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慧元在最前，接着是巴仙人，一蹦一跳跟在身后，然后是阿九和百里溪，最后是冷夜。

    百里溪视线落在慧元身上，孩童模样，穿一身青色僧衣，娃娃音，说话却非常老道，一口一个“贫僧”挂在嘴上。他是“慧”字辈的，和代理主持慧空师父一辈，那就都是了然方丈的徒弟。

    巴仙人闲的，老想跟别人说说话。后面的要么太蛮横，要么太冷淡，要么狠厉，没什么意思，只好从前面的人下手，找突破口。

    “慧元师父，这么小就出家啊，这么想不开？”

    慧元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小？”又淡淡回了一句：“贫僧走过的路比施主趟过的水多，吃过的盐比施主尝过的米多。”

    一个小孩儿的声音，配上这么一句话，有点儿滑稽。

    阿九在憋笑，百里眉毛一挑，觉得这慧元师父能排到“慧”字辈，也不无道理。只有冷夜，还是一个冰块样，抱着剑独行，置若罔闻。

    巴仙人看着慧元的后脑勺，“啪”的作势朝前一拍，继续死缠烂打：“那敢问小师父贵庚啊？”慧元停下来，回过头，打量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向前，淡定道：“你猜。”

    巴仙人没想到他不按正常聊天的流程和套路走，一下子被噎住，想了想，才回他：“七□□？十十一？十二三四五六七？”一口气蹦出了一串儿数字。

    刚说完，慧元已经再次停下来，厢房处已经到了。

    这里的厢房连着一片，大概有四五间，太阳光打在淡黄色的墙上，像是镀了层金。

    巴仙人正要抬脚进去，被慧元一把拽住：“施主，这是东厢房，那边才是西厢房。”慧元向对面指了指。

    这小孩儿，还挺有劲儿。

    几个人跟着转过去，看到不远处有一屋子，大是挺大，就是有点儿偏，孤零零单个立在那儿，又背光，阴森森的，与后院格格不入。

    慧元轻叹一声，算是完成了任务，依次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一眼，嘱咐道：“请各位施主谨记寺内之规，切勿随意走动。西厢房的人，子时一到，就不要再出来了。”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巴仙人身上：“尤其是，这位施主。”

    “尿急也不行啊？”

    “嗯，憋着。”

    巴仙人没理他，就当他是个小屁孩儿。阿九倒是干脆地应了一声。

    等到慧元走后，阿九进了东厢房，另外三人往西厢房处走去。

    门一开，满屋子的霉味儿直往鼻孔里钻，百里溪捂着嘴巴咳了几声，冷夜皱眉往四下扫了一眼，好在没什么灰尘，想是来师父们打扫过。

    房里有一段大通铺。通铺前面是一个圆桌，正对着门，桌上放了茶杯茶壶，桌边上摆了几把木头椅子。通铺往里有一卧榻，在房中最里的位置。这卧榻像是充数的，兴许是别的屋子没地方放，才搬进来的。

    卧榻最靠内，百里溪占了，冷夜在中间有圆桌椅，后面的“豪华”大床留给了巴仙人，还有他寸步不离身的包儿。

    没有光的屋子格外闷，百里上前推开中间的窗子，菩提树赫然入目，高高大大，福袋和福条披了道光，那是以往来祈福许愿的人挂上去的。风一吹，它们就和树上的红叶混在一块儿，纠缠，飞扬。这会儿也正伴着红叶与风低吟。

    这菩提树见过他的窘态，所以他对它并无好感，眼不见为净，他决然转身飞上房梁，挂了一块白绸纱，从上往下扯到地面，隔开他和冷夜的位置。

    巴仙人见了撇撇嘴，欠揍一样的，满嘴风凉话：“轻功真绝，就是人跟个娘儿们似的。”

    冷夜则是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剑握在胸前，靠着椅子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