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冻
离元旦还有半个月，节目还没开始，惊喜彩蛋却提前来了。
老赵刚开嗓，嘴巴还保持着大张的姿势，陆淮想了想，捏着老赵的手握成个拳头塞了进去。
老赵拿出拳头痛心疾首的对陆淮说：“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让你这学期别让我看见，你倒是一回比一回主动阿？”
陆淮张口就来，先是说明自己校服没带，回去后又没带钥匙，最后校门口已经不让进了。有理有据的分析着不得已翻墙的理由。
老赵差点就信了，他指着边上刚蹦下来的林扬问：“这位呢，和你一样？没带校服，没带钥匙，最后还没带脑子？”
陆淮，“”
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陆淮问：“老赵，你这话是骂我还是骂这位？”
老赵瞪着他，“当然是骂你，你觉得这位会用这么敷衍的理由吗？”
话音刚落，老赵和陆淮同时看向了“这位”。林扬和陆淮无声对视着，片刻后，他挤出了一个字，“会。”
老赵被气的不清，对着林扬吹胡子瞪眼，“我就问问你，林扬，你觉得今天这种行为需不需要去政教处喝杯茶？”
林扬还没出声，老赵偏过头又对陆淮说：“你不要讲话。”
就说自从林扬来了后，陆小霸王就处于持续始终失宠模式！
林扬在边上笑了笑，“问陆淮，他要想喝我也可以奉陪。”
陆淮很满意，并且当场笑成一朵灿烂的小菊花。
老赵有点自闭，好半天才摆摆手，“赶紧去上课吧，下回早点来上课。”走之前，老赵又对陆淮说：“听你们肖总说你最近很用功阿？好好努力吧，月考马上就到了。”
陆淮的好心情跟着老赵自了闭，他用下巴瞄了瞄林扬，“那他呢，不需要努力阿？”
“要阿。”老赵说，“麻烦你和他说说，让他也努力努力学习，别到时候成绩比你还差，那还是有点丢人的。”
林扬，“？？？”
老赵走后，林扬和陆淮慢悠悠的往教室走。林哑巴话很少，一旦开口，都是一击必杀。一击必杀的情况也分两种，一种是和早上那样，那是真枪。还有一种是放冷枪，比如现在这样。
林扬板着脸，语气冷硬的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你说和老赵提你那事阿？”陆淮问。
林扬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在冬天里还是挺雪上加霜的。陆淮笑了笑说：“就我们两个人在，只提我，不提你，不会不舒服吗？”
“你觉得我会吗？”林扬问。
“不会。”
陆淮知道林扬不会，林扬身上装了个过滤系统，能自动过滤掉日常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事。剩下那百分之十里，陆淮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少。
他换了个语气，对林扬说：“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我在意。我在意自己被忽视，不被爱。也在意你在我身边，被忽视，不被关心。”
林扬叹了口气，“中午还去饭店吗？”
还是第一次，林扬主动问陆淮这么私人的问题，陆淮的脚步跟着这句话停了下来。大概是陆淮的反应太大，林扬也停了下来，他补充道：“可以不用回答。”
“没。”陆淮说，“我只是意外你会问我这种问题，毕竟你不是那种会管别人闲事的人。”
林扬笑了笑，“你不是我室友吗？”
“嗯？”陆淮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嗯。”
是，室友。也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关系，只是因为和林扬有关，陆淮就觉得特别开心。
开心完，陆淮说：“那边我还是会去的，他们没让我别去，我要是走了就是我的问题了。”
林扬点了点头，没说话。
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陆淮同学在好好学习努力向上后，开始发现时间不够用了。因为林扬早餐都在家里吃的关系，陆淮课间最爱看的“林扬早餐吃了吗”都下架了。于是陆淮使出杀手锏勤能补拙，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学习。
事实证明，努力还是有收获的。江南小霸王天赋异禀，成绩原本就不在吊车尾行列，月考成绩下来的那天，陆淮难得给自己放了次晚自习的假。他抖着成绩条对窝在客厅沙发里的林扬炫耀，“你看，我每门都及格了。”
林扬敷衍把眼神从电视屏幕挪到了陆淮脸上，然后飞快的挪了回去，手指一顿操作，嘴上才不咸不淡的说：“那你很棒哦。”
“棒你个大头鬼！”陆淮没好气的说。
林扬认真的瞪了他一眼，“麻烦您把屁股挪一挪，挡我电脑屏幕了。”
行，棒我个大头鬼。
客厅里只有一张长沙发，陆淮不情愿的把屁股挪到了林扬边上。他们经常一起吃早餐，偶尔吃过几顿晚饭，而其他时间，确实也像室友一样，没多少时间聚在一起。他这会儿坐在林扬身边，闻见了昨晚洗澡时，抹在自己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
