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期末
林扬时常不讲话，会给人一种很高冷的感觉。他偶尔会笑，虽然笑的时候也是不讲话的情况占多数，但会比高冷好一点，只是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可林扬骚起来那就要命了。
林扬坐在床上，双手往后撑，一脸似笑非笑的对陆淮说：“你关。”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对话，只是配上他的表情就挺勾引人的。陆淮想了半天，大概只能用勾引这个词语了。
陆淮本来就心思不纯，面对林扬经常意志力不够坚定。这会儿对方还是摆明了在他面前骚的，这确实是有点顶不住。他舔着后槽牙，颇为不爽的替林少把窗户关好。
陆淮本来想拉着林扬出去走走。他们把早餐混合午餐吃完后，这个想法就跟着消失了。
这应该会是他人生难得的一天岁月静好，他和喜欢的人窝在客厅里，各自做自己的事。不用担心有谁会突然进门或者突然从房间出来，给他一个不甚友好的表情。
林扬租的这间房是边间，客厅的窗帘拉开后，冬天里特有的不够明亮的白就会照进来。
林少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表感言的，“我打游戏呢，你这光一照，我是要看你吗？”
陆淮瞥了他一眼，把窗帘拉了回去，“我怎么感觉你一天到晚就打游戏呢，你明天成绩单下来会不会惨不忍睹？”
林扬发出不屑的轻笑，“希望成绩单下来，你也能这么自信。”
陆淮，“”
是不是金主爸爸，陆淮已经忘了，他这会儿就想把原地膨胀的林扬怒揍一顿。果然人的感情就这么淡薄。
但冷静下来，他还是深刻的认识到对方毕竟是金主爸爸。陆淮打不过，最后只好加入他。
直到这一天，陆淮才知道白天的客厅会比晚上暖和。
小学和初中的期末成绩单一般会跟着奖品一起拿回家，班级半数以上的同学都能领个大小不一的奖状回去。陆淮就是那个半数以上，他也不单单靠脸吃饭，偶尔利用一下自己的才华。当然这个才华在高中后就失灵了，用他的话来说是“生命了无生趣”。
成绩单是早上发完的，高中和初中有些不一样，奖励奖品都是班级关上门来一起讨论的。陆淮同学由于高二上半年的下半学期，学习太过认真，光荣的获得了他高中生涯以来的第一次奖项——进步奖。甚至还获得了两百多的奖金。
他双手摊平举过头顶，微微弯腰，一脸得瑟的在全班同学的欢呼声中领肖总给他的奖金。林扬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教室的门并没有关，他们教室门外对着的刚好是螺旋楼梯。陆淮弯腰的余光一瞥，正瞥见某人脸上带着轻笑从楼梯上走下来。
陆淮有点开心，他其实是很开心。他甚至开心到领了钱就打算往前走，还是肖总眼疾手快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的。
林扬正倚靠在八班外的围栏上低头玩手机。
每个班级的班主任性格不一样，发成绩单后说的废话程度也不一样。事实证明，肖总确实比程总啰嗦不少。
陆淮回到座位，头回觉得自己的地理位置有点差劲。他这个角度其实也能看完窗外的林扬，但比起靠走廊窗户的那群花痴女生来说，自己还是亏了点。
江南小霸王的人缘很好，好到他课间也经常会去别的班级野混，只是他从来没有去过林扬班。他其实有想过，未来有一天和林扬的关系再好一点，好到林扬可以抛弃他装逼的本性，然后他就会去等林扬一起回家。
他从来没有想过，林扬会来等他。教室外等陆淮的人一直不多，他们知道陆淮很少在学校多逗留。
这一天，外头等他的是林扬。
冬天很少有阳光，但这一天，好像比往日明亮。
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感动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反正他现在可能是懵逼多一点，懵逼完的陆淮打开手机，给林扬发了条信息。
-你怎么来了，我这边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林扬没回。
陆淮往窗外瞄了一眼，觉得很有必要带某人去看看颈椎。过了两分钟，陆淮掏出手机一看，某人还是没回。又过了两分钟，在他不指望某人回消息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陆淮面带喜悦的打开手机一看，确实是林扬回的消息。
-别打扰我玩游戏。
陆淮，“”
去你大爷！
“哎，陆淮，林扬在我们班外头等谁阿，等你吗？”唐瑞一脸兴奋的和陆淮说。
