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终一战
皇城，议事厅。
穆之颖见栀首来了，皱紧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他满脸笑意道：“这么远，你何必亲自来给孤送吃的。”
栀首没说话，而是打开了食盒上手一摸，发现菜饭都还是温热的，于是就先把鸡汤递给了他。
穆之颖喝了一口便赞道：“味道很好。”
栀首笑笑，低头看向了他面前的军报。
“殿下，这是要打仗了么？”
穆之颖端着汤盅的手略略一顿，点点头道：“是的。西梁国得知我大荣刚经历了宫变，眼下朝堂震荡，便鼓动东昭、北兴和南疆意欲钦犯大荣，并且连日来西梁一直在往东线调兵，明显是蠢蠢欲动了。”
栀首不解，“五国之间不是有盟约么？他们怎敢撕毁约定向大荣发兵？”
穆之颖淡淡道：“所谓盟约不过是在大家都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达成的协议，当有一方变弱，无法维持平衡的局面时，剩下的四方自然会想要将其瓜分。尤其是大荣一直为五国之首，这西梁和东昭早就想取而代之了。”
栀首面露担忧，“那他们当真会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大荣？”
穆之颖迟疑着还是说了实话，“依目前的形势来看，这四国中南疆与大荣的关系最好，但老四谋害涂佘采意这事南疆王心中不可能不恨，他虽不会立马参战，却保不齐会在钱粮上暗中支持；再观东昭，云帝与父皇是宿敌，两国表面和平了二十年，可云帝背地里却扶助老四谋反，这次西梁拉他入伙，他必定第一个响应；至于北兴，因为有了先前的合作，女帝暂时保持中立，可想想大荣利用水源牵制北兴百年，她现在按兵不动不代表她日后不会闻风而起。”
栀首听罢紧张问：“之前大荣有董家镇守边关，四国不敢造次，如今董家倾覆，西梁肯定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荣兵力再强，也无法同时对抗四方力量，倘若他们一齐发兵，那大荣必将腹背受敌，殿下可想好了对策？”
见她神色凝重，穆之颖握着她的手安抚道：“父皇已将兵权交由给孤，这段时间孤整肃了军队，同大臣们也制定了防御计划，若四国真敢来犯，那孤绝不惧与他们一战。你呢，不要愁眉苦脸的，若真要打起来，那待孤上战场御敌后你就在家好好筹备婚礼，安心等着孤回来与你完婚就行了。”
栀首看着他，半晌才微笑称好。
从议事厅出来，小刺梨见栀首心事重重，忙问她：“花花姐，这仗是肯定要打的吗？”
栀首点点头，语气颓废道：“之前咱们还说要帮助穆之颖当上太子，可是从头到尾这一切好像都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的。现在大荣出现危难，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我这个作者好没用。”
小刺梨拍拍她的肩，“话也不能这么说，穆之颖能当上储君，首先在穆天瑞诬告他那次你就帮了他一回，其次嬴州立功这事也是关键点，这里边少不了咱们的功劳，还有要是没有你的蛇毒血清，他穆之颖哪有命做这个太子。我知道你想助他化解这次危机，可书中的剧情已然不是你原来小说里的内容，这行军打仗什么的，你和我确实不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栀首叹气，小刺梨又鼓励她道：“哎呀，你就别担心了，你要相信你笔下的大男主，他一定会击退敌人取得胜利的。”
“我是相信他，但是”
栀首心情复杂，“这毕竟是打仗，谁都不敢保证穆之颖不会出现意外，我想咱们还是随他一起出征，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临死前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能回到现实世界。”
小刺梨默默竖起了拇指，“花花姐，经历了那么多，我以为你已经爱上了穆之颖，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冷静，看来他对你的感情终究是错付咯~~~”
这熟悉的台词让栀首产生了一丝丝内疚，不过此刻的她没心情玩笑，拉起小刺梨掉头回皇宫，“走，咱们去找光帝，只有他同意了，咱们才能随穆之颖上前线。”
