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专座
紫晶宫豪华奢侈，宏伟高大，挂满红灯笼，锦瑶在太华山时，曾听竹清提起过妖皇是六界中最爱奢靡的一位统治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紫晶宫没有高大的台阶，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大门口妖山妖海，长桌置于两边，中间留出来行走，桌上美味佳肴虽已摆满，但无人敢动一分一毫，见此场景，锦瑶不禁暗自赞叹妖皇管理能力，若是她将来掌管羽族，遇到此等大摆宴席之时，估计她还没出场，桌上便已七八糟，狼藉一片。
待发放枫叶丹的妖侍们收了摊子，众妖各自找空白处落座，拿到枫叶丹的满脸欢喜，没拿到的轻声叹息，这难得一见的晋升机会却是因为自己姗姗来迟而失去的，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一双丹凤在桌椅间中扫视一圈，发现离主宴最近处有张独立的小方桌，上面摆着的餐具食物比其桌上的要名贵些，椅子也是与众不同，精细的雕花，鲜丽的颜色，还带有靠背。
锦瑶从群众里挤了过去，刚拉开椅子还没坐下去，但见一名身着紫黑纱裙的婢女迎面走来，先行了一礼道：“还请妖娘移步，此位置坐不得！”
“为何坐不得？”锦瑶挑起一边眉，却并没有要另寻他处的意思。
“此乃上神专座，还请妖娘移步！”婢女再一次客气道。
锦瑶上下打量一番婢女，见其气质尚好，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语气间却带着威压感。
“上神专座？”六界之中能被尊称一声上神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了，想起方才在大街上被他轻薄，一股莫名之火熊熊燃起，六界竟对这样一个登徒子俯首崇拜，真是瞎了眼！
若是别人的专座锦瑶或许还会重新换个位置，但是慕白的专座，她今日就非要坐一坐，她大袖一挥，毫不顾忌地坐了上去，还翘起个二郎腿继续道：“今日我便要享受享受这上神专座，尝尝滋味如何！”
“请妖娘移步，上神之威不可冒犯！”婢女眸色闪光，叠交在腹前的双手紧了紧。
此时已有人开始注意到这边了，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锦瑶有个坏毛病，不论遇到何事，只要有围观群众在，便越傲娇，月老庙前，姻缘池旁是如此，当着众妖甩慕白耳光是如此，现在即便是她自己不对，也不会例外，看着来宾越积越多，甚至不只妖族，还有仙族、鬼族，她便更来劲儿。
“身为上神就应该做六界表率，与民同席，与民同食，怎能独立特殊？”锦瑶端起桌上盛满果酒的琉璃盏小咪一口，语气像一个大人训斥小孩。
婢女面色一青，锦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涌动的法力，若是她执意坐在这个上神专座上，对方会不会出手呢？
越具有挑战性的事物，锦瑶越觉得有趣，区区一个婢女，她还是有信心能应付得了的。
“给上神准备的酒就是不一样啊！天宫的琼浆玉液怕也只是那么回事了！”锦瑶说完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
如此嚣张的行径惹得来宾们纷纷议论，他们越是议论，锦瑶便越是要一杠到底，这样才有趣。
见对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婢女终究是忍不住击出一道灵光，锦瑶侧身一闪，成功躲过当面一击，单手撑在桌上一个敏捷地翻身跃到婢女身后扼住其命脉道：“妖族的婢女脾气都是这般火爆吗？”
“是妖娘自己不听劝的，婢子只是在履行职责！”
婢女虽被人扼住命脉，眸中凌气虽暗了几分，却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求饶，依然语气坚定，不慌不忙。
“职责？”锦瑶冷哼一声，继续道：“你的职责便是如何讨好上神，当着众生的面让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需要特殊待遇？”
“婢子只是奉命行事，并无讨好上神之意！”
锦瑶扼住对方命脉的手紧了紧：“你奉谁的命，又是行的哪门子事？”
见对方越发放肆，婢女脸上杀意见起，反脚踹在锦瑶小腹上：“婢子乃妖皇陛下座前掌司花月蓉，奉的自然是陛下的命，行的是陛下交代之事！”
锦瑶痛得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退，对方原来是妖皇座下掌司，怪不得那么多来来往往经过的婢女都不来阻拦，她却来多事，不过也就是个管宫里所有婢女的官，不足为患，只是她下脚也太过狠了！
众人目光已全部聚集在锦瑶身上，见她双手捧腹，痛得靠在桌上，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有的说她没有实力还如此嚣张，有的说她活该，在紫晶宫前撒野挨一脚算轻的，还有的说她冒犯上神，咎由自取。
