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灾祸
陆微之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独孤冶修长的手指勾起陆微之的下巴，仿佛在端详着一件艺术品，眼神里带着欣赏与赞许，道：“你们辰国皇帝，曾经用两座城池换了朕两株草药，想必这件事陆将军肯定有所耳闻吧。”
陆微之手指猛然蜷起，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裴岚为了自己，连割两地换药。如果此刻独孤冶用自己的性命去要挟……
独孤冶轻佻地笑道：“你可知，他当时要救的人是谁？”
陆微之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却见独孤冶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像是也不知情的样子。
于是他故作坦然，淡淡地笑道：“此事颇为机密，我只是一个副将，根本不知道朝廷中发生的事。”
独孤冶将信将疑地望着陆微之，陆微之继续道：“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知晓？”
独孤冶见他面上的反应不似装的，且这事确实太过隐秘，想来不知情也是正常，只好作罢。
独孤冶转过身去，道：“既然如此，朕便来和陆将军好生算一笔账。”
“陆将军，你可知，汉州一战，你害死了楚国多少将士？夺那两座城时，又有多少楚国士兵成为你辰军的刀箭之下的亡魂？”
陆微之发出一声嗤笑，道：“你说这话，当真是搞笑至极。别忘了，这场战事是从何而起。”
独孤冶挥了挥金袖，悠然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天下五分，谁不想一统五洲？朕不过是顺应时势，推波助澜罢了。天下的大一统，非朕一人所想，而是这五洲子民的民心所向！”
陆微之道：“倘若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统一五洲的话，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独孤冶。”
独孤冶闻言，面色忽地一沉，犹如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森然笑道：“看来陆将军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陆微之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独孤冶又扬起一抹笑，道：“既如此，那就看看是陆将军的嘴硬，还是朕的刀硬了。”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径直插进了陆微之的手心，竟是将其手贯穿，钉在了木上。
陆微之痛极，发出一声闷哼，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独孤冶似是还不解气，将刀柄用力地转了一圈。那手瞬间血肉模糊，鲜血直流，甚至已经可以看清骨肉。
他道：“像这样呢？”
陆微之脖间青筋四起，呼吸有些紊乱，一字一顿道：“随、你、便。”
独孤冶猛然将刀拔出，血顺着流了一地，陆微之面色一瞬变得惨白无比，不停地喘息着。
独孤冶道：“那这样呢？”
陆微之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道：“随、你、便！”
独孤冶怒不可遏，狠狠地攥住陆微之的下巴，迫使他的头紧紧抵在背后的木桩上，那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间。
独孤冶咆哮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陆微之漠然地望着独孤冶，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良久，喉结滚动，淡淡道：“你杀了我。”
二人僵持了很久，终于，独孤冶又突然笑了起来，道：“巧了，朕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遂人愿。你想死，朕偏要你活着。”
陆微之抬起眼皮，他根本听不懂独孤冶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独孤冶从暗兜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瓶，轻轻地往陆微之的伤口上洒了洒。
伤口处又是一痛，但陆微之愣是一句疼都没喊。
独孤冶道：“不用担心，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朕说了，舍不得杀你。”他顿了顿，“而且，还要你活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你是将军，武艺高强。但是朕早就看出来了，你并不能为朕所用。既不能为朕所用，朕就不可能放心地将你留在身边。”
陆微之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独孤冶道：“朕想了想，虽然朕现在并不忍心杀了你，但也不想叫你活得那么轻松。想必你最骄傲的，恐怕就是这身高强的武艺了。”
陆微之咬紧了唇，面上血色全无，面色有些不安。
独孤冶哈哈笑道：“对了，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想不到堂堂陆将军，居然也会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
“本来朕想将你手筋脚筋挑断，但废了你这身武功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瞧瞧朕为你准备了什么？”他从暗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里面装着一粒黑色的药丸。
陆微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摇着头，眼眶猩红，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独孤冶道：“不用害怕，这药只是可以让你暂时内力全无而已。只要你答应朕一件事，朕保证可以放你完好无损地离开。”
陆微之道：“你休想！”
独孤冶道：“朕还没说是什么事呢，陆将军就这般抗拒，不听听到底是什么事？”
陆微之怒道：“都说了，你他妈休想！”
独孤冶踱着步子，将陆微之的话视若未闻，道：“朕早些年派了人去接近辰国皇帝，给他体内早就种下一蛊，这蛊名为连环蛊。”
听到这个名字，陆微之的身体忽然怔住了。
独孤冶道：“只可惜这连环蛊需要下足整整七蛊才能生效，到现在也只有两蛊而已。所以陆将军，只要你能够帮朕将这剩下的五蛊种入辰国皇帝体内，朕会许你荣华富贵，一世无臾，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条件确实很诱人，但陆微之想都没想地拒绝道：“不可能。”
独孤冶道：“也罢，陆家世代忠良，本来也没指望你现在就会帮朕。乔公公——”
一个老太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道：“奴才在。”
“封辰国将军陆微之为承恩侯，赐安宁宫长住。记得，要天下皆知，最好能传到辰国去。”
陆微之如至冰窖，他知道独孤冶的打算——散播自己在楚国的消息，让辰国再容不下他，届时自己无路可退，只能寻求独孤冶的帮助。
虽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这么做。
陆微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瞳孔放大，骂道：“你这个疯子！疯子！”
独孤冶笑道：“陆将军，朕说了，朕要你活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不多时，你会求朕的。”
他妖冶的容颜绽在黑暗的监狱里，缓缓道：“你迟早会到朕这儿来，只有朕，才是你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