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四人终于收起了水火不容的气势，围坐在圆桌旁，阿九给四人各自添了一杯茶，算是以茶代酒，重新认识，兼碰茶为盟。只是冷夜茶倒是喝了个干净，在言语上却不怎么配合。

    “凶手这么做，还把东西抛在木舟里……”

    冷夜冷冷开口：“故意为之。凶手还留着衣服这么重要的东西，分明就是想要提醒他的身份，使人在验尸认尸的时候能够发现一些线索。”

    这位大侠终于舍得多说几个字。

    百里溪紧紧攥了攥袖中的飞镖，想到了那个舟，木舟是从上游过来的，那种舟，上游很常见。而且，那一叶扁舟，绝对不是案发地点，而只末端运送的一个环节。

    阿九给自己杯里续满茶，也给百里添了一杯：“明天，我就去探探有没有人认领。看看他们查到了什么地步。”

    她想起小时候，大姐出事，一向刚毅威严的父亲忽就煞白了脸，好几天没有合眼，在大姐屋外一宿一宿发呆。那是一次意外，大姐走的没什么痛苦。

    这个十岁的小孩儿呢？

    糖葫芦还没吃够吧。

    是被骗走的？还是被掳走的？

    他离开时醒着还是睡着？

    知道害怕吗？疼吗？

    他的家人此刻知道了吗？知道了又该如何面对呢？

    一连串的问题，不敢去想，不敢面对，却不得不面对。

    百里见她眉头紧锁，变了个人一样，想什么想得出神，出声提了个醒：“对了，我们明日还要留意一下，有没有人报失踪或者有没有人报过失踪。还有，有没有人去认……尸骨。”

    ……

    第二日凌晨，百里溪趁着玉羽军和纠察司换岗时飞身踏上屋檐，朝着山下飞去。

    到山下时，天已全亮，五湖四海边境集已过，寺又不再让进，整条路上变得极其冷清，恢复了边境道往日的荒凉。他也没做停留。

    走到离月客栈门前时，见外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告示上书认领启事，文字写得比较委婉，正中还画了一件小绸衣，着了深红色，百里溪有点儿难受，心里发堵。

    客栈里的人少了很多，乾王的人已经撤了，百里溪蹙了眉，一时间失望袭上心来，瘦小纤细的手在桌面上轻扣，低叹了一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些人，不知道是回宫了还是……

    不过，钟离边境发生这么大的事，以乾王的做事风格，不出意外的话，多半会前往龙潭古刹。

    追根究底，还是得回去，等。

    世间的事，哪一样不是等，哪一样不是熬。

    百里溪小饮了几杯，便从客栈中出来，断断续续听到几声喧闹，疑心是有人刚入境、出境。酒意散了散，才注意到是几个穿官服的人携着一人急匆匆朝西向跑去。

    西向……是临时在边境设立的纠察司府衙分部，旁边是义庄。

    义庄……难道……他们是去认尸……

    百里跟着去看，远远瞧见个府衙的人，穿一身官服，身侧挎着一把刀，帽子已经被踩在脚下，头发披散着，僵直了身子跪在木板前。

    果然，是去认尸的。

    原来，那些碎骨尸身是府衙一个廷尉的儿子。廷慰，官僚中离百姓最近的人，对错先搁置不说，最是容易得罪人。

    廷慰家的儿女，是什么仇恨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百里溪叹了一口气，决定等人家缓一缓再去，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这种事以前虽然没少干，可这次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