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肩膀
陆淮突然想起来，今天的天气其实就一般，冰箱里要丢的东西也压根没有几样，卫生是昨天打扫过的。
而林扬这个人，却好像已经来了很久。
他前脚刚知道林扬都没有回家，后脚又得知林扬寒假不在这里过。心里的猜想很多，却仅限于自己的内心。然后林扬冒了出来，和之前很多次一样，想给陆淮一个“家”。
冰箱不算高，陆淮比冰箱高出一截视线都落在刷着白灰的墙上。他挪着自己十几年都行动迟缓的身体，不自然的把眼睛转向林扬。嘴上咬掉死皮的那一块地方，咬着还是有点痛的，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住哪？”
林扬笑了笑，“嗯，不知道。”
“临时找吗？”陆淮问。
林扬说话一向直接，表达善意最常干的事就是不和对方对视，但讲出来的话比那些看不见的目光还要坚定。
“不是。”林扬低头划着手机，“听说在周可家附近。”
陆淮，“”
陆淮咽了下口水，“意思是，魏云找的？”
林扬弯着嘴角轻笑，“是。”
“我怎么觉得，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陆淮说。
林扬还在那笑，“随便带点东西吧，魏少买的挺全的。”
陆淮点点头，赶紧往自己房里蹿，边蹿边说，“那你也赶紧收拾吧。”
“不急，我缺什么可以买。”林扬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陆淮同学没法对资本主义深恶痛绝，毕竟他享受其中。
他俩没带多少东西，一人装了个行李牌就出门了。像林扬说的，魏云应该买的挺齐的，陆淮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应该也不需要带什么衣服出门。他身上穿了件衣服，在行李箱再装了件外套。
饭店没开挺好的，免得他带着行李牌往外走，却没有送他的人。
陆淮坐在行李箱上说，“我忘记告诉你，公交不好等。”
林扬点了点头，坐在行李箱上摸出烟后又递给了陆淮。
“会无聊吗？”陆淮叼着烟问。
“不会。”林扬说，“我干什么都一样。”
大概是为了验证林扬的话，他们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公交才姗姗来迟。陆淮看了看林扬，对方确实脸都不带变的。
林扬很少在家里抽烟，陆淮早出晚归，几乎闻不到烟味。但有一个例外，抽烟人的特性，无聊的时候就喜欢一根一根往下抽。这半个多小时里，林扬一直划着手机没讲话，就是嘴上的烟没怎么停。
有样学样似的，陆淮也差不多
上了公交后，富家子弟林少被打工仔陆霸王吊打了。这天公交的刷码机器坏了，公交只接受现金。林扬拎着行李箱和身后那位挑眉笑的一脸骄傲的人对视了几秒后，冷静的往里走。
林扬找了个两连坐靠窗的位置坐下，陆淮掏出奖学金的零头，爽快的替林少付了钱，随后坐到了他身边。
公交不比家里，两个人大男生坐着不免有点挤。也不算挤，只是不想碰到对方的话，就显示有点小了。这还是陆淮第一次和林扬靠这么近，都没来得及心潮澎湃，就觉得近的有些尴尬。
他不太想和林扬靠的这么近。
林扬对陆淮很好，这种好本身已经超过林扬作为同学的该做的程度了。他其实是觉得受之有愧的，毕竟他心思不纯，有时候会觉得对不起林扬。陆淮对自己的要求，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去喜欢对方，至少不应该给对方造成苦扰。
就像他不会去五班找林扬，这本身是一种逾越。不过换句话说，就算他和林扬是正常朋友关系，应该也不会去打扰林扬的生活。哦，元旦那次除外……既然拉风就要拉大的。
陆淮想着换个位置坐，又想到一会儿公交上人多了，林扬不知道要和哪位陌生人坐在一起，想着心里好像更不舒服了。
林扬哪里知道某人心里都快骚出花了，他用手肘戳了戳陆淮的腰，“带耳机没。”
他这一动，陆淮当场就想骂人了，“你坐个公交喷什么香水！”
林扬睨了他一眼，“香水买来不用，放着浪费吗？”
陆淮在外面见过林扬几次次，某人身上都是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但由于距离远，其实都不怎么闻得到。只能怪他自己作死，有好好的专车不坐，拉着林少来挤够公交，报应来的就是这么及时。
林扬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问，“你要喷吗？我很乐意分享。”
陆淮无福消受，这味道往身上喷，他估计一整天想的都是林扬。
陆淮难得撇了撇嘴，“不用。”
“耳机。”林扬说。
陆淮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发现社死现场仍在继续。他和林扬的手机牌子不一样，耳机并不能共用。陆淮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寒假的开头已经这么惨烈了，未来还会好吗？
