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一连好几天都是晴天，鹿晓得空之后，将屋子里原来放在地上的东西都翻出来晒太阳。这才知道，屋子里的东西已经非常多了。
她的小房间还不到十平米，除了睡觉的地方，剩下的都是布料和货物。
帮忙的钱小燕撸着袖子在屋外感叹：“原来我们一直都呆在布料堆里啊！”
鹿晓失声哑笑，“这也是个问题。”
“问题多了。”钱小燕一边帮忙摊开布料，一边说，“我觉得我们现在有一些闲钱了，除了可以向别的厂子进货之外，还可以购买新的设备。”
经过几次闲聊讨论后，她们共同想法都是先扩大现在的规模，比如购入质量更好的新布料，购买新的缝纫机，再后来，可以租一块场地，将小作坊升级为小工厂。
每次讨论到未来的规划，小屋子里总是欢声笑语。
但一回到现实，这些便都只是设想。比如她们的量暂时太少，所以那些小商品工厂并不乐意将产品批发给她们。现在也只有布贴卖得最好，其他产品顾客的兴趣了了。
钱小燕说：“要是我能学缝纫机，我肯定也能做更多东西。”
鹿晓微笑着沉默，却是上心了。但是这个年代的缝纫机价格不菲，暂时是一种奢想。“以后吧。”
送走钱小燕之后，鹿晓将院子里晒好的东西都收进去，站在院子处仰头看，黄昏天光照在二楼，铺满灰尘的窗纸折射出金黄的色彩，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好奇：上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自从鹿家人搬到这里来，似乎都没再上去过。楼梯已经腐蚀不堪，没剩下几个台阶，所以鹿晓也从未见过上面什么光景。
大门外传来了赵河君的声音，打断了鹿晓的思绪。
门被推开后，赵河君的声音清晰起来：“你看看那个人像什么话，居然要打我？”语气里颇为不忿。
鹿简章说：“你也少说两句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急了也正常，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你，指不定你说出什么。”
鹿晓听着奇怪，出来问怎么回事。
这一问，赵河君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就是那个杨大友，我和他说了你有男朋友的事情，让他死了追求你的心，他居然要打我啊，还好你爸在！”
“杨大友？”鹿晓惊讶。
鹿简章难得劝导：“你以后看到那个人，离远一点。”
鹿晓点头，“妈，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敢！”赵河君气红了脸，“要是敢打我，我告他流氓！”
鹿晓垂头思索着，原书里杨大友的确有家暴情节，没想到对其他人也有暴力倾向。小说中的鹿晓是失身之后不得不嫁给杨大友的，否则凭鹿家对杨大友极差的印象，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
鹿晓隐隐担心：这一遭之后，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吧？
然而接下去两天，风平浪静，鹿家人都将这件事当成小插曲，很快就忘记了。
鹿晓和蒋明约好周末的时候带蒋东亭上鹿家，周五晚上，蒋明下了班到鹿家接了鹿晓。
赵河君见到蒋明，比见到亲儿子还高兴，热情过头地要招呼人家进来，好在鹿晓说了缘由，才放他们两人出去。
出了门之后，鹿晓松了一口气。
蒋明听到了她的声音，笑问：“你怎么比我还不会应付你妈？”
“是啊。”鹿晓心累，毕竟不是亲妈，原身的身世又曲折，所以双方态度不似正常母女。但她很快释怀，“他们那一辈的有自己的想法，我干涉不了。”
蒋明轻轻地转移了话题：“最近在忙什么？”
“我在想……名字。”鹿晓眼睛亮起来，“我想给我们的摊子取一个名字，但是我们有三个人，比较难。”
“名字？”蒋明明显来了兴趣，“为什么突然想取名字？”
“因为……”
因为二十一世纪的市场是品牌战争，如果她能早早地创建一个品牌，然后好好地经营下去，未来三十年甚至四十年后，她的品牌便是老字号了。
“老字号”这三个字让她偷笑起来。
“笑什么？”蒋明不明所以。
“你想啊，吃烤鸭就想起全聚德，买自行车就想起凤凰牌，一说起电视冰箱，那全都是日本牌子了。”她美滋滋地说着，两只脚又开始不老实地晃悠，“要是提起服装，就想起我的牌子，那该多好啊，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买我做的衣服。”
蒋明沉默了。
鹿晓轻轻撞了他一下，“你读的书多，你说，我取什名字好？”
蒋明说：“我也想不好，等我想好了，再和你建议。”
“那行吧，我不着急。”鹿晓说，“如果是我们俩就好取多了，直接叫明晓服饰。”
蒋明笑了，“怎么不叫晓明？”
“那是人名啊，不一样。但这也只是我随便想的而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上了街之后，挑选了一下明天可能会带的礼物。半路上，遇到一群人，碰面之后，鹿晓才知道那群人是蒋明的同事。
