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见来人没有穿官服，李廷尉有些皱眉，但是白衣少年拿出一块令牌后，他的不悦就散了些。

    脸上虽还有点儿不耐，但是身为同僚又碍于谢晋秋的面子，对他还算客气。

    “李廷慰，你我都是同僚，不必客气。大人让我来……”话说了一半儿，白衣男子就已不忍再开口，只搁下一个锦袋，袋子里包着几锭银子。

    李廷慰面相极凶，脸上胡子拉碴，眼珠子好像要把眼眶撑破，一双猩红的眼睛满是血丝，整个人十分憔悴。很像是平时横惯了，一旦遭遇到坎儿，一时间到不知怎么应对的样子。

    屋里物件飞散，瓷器碎片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门外的木棍木杖断成了两截，小院中的冬青树斑痕累累。

    ……

    白衣男子的目光从院子里收回来，揪心，又有点儿矛盾。咬了咬牙，他像是承诺一般坚定、决绝地说道：“你放心，谢大人、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

    “李嫂子呢？”

    李廷慰猛然惊醒，睁大了双眼四下寻找，顾不及管白衣男子，开门飞奔出去。

    白衣人紧随其身后，一路跟着他奔至雪月河下游。

    河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有叹息的，有议论的，也有纯属看热闹而一言不发的。

    李廷慰在这群人中大声呼喊着，凄厉，嘶哑，犹如号着哀曲：“婆子……娃他娘……婆子……娃他娘……”

    有人跳河了。一个四旬上下的女人，也是那一堆碎骨的母亲。

    李廷慰的怒吼、咆哮在河畔蔓延，从河畔升至空中，白衣人看着他吼到筋疲力尽之后，抽出身上的佩剑发疯一般就要乱砍，吓得那些人惊叫着散去。

    还是来晚了一步。

    过往也曾看尽种种人间闹剧，有喜有悲，也有近乎残忍尖刻的现实。

    他也不知道这次挖出的真相会是什么，只是深觉惋惜、可怜、可悲、可叹。

    既是局外，又无法真正做到身处局外，此时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直到那个小小的红衣身影再一次走到他跟前，求着他一起去看旱雪莲，求着他带她一起走……

    即使没有心，但只要有记忆，当前的苦痛就会唤起过往的苦痛，他人的悲伤也会唤醒自己的悲伤……

    那又怎么样呢？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意识又清醒过来，变得干硬而冷冽，无情而漠然。现在，应该回去，回去等。

    人，一旦想明白，行动起来就会容易得多。正要转身离开，他看到了一个黑影，混着人群散去。那个身影，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