林扬拎了只耳机带上，“听你的歌。”
陆淮从来没和别人分享过自己的歌单，他总觉得这比裸奔好不了多少。要都是摇滚乐就好了，你嗨我也嗨。偏偏他喜欢听抒情歌曲，那是真的很要命。
他一面在心里骂街，一面给老老实实的拎了另一只耳机带上。歌单是根据时间分类的，某一段时间爱听的歌，很容易能带他回到那一段时间里去。他在歌单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三年前的歌放。
音乐响起后，感觉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因为耳机线不够长的关系，林扬没法贴着窗玻璃，陆淮和他肩并肩坐着，不止是身体在靠近，那颗心似乎也跟着靠近。
陆淮曾经问过周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周可当时给了他回答，他却觉得矫情。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矫情，但又隐隐觉得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分你一半的耳机，和全部的心动。
公交的颠簸总能让人昏昏欲睡，陆淮是被边上挤着的人碰醒的。那人带有歉意的对他笑了笑，陆淮也笑了笑。
他这才发现林扬正睡在自己肩上。冬天的衣服很厚，林扬这么枕着也不至于硌。从窗外的景色判断，这趟车才行程过半。陆淮又看了看肩上的人，他的脑袋只是稍微偏一下，就能碰到那人软软的头发。
脸被扫的痒痒的，心也被影响的痒痒的。他想深吸一口气，又怕吵醒人。最后他心一横，把脑袋整个偏了过去，你睡你的，我睡我的，谁也不能亏！
靠过去的那一刻，陆淮突然就听不见公交里的嘈杂声了。他的心跳的太快，像马上就要原地发射。
林扬就是这个时候醒的，他微微抬头，碰到了陆淮的脑袋。陆淮当场捂着自己跑到嘴边的心脏，把它吞了回去。
“把你吵醒了？”林扬扭了扭肩膀小声的问。
公交上很吵，林扬这话是贴在陆淮耳边问的，陆淮离被原地抬走不远了。
“没。”他假装打了个哈欠，顺势把手从嘴边拿开，“半梦半醒的，在公交上睡不踏实，你有睡着吗？”
这话问完，陆淮的心又一次弹射起步，万一林扬没睡着，那岂不是知道自己在他边上搔首弄姿？
好在林扬轻声“嗯”了一句，“再借我靠会儿，困。”
陆淮这次老实了，只是安静的往窗外看。
快到站的时候，陆淮把林扬叫醒，两人拿着行李下了车。
“我们去哪？”陆淮问。
林扬是被陆淮叫醒的，脸上困意未消，带着点迷茫，下意识的回答：“不知道。”
陆淮，“”
陆淮一脸麻木，做了个“请”的姿势，“网吧这边走。”
林扬迟疑的拿出被自己冷落了两个小时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听的那一刻，林扬跟着醒了过来，他眼神清明，语气冷淡，“地址在哪，我现在要过去。”
陆淮突然就有点想笑，说不清缘由。
林扬又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魏云说他过来，我们在这等就行。”
陆淮点点头，和他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等。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都会多看几下这两个太过养眼的小年轻。
林扬划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听说房子是前两个月租过来的，周可那小区出租的房子不少，但没有能让魏云这个事儿逼挑中的。所以他之前租了也一直不敢说，现在寒假到了，他是打算直接搬过去住。”
“我觉得周可应该还是不太欢迎他。”陆淮实话实说。
他其实没和周可再聊过魏云的事，加上周末魏云都往林扬这边跑，他也没有见到过两个人相处。只是单凭陆淮对周可的了解，周可本人应该不喜欢魏少泡妞一掷千金。
“那最好，周可不欢迎他，就让他滚回家去。”林扬淡淡的说。
陆淮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林扬，“魏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我实在没想出来你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他。”
“我应该有什么理由支持他吗？”林扬反问。
陆淮想了半天，确实没想到。但他还是说：“就算没有，那你这个反应也”
林扬笑了起来，不冷不热的说：“魏云是好朋友，这和他是不是渣男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