陆淮瞥了他一眼，满脸冷酷的说：“应该不是在等你。”
等到肖总终于放人，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林扬刚结束了一把游戏，正悠闲的刷着手机。陆淮从教室里略带兴奋跑出来的时候，林扬脸上一副“怎么出来这么早，我还没看够”的表情。
陆淮扬着手里鲜红的人民币，暂时不想和某人计较。
林扬放下手机，安静的和他往下走。陆淮这才知道，某人的人设，还是没有倒嘛！
“我以为来教室等人这种事，这辈子是和你没有缘分了。”陆淮啧啧道。
林扬瞥了他一眼，“我是有点无聊。”
大概是有点无聊吧。江南中学整个学期热闹的就那么两天，一天是开学，一天是放假。和学校偏不偏没有关系，住校生在这一天都会带着行李回去。家长大多都会来帮忙收拾行李，然后一起拎着行李回家。
是挺温馨的一天，巧的是，和林扬以及陆淮都没什么关系。
所以这天他们走在学校里，虽然依旧能收获很多目光，但相比平时来说，就显得匆忙很多。在学校里没有别的事，就会去找乐趣、找八卦给学生时代平淡的生活添加调和剂。如今要放假了，大家都忙着回家，有些乐趣也就暂时不那么重要了。
“要放假了，你”陆淮顿了顿，“去哪？”
这个问题问的他心酸。他想问，你回家吗。可他问不出口，于是换成了，你去哪。结果发现更心酸了，他们好像没有家。至少在这一刻，那个出租屋好像变不成家了。
寒假里有二十天的假期，寒假里还有过年。他想问林扬，过年也不回家吗。然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问不出口，因为林扬的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林扬没什么犹豫，大概早就想好了。他说：“不在这过，在这容易饿死。”
陆淮点点头，没什么意外。
“你呢。”林扬问。
林扬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出校门。平日里的乡野荒村，今天格外热闹。这个年代的父母都宝贝孩子，学生返校的时候，也有很多家长会送。但今天是接他们回家，所以来的人更多了。
陆淮说话前咬下了嘴唇上的某一片死皮，嘴唇没有破。他舔了舔那块特别薄的位置，说：“我兼职呢，周可前几天就通知我去了。”
“我以为你就周末打工。”林扬说。
“是周末打工，不过寒假玩的人更多，那边更缺人。”陆淮说。
林扬点点头，“也好。”
“嗯。”陆淮随意的应了声。
他其实不知道林扬这句“也好”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己仔细想想也觉得挺好的。小时候过年，一家人五口还会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前几年寒假在酒店打工后，就没有年夜饭这回事了。
一家五口说起来，就觉得有点多余。但要是说一家四口，听起来就正常多了。
“你什么时候走。”陆淮问。
“下午吧，你下午走吗。”林扬问。
“走。”陆淮笑了起来，在林扬面前，他好像并不多余。他想了想又说：“要不，我们坐公交去吧，你坐过公交吗？”
林扬有个优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这会儿的原话是，“我虽然有钱，但我也坐过公交，不要对我们富家子弟有这么深的意见。”
陆淮，“？？？”
高中的放学之间都差不多，走到楼下的时候，陆淮不经意的瞥了眼饭店。没开，应该是去接陆准了。
“那要坐公交吗？”陆淮问。
林扬轻轻的撞了他一下，漫不经心的说：“坐吧，让富家子弟感受一下坐公交是什么感觉。”
陆淮有点想笑。
他们很少一起回家，但今天是。
林扬在那边开门，陆淮跟着他走进去，“我们这情况，这房子得空二十天没人住吧？”
“应该吧。”林扬转着钥匙随口回道。
陆淮往四周看了看，“那要收拾一下，要带走的垃圾要带走，冰箱里存不住的东西也得扔一下。”他一边走一边说，“还有衣服得多带几件吧，毕竟要住那么久”
陆淮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居无定所。他在电玩城只是周末偶尔借住，但要是长期住的话，还要考虑个人卫生，总不可能个把星期没有洗澡。
林扬一回来就喜欢往沙发里坐，他好像对那块地方情有独钟。过去林扬一个人住，客厅是空的。他大概就是一个人窝在床上，守着那一点点地方不愿意挪，这样温暖也不会流失。
陆淮还在厨房对着冰箱发呆，林扬从客厅那边走过来。
他脚步依然很轻，来去都没什么存在感。他讲话依然不冷不热，但陆淮听见他说。
“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