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妖界
锦瑶接过捆妖锁的另一头，牵狗子似的牵着两只小妖跟在慕白身后。
微风袭来，枫叶飘落，铺成一条通入妖界的小路，火红的颜色仿佛代表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心情。
“上神！上神！”黄枫黄柳在身后叫着。
锦瑶见走在自己前面那位上神没有任何反应，便应了一声：“何事？”
“我们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妖界护法，就这样被人牵着，实在不妥，还望上神垂怜，给我们留点儿面子！”黄柳低声说道。
锦瑶嗤笑道：“你刚才绑我做夫人的时候怎么没给我留点面子啊？”
“方才红枫林中就我们三个，现在是去紫晶宫，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小妖看着呢！”黄柳语气间带着些许哀求。
穿过枫林，别有一番天地，这里没有仙界美丽雅致，花草树木却一样不少；有人间车水马龙奢侈繁华，却也是妖来妖往，亭台楼阁，叫卖小摊，一应俱全。
一轮圆月晶莹剔透，毫不逊色于人间的太阳，足以照亮这六界一。
黄柳在身后唠叨个不停，慕白大袖一挥，隐去了捆妖索，但也只是让那些妖界众生看不见而已，他们有些认识黄枫黄柳二兄弟的见面后微微个拱手礼便匆匆离去，不认识的自然是自顾自赶路。
锦瑶只在话本上看过对妖界的描述，而且还听于凰说长期生活在月光下的小妖们又丑又黑还满脸是毛，因此她这一路走来，都在观察着从身边经过的小妖们。
这些小妖有的确实一脸毛，有的耳朵尾巴都未收进去，还有的甚至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头顶长花儿的，眼角插着树枝的，各色各样，看得锦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丝毫没有注意走在她前面却永远只离她三步距离的上神脸上也有着与她同样的表情。
小妖们虽长得各有差异，但锦瑶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都在朝西南方走，而且脚步匆匆，以至于都没能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两只妖。
忽然，西南方有道彩光缓缓生气，向四周扩散，逐渐盖过月光的照射，一时间，整个妖界被彩光普照。
黄枫黄枫面露喜色，大叫着：“去紫晶宫！快去紫晶宫，迟了就没有了！”
“紫晶宫？”锦瑶扭头望着身后的二妖，“那可是妖族圣殿，妖皇所在之地？”
“嘿嘿，你要是还怕，现在走还来得及！”黄柳道。
慕白只轻轻瞥了眼黄柳，他便低头闭嘴，再也不敢多言，旁边的黄枫也是欲言又止。
锦瑶无趣地转过头去继续前行，想着迟早会知道紫晶宫里发生了什么，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但看着从身边匆匆经过的小妖们，又忍不住想问。
看着越来越多的小妖都向着西南方向赶去，她终于是忍不住随便拉了个从身边经过的兔妖问道：“你们脚步匆匆的是干什么去？”
“这位姐姐你不知道？”兔妖狐疑地看着锦瑶。
“哦，我…”锦瑶想了想道：“我前些日子闭关疗伤，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尚不知晓。”
“原来如此，今日大皇子与灵幽狐公主定亲！”兔妖没有收进去的耳朵一摆一摆，很是可爱，“陛下大设宴席，凡到席前一千位者，皆可得枫叶丹一枚！”
“妖族大皇子与灵幽狐公主定亲？这是何时的事？枫叶丹又是何物？”锦瑶很是疑惑。
“姐姐，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去迟了就没有了！”兔妖说完撒腿就跑，好像有敌人追在身后一般。
“难怪世人总说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兔子确实快！”
“大皇子与灵幽公主定亲一事，只有妖族知道，没有外传，枫叶丹乃妖皇炼制的丹药，低阶小妖吃了，可直接提升至中阶妖君，中阶妖君吃了，可直接晋升上等妖君！”黄柳一脸急躁回答了兔妖没有回答的问题。
“说到底就是懒得自己修炼又想提升妖力的慵懒之辈！”
锦瑶喃喃自语着继续往前走，眼前突然一黑，额头上传来一阵巨痛，像是撞在一面结实的墙上，待她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一张冷俊里透着怒意的脸。
“你宁愿随便拉一只小妖问情况，也不愿问我这个做师父的吗？”
一双平日里盛满淡漠的眸子里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委屈，如同一个孩子遭受其他伙伴的排斥般，这样的表情放在慕白的脸上，令人不由心生怜悯。
锦瑶往后退了退，避开对方投来的眼神，道：“你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谁愿意问你！”
“本神在你眼里一向是个表里不一的登徒子吗，怎么又不可一世了？”慕白向前紧逼几步。
锦瑶又退后几步，恭恭敬敬行个拱手礼道：“上神莫怪，都是小仙误会了，嘿嘿……误会！”
“阿瑶一向对本神无所畏惧，今日为何如此客气？”慕白又近了两步。
“您贵为上神，小仙若不放尊敬些，六界众生岂不是要指责于我？”锦瑶继续后退，不知不觉，背后已经靠在了一堵墙上。
被绑着双手的黄枫黄柳实在忍不住这辣眼的厂家，终于开口说话了：“上神，若再迟了，枫叶丹可就没有了！”