陆淮有片刻的不敢呼吸。
林扬丢了个手柄给他，“陪我玩一把，赢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陆淮问。
“赢了再说。”林扬说。
确实是再说，因为陆淮根本就玩不过林扬。屏幕上的小人挂了一波又一波，陆淮也因为手上操作太菜，身体跟着扭来扭去，一直扭到了林扬身边，和他衣服贴着衣服。陆淮把手柄往边上一扔，双手举过头顶挂在椅背上装死。
“你要想虐菜直说，省略一下欺骗观众的过程。”
“骗你什么？”林扬笑着倒在椅背上。
陆淮扭头，发现自己和林扬的脸贴的也很近。
陆淮，“”
这对年轻气盛精力旺盛的少年来说，是个不怎么美好的距离。陆淮悄悄的往后仰了仰，“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
“是有阿。”林扬挑了挑眉，从某个角落捞出了属于他的成绩条。林扬两只修长的指头夹着成绩条的一头，幽幽的说，“看看吧，对你有帮忙。”
陆淮很好奇有多大帮助，他学着林扬淡定地夹走了成绩单的另一头。然后他就没法淡定了，“你每天不是躺着就是趴着，为什么每科都及格，语文为什么还108？”
“低调。”林少开口道。
陆小霸王不能低调，“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林扬睨了他一眼，“我需要吗？”
确实不太需要，林扬这人做什么事都光明正大的，根本不屑背后偷偷学习。但陆淮还是不服气，“你什么情况，为什么考这么好？”
“这也叫好，您能有点要求吗？”林扬问。
陆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能，你要不说，我就只能给您跪下了。”
林扬笑了起来，“神经病吧你。”
“那你说。”
“我不记人，但我记性好。”林扬说。
这话说的有歧义，但陆淮能明白。魏云说过，林扬记性不好。但魏云没说的是，林扬只是不记人，记事却特别好。这种记事能力，也包括文科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需要背诵的内容。林扬应该上课都有听，作业也有按时完成，这种情况下，考个及格确实没问题。
“不对阿，那数学呢，英语呢，你为什么也都及格了？”陆淮问。
“数学难了点，英语就是语法和记单词，一个效果。”林扬说。
陆淮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转文科还来得及吗？”
“你的记性能记多少？你有多少时间背课文？”林少话讲的很不客气，仿佛老赵和肖总同时上身。
“我这理科也没能好多少阿。”陆淮沮丧的说。
“得了吧。”林扬摸出手机，“想吃什么？庆祝一下你考试及格。”
虽然有些事，陆淮和林扬挑明了说过。但他在林扬这属于混吃混喝，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听了林扬这话，他说：“我请你吧，总不能一直花你钱。”
林扬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你可能不了解，我这人多的是钱。”
陆淮，“”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陆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某人不热不冷的嗓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了起来。
“我爸多的是钱，我要不帮忙花点，他就得往小三四五上面花，我多亏。”
陆淮不太了解林扬的事，只知道林扬的妈妈去世了。上次魏云那句惊世骇俗的“没有父母”，偶尔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出现在陆淮的脑海里。办公室那回，林扬对于他家的形容词是“家庭伦理剧”。这些一团乱的事情，因为林扬此刻的话开始逐渐形成一条模糊并且不算完整的故事线。
陆淮眨巴眨巴眼，和林扬沉默对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安慰，还是别的。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有一百种方式装聋作哑，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为了尊重。
但你知道后，就总要去面对。
陆淮想要去面对，去面对林扬的人生，他想要把林扬所有的情绪都接过来。
和陆淮漂泊无依的那个夜晚一样，林扬在把陆淮接到自己的人生的同时还接受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一直想为林扬做点什么，林扬愿意讲这么一句话，他其实还挺庆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