蒋明上前打招呼，鹿晓提着东西斯文地站在路边，那群人中男男女女时不时地朝她笑着，她垂下头，脸微微泛红。
也不知道蒋明怎么和他们说的呢？以后如果和蒋明成家了，家里是不是还要招待他们？
鹿晓忍着害羞，也朝他们又看了一眼，不巧撞见两个女生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她。
鹿晓歪着头也打量着她们，她们穿着蒋明工厂的制服，身材苗条，年纪也和蒋明相仿，浑身散发着知识分子的气息。
是不是蒋明同一个办公室的呢？或者，她们平时也对蒋明有意思？
她很快发觉自己想远了还想歪了，又垂下头，用脚尖踢着地面。那群人里传来稀疏的笑声，鹿晓这头百无聊赖地想着蒋明怎么还不过来，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多话啊？
她还未抬头继续观察，突然有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人群。
鹿晓冷不丁地吓了一跳，看向那人的背影，不正是杨大友吗？
“杨大友，你干什么！”鹿晓一手拿着东西，一手被对方抓着，实在难以挣脱，很快被他带进了巷子里。
远离灯火明亮的市集，巷子里光线幽暗，鹿晓听见杨大友喘息的声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出去的路已经被他堵住了。
双方都不说话，明明才过了几秒，鹿晓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世纪。
杨大友终于问：“是你让你妈找我的吗”
莫名的，鹿晓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野狗追的事情，她那时候还是小学生，吓得魂都快没了，被两条中型犬围堵在角落里，她只能用自己的长伞和它们对峙。
谁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不是我。”鹿晓老实回答，“她看你跟着我，担心我才这么做的。”
“那为什么！”杨大友伸出拳头，使劲地捶了一下鹿晓旁边的土墙，发出了闷响，“为什么要当着所有的面说！”
赵河君当天究竟说了什么呢？现在也不是考证的时候。鹿晓见他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秉着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几秒后，杨大友的情绪似乎没那么激动了，他指着自己说：“你告诉我，我到底哪点让你看不上了？你说我打人，我连以前的朋友都断交了，你不喜欢我游荡，我已经开始和我爸学厨艺了。”
这些，鹿晓听过，但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和杨大友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但她要怎么和一个近乎疯狂的人讲道理呢？
所以，杨大友自顾自地说下去：“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发誓，你以后一定是我的老婆！我想到，你居然背叛我！”他指向巷口，“那个小白脸，哪点比我好！”
他说到这里，鹿晓心里已经有气了，她忍着情绪，咽了口水，耐心地说：“大友，人生不是只有娶妻生子这件事，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不是吗？”
“我只要你！”杨大友怒吼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你嫁给我吧！鹿晓，我会对你好的！我把我所有东西都给你！”
他说完，朝着鹿晓扑了过来。
“你疯了！”鹿晓躲开了一下，“你这样是犯法的！”她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原来他喝酒了。
尽管光线暗，鹿晓却能想象到他脸上愤怒的红光。他上前，灼热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意图将她拉到更深的地方去。
再迟钝，鹿晓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将所有的东西朝杨大友甩了过去，一边大喊：“救命啊！”
她的声音还未落下，杨大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一脚踢开了她和蒋明买的那些东西，里头有一些瓶瓶罐罐，似乎被踢碎了，发出了脆响。
“贱人！”杨大友啐了一口，又抬手重重地打在了鹿晓另一边脸上，“想背叛我，门都没有！”
而鹿晓，被那两巴掌打得几乎耳鸣，她眼冒金花，头眩晕了片刻，又感觉自己被拉扯着，不受控制地被杨大友往巷子深处拖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