慕白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嫌弃，大袖一挥，直接封住了二妖聒噪的嘴，继续往前紧逼：“纵观六界，谁敢指责羽皇？”
步步紧逼的身体，一点点靠近的俊脸让锦瑶如被人掐住了死穴，纵然心中万马奔腾，也只能放慢呼吸。
锦瑶竟不知身后怎么会出现一堵墙，他们明明走的直线，并无转角，也没有靠近哪栋房子哪个亭台楼阁，若不是慕白步步紧逼，她才不会狼狈至此。
“怎么，你还有怕的时候？”慕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分不清是戏谑还是喜悦。
望着越靠越近的身影，锦瑶整个下意识抱臂缩成一团，她弱小的身子被慕白包围起来，无处可逃，无计可施。
天边彩光渐渐暗淡，脚步匆匆的小妖们叹息着放慢下来，有的说自己与枫叶丹无缘，有的说自己机缘未到，更有埋怨妖皇定的规矩不公平，甚至还有盘算着如何去抢他人已经得到的枫叶丹……
彩光虽褪去，月光依然皎洁，映在锦瑶娇嫩的脸上白里透红，颇带闭月羞花之意。
慕白喉结微微滚动，右手紧紧按在墙壁上，宽大的天青色袖摆仿佛能将自己与世隔绝，看不见眼前以外的人和物，听不见世间嘈杂。
“煮参烹鹿是小仙无知，上神要打要罚，小仙绝无二话！”
望着紧紧贴过来的那张冰冷俊脸，锦瑶抱头大叫道。
闻言，慕白先是一愣，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委屈：“本神何时说过要打你罚你了？”
锦瑶脸上略过一丝惊讶，拔人参，煮八角鹿，毁祝余……这些加起来够她被雷劈一百次了，毒害上神更是罪加一等，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寒川之巅难道会轻易绕过自己？
况且她前脚刚出太华山不慎跌入妖界，他后脚便跟了过了，难道不是抓她回去兴师问罪的吗？
“本神说过，它们会再回来的，就一定会让它们重归于世，你………呜！！”
慕白话未说完，不知谁在身后推了他一把，身子惯性地往前扑去，左手本能地将锦瑶搂住，原本保持着距离的两张脸也紧紧贴在一起，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一神一仙霎时愣住，月光灼灼，锦瑶心头一紧，仿佛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面色顿时如三月春桃，娇艳欲滴。
路过的小妖们皆投来不明深意的目光，锦瑶抬手欲推开慕白，腰上忽然一紧，她整个人都被对方搂在怀中，纵然引来许多围观小妖，慕白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锦瑶一向注重面子，此事若传扬出去，她树立万年清白可要毁于一旦，她弯起两根手指，默念两遍口诀，一道红光直击在慕白后脑勺上。
只听得慕白一声闷哼，向后退了几步，锦瑶挥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慕白脸上。
围观众妖倒吸一口凉气，黄枫黄柳也是瞪大眼睛，甚至还有小妖议论道：“原来人家妖娘不同意啊！”
“这小妖娘也太不识好歹了，你看看那位妖君如此俊俏，配她足够了！”
妖娘是妖族们对陌生女妖的称呼，妖君则是妖族对陌生男妖的称呼，慕白虽游历六界数万年，但谁能想到一向冷漠的上神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女妖？还被女妖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相比追究二人的身份，让群众更关心的是这两位闹得如此尴尬，该如何收场。
慕白竟也没想到对方会毫无顾忌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纵观六界，还无人敢如此放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对眼前这个羽族小殿下越来越感兴趣。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眸光一闪，凑到锦瑶耳边道：“阿瑶不是想与本神亲近吗？怎么才半天时间不到，又不愿意了呢？”
“上神胡说八道的本事还真神厉害，本殿怎会有那些不堪的想法！”锦瑶面带怒意，压低声音道。
“那你在菜里下药又作何解释？”慕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
锦瑶柳眉一紧，分崩离析，碎为一地的防护墙瞬间重新建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加牢固，更加坚硬。
这个表里不一的上神果然是来找她麻烦的，就料到他没那么好心，他受惯了六界的尊重，怎会轻易放过对他不敬之人！
“上神想如何处置不妨直说，小仙绝无二话，只是上神如此行事恐怕不妥！”锦瑶递过一丝嫌弃的目光。
慕白笑意更浓：“处罚？难道刚才的处罚还不够吗？”
“无耻！”锦瑶一脸轻蔑，将手中捆妖锁扔给慕白便自行顺着妖群离去。
围观群众唏嘘不已，有的甚至开始现场编排起故事来，黄枫黄柳二兄弟趁锦瑶走远，撞着胆子凑上前来指着自己的嘴，示意慕白给他们解开禁术。
慕白大袖一挥，黄枫：“上神您这不行啊，我都帮您到如此地步了，还让人跑了！”
“就是，就是，嘿嘿…原来上神也有怂的时候！嘻嘻嘻……”黄柳抓着耳朵跟着大哥附和。
慕白攥了攥手中的捆妖索，一道白光掠过，被困着的两兄弟面部逐渐变得痛苦，顿时跪下求饶。
待围观群众散去，慕白才松了松紧紧攥在手里的捆妖索，黄枫黄柳不明深意互相对视一眼，再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