阳倒在地上听着学子们窃窃私语,心里大概知道自己废了,想着好不容易搭上的县府公子,近在眼前的集雅诗社,脑袋一阵阵晕眩,心跳入鼓,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来他今天没有带随从是为了更好得跟着县府公子混进集雅诗社的,但是现在晕了过去,连个扶着的人都没有,不过学子们群情激奋,没有让他倒在地上,把他夹着扭送去了官府。
宋安安站在二楼看着宋阳,眼神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