一个小时后，经过栀首再三的恳求，光帝总算是答应了她。
华灿请愿追随太子出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百姓们感动得恨不能马上为她立座牌坊，不少男子都羡慕太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穆之颖听闻此事后更是第一时间跑到了华云峰和谢宛思跟前对天发誓，称此生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女儿。
短短几日内，军情不断上报，西梁和东昭两国的军队果然一前一后向大荣边境开拔。穆之颖任命大驸马崔槐和五驸马元澧分别为卫国大将军和护国大将军，各率兵五万协同当地驻军镇守磐城，并且交待二人：不论西梁如何挑衅叫嚣，都只能守住防线不准反攻。
另一边，穆之颖领军即刻奔赴东境，打算亲自上场与云帝对阵，他还让人将消息传播到了南疆和北兴两国，大肆宣扬：大荣将举全国之力，集结八十万雄师讨伐东昭，就算西梁趁此入侵大荣，那他穆之颖也必将在西境全线战败之前先灭了东昭国。
按理说西梁才是大荣的头号劲敌，可穆之颖却拿东昭来开刀，他此举就是想让南疆和北兴都明白：他的枪不一定非要打出头鸟，而是先要教训比始作俑者更加可恶的从犯。
递交战书的第二天，薄雾微熹，穆之颖身骑战马披着重铠从石门关踏尘而出，他背后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大荣黑甲军。云帝阵前观望，一瞅城中那漫天飞扬的黄土，心下直呼不妙。
两军对垒，穆之颖提枪宣战，高声怒斥云帝不守信用，勾结西梁，此战哪怕两败俱伤，他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将东昭毁之殆尽。
云帝听着穆之颖的叫骂声，目光却不觉被城墙上一抹粉色所吸引，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位女子，她衣饰华丽，身姿柔美，站在两排铁甲士兵中央尤其显眼。
正当他疑惑大战时军中为何会出现女子时，身旁的将军告诉他，此女是大荣宰相华云峰的二女儿华灿，也正是大荣的太子妃，她此番随军出征，就是誓要与穆之颖共同进退，生死与共。
云帝闻言开始慌了，他活了半辈子，打了几十场战役，见过太子亲征，但打仗时还带着自己未婚妻来的，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由此可见大荣这回是铁了心要破釜沉舟对付东昭了。
原本他是想着等西梁攻入大荣境内之后再从东面放把火，可西梁多久能攻下大荣还是个未知数，而他这边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以现在的国力完全不可能敌得过对方的八十万大军，如若一旦战败，那他就相当于冒着覆国的风险替西梁做了嫁衣。
仔细想想这个买卖怎么算都划不来，于是才仅仅对峙了三日，他便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也不等西梁那头传来消息就直接打道回府。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正是穆之颖最想得到的结果，因为他带过来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万，方才城里弄出来的那些动静，不过是班蔚和小刺梨带领百姓用马匹和各种工具制造出来的障眼法罢了。
当云帝领着他的人马返回东昭国后，穆之颖还是留下了黑甲军镇守石门关，他要给东昭造成一个假象：只要西梁夺下大荣一寸土地，那大荣便要反过来占领他东昭十丈国土。
随后，穆之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境。
此番攻打大荣，西梁派出的先锋将军是二皇子柴风，在栀首的原小说里他一出生便是太子，可在书中的世界，此时的他还只是个亲王。在得知父皇想入侵大荣时，他主动请缨，就是盼着此番能立下不世之功，好让父皇将那个病怏怏的大哥柴炎废掉，自己当上太子，日后接管西梁，再逐一吞并其他四国，完成祖辈们只敢想而不敢做的宏图大业。