锦瑶最是听不得他人议论，特别是与自己想法相悖的言语，区区一个掌司竟让她在妖界颜面尽失，若不拿出点威严来，将来如何统治整个羽族！
在众人的议论还没到不堪入耳的境界前，她选择迅速立直身子，收起脸上所有情绪，丹凤里红光如火，长发翻飞，红焰羽扇在掌中高速旋转，蓄力待发。
花月蓉也毫不逊色，一条通身发紫的鞭子握于手中，发出滋滋响声。
一众前来祝贺的妖仙怪鬼族凉气倒吸，甚至有暗自咋舌者轻声道：“看来这二位都不简单！”
“嗖———”
紫色鞭子如毒蛇吐信，气势汹汹朝锦瑶迎面击来，火焰羽扇应诀而出，呼呼作响，围观群众的表情在红光下显得异常清楚，五花八门，很是有趣。
锦瑶灵力虽低，但红焰羽扇乃柏高所留，即使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使用，威力也不可小觑，这一战若真打起来，妖皇儿子的这场定亲宴必定会毁于一旦，到时候尴尬的可是妖皇。
眼看着两个法器即将相撞，众人集体后退，设结界的设结界，遮面的遮面，生怕遭受殃及。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的那一刻，一道白光从紫晶宫大门内闪出来挡在紫鞭和羽扇中间，灵力之强大令两件法器自动弹回主人手中。
紫光与红光瞬间消失，众人收起护己小法术，面面相觑。
“阿瑶，今日妖界大喜，休要胡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转头望向紫晶宫大门，但见妖皇与一个天青色身影并肩而出，负手立于左边，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一统妖界五万年之久的妖皇在其身边都显得威严渐弱。
见到如此情形，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纷纷行礼，比妖皇位低的行弯腰礼，比妖皇位高的行颔首礼，不高不低，不归妖皇所管辖的行拱手礼，总之各有不同，唯独锦瑶手握红焰羽扇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见此情形，方才与她打架的婢女递过一个狐疑的目光：“不知这位妖娘乃何方神圣，见了陛下竟不行礼？”
“神圣不敢当，太华山慕白上神小仙侍一名！”锦瑶将羽扇在掌心里敲了敲道。
“一个小小的仙侍见到陛下竟不行礼，难道上神就是这般教导身边仙童的吗？”花月蓉在妖皇的威压下，盛气凌人的气势都不曾减下半分。
锦瑶没有理会花月蓉，而是对着妖皇微微颔首道：“听闻妖皇治理妖族有方，掌管属下更是有一套，今日看来，传闻是信不得了！”
“陛下之威，岂是你一届小小仙童能置喙的？”花月蓉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
“唉，看来妖皇的管理方式要改改了！”锦瑶故意轻叹一声。
“你……”
“花掌司不得无礼！”妖皇打断了婢女的话，音量不大，威压却不减一分。
见妖皇亲自下令，花月蓉只得抱拳低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妖皇一身黑紫相间的束腰长袍，金线滚边，蟒纹做装饰，头顶银冠中镶嵌着一刻蓝色宝石，样貌平平却彰显王者风范。
“上仙说得对，是本座对属下太过纵容了，还望上仙莫要介怀！”
闻言，锦瑶先是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妖皇会当众拉下面子先给她赔不是，此事原是她自己心中莫名其妙不愉快才闹出来的，若硬要追究，她可讨不到好处，将来还会被一些爱嚼舌根的编排。
“妖皇客气，此事原是我任性了，还请妖皇海涵！”锦瑶抱拳道。
妖皇平静的脸上展露一丝笑容：“上仙放心，不知者不罪，今日之事本座自是不会计较。
“妖皇好胸襟！”锦瑶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继续道：“不过妖皇也当正一正妖族风气，无论那位上神在六界位份有多高，法力有多强大，都不能成为任何人行贿的理由！”
妖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道：“上仙误会了，本座给上神单独准备位置不是为了贿赂，而是怕有些不懂事的小妖打扰上神用餐！”
“妖皇休要搪塞于我，上神乃辟谷之躯，用不用餐都一样，何来打扰一说！”锦瑶明显不信。
“上仙确实误会了，本座绝无贿赂之意！”
妖皇收起僵在脸上的笑容，众人能听出他语气间的不耐。
如今这局面锦瑶也不好收场，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她方才若见好就收，也不至于如此尴尬，把自己陷入如此僵局该说什么好？
两难之际，她抬头本能地看像慕白，明亮的凤目里闪着求救的光，也不知对方是否会意到。
只见慕白在妖皇耳旁窃窃私语一番，妖皇面色一缓，对锦瑶道：“上仙既然看中这个专座，那便随意吧！”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锦瑶忙抱拳道谢，只是众人投来的目光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