磐城的战事打了将近一个月，苦守了多日的第一条防线最终还是破了。
两位驸马任务完成，接到命令后便带着主力军一路往后撤，西梁军师冉骧见对方不再抵抗，心中不由生疑，认为这是大荣的诱敌之术，可柴风破城时看到磐城里外弹尽粮绝，初尝胜利的他便笃定大荣已然溃不成军，只要再往前攻下峟山关，那大荣的西境就算是彻底沦陷了。
磐城被攻下的当夜，穆之颖就抵达了峟山关，不过他没有急于出兵回击，而是静静等待了几日，直到东昭的情报送到了柴风手中，西梁重新集结部队再次来袭时，他才下令让大驸马举兵迎战。
两方军队经过一个白天的攻防，入夜时分峟山关的守城将士均出现疲态，城门也有松动的迹象，柴风看准时机，一鼓作气冲破的关口。
西梁军队大部分都进入了外城，穆之颖的茶也刚好喝完，放下茶盏他起身漫步走到了内城的城墙边上。
“柴风，好久不见。”
他主动打起了招呼，柴风仰头一看是他，微微愣了几秒后应道：“穆太子，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穆之颖浅笑，高声问：“既然都看到孤来了，那你还不打算退兵么？”
柴房叉着腰哈哈一笑，“穆之颖，你是想吓唬本王么？本王知道你率领了大荣全部的兵力讨伐东昭，而云帝那怂包也被你吓回了老家。你一人轻骑十日内能从东到西不足为奇，但你麾下那几十万的大军可没有长翅膀能够随你一道赶来，你这般装腔作势是准备跟本王唱一出空城计么？”
穆之颖轻轻点了点头，“西梁二皇子果然胆识过人，只是脑子不太好使，你若执意要与孤一战，那孤便奉陪到底！”
话毕，他抬高右手，鼓楼两边的士兵吹响号角，敲响了战鼓，刚刚被攻破的关隘大门被几百根从天而降的巨大圆木一下堵住，整个西梁军队被生生割裂开来。
内城门大开，西梁人除了看到先前与他们鏖战的十几万守城军外，还有身穿金甲，手握金枪、强弩的大荣京兵，而且人数是他们的一倍还多。
柴风大骇，“这些援军是怎么来的？”
穆之颖撇撇嘴道：“其实在你攻打磐城的时候，这支队伍就已经在关内整装待命了。磐城之所以能支撑这么多天，这后方都是他们在悄悄运送粮草和武器。我大荣最大的对手就是你们西梁，你当真以为孤会本末倒置，派重兵去征讨东昭，而把西境留给你么？”
双方对话的同时，关外峡谷两侧的高地上，五驸马带领骁骑营和一万弓箭手也将西梁兵的后路完全堵住。
看到对方黑压压的人头，柴风当场懵然，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冉骧见败局已定，连忙跳出来大谈五国协议，意思是只要西梁投降，大荣便不能杀害俘虏。
穆之颖笑了。
转身向竹帘那头伸出了手，栀首则缓缓从帘后走了出来。
两人互相依偎，穆之颖神采奕奕道：“今天本是孤与灿儿的大婚之日，如此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孤自然不想看见血流成河。放心吧，孤不杀你们，但你们的战马，还有身上所有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全都要归我大荣，另外柴风和各营的将领要扣作质子，并留下两万人来做苦役，什么时候恢复我两城的城防工事，什么时候再放你们离开。”
说完他挥了挥手，将士们一拥而上，在明晃晃的枪刃之下，西梁兵吓得立马丢盔卸甲。柴风此番带兵二十万，其中有大半是重甲骑兵，他们的装备可都是西梁的家当，看着这满地数十万件的铁甲和兵器，他心疼得差点没吐血，本来他和父皇是想趁人病要人命，结果没曾想偷鸡不得反倒被扒了个精光，别说当人质了，就算穆之颖大发慈悲送他回西梁，他也无颜再见父皇了。
眼看柴风被士兵们扒得只剩下了中衣，穆之颖又冲冉骧道：“对了，冉军师，今夜你便回西梁复命吧，孤会在大荣都城敬候你们的使臣，届时咱们在好好把盟约修改一下。”
冉骧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可他却不得不俯身抱拳应下。
三日后，五驸马被留下处理战后事宜，穆之颖和大驸马班师回朝。
大荣全国除了边境驻军外，能调集的兵力能到达一百万，可这次太子穆之颖仅仅用了三分之一的人便轻松化解了东西两境的危机，不仅最大限度的节约了军事成本，还收获了价值不菲的军需物品和两万名劳役。而且经过统算，两场战役军队的死伤还不到一千，整个朝堂和坊间都在称颂他谋略过人，不少人甚至还私下说，以后他若登基当了皇帝，那大荣必定国泰民安，百姓们也能从此安居乐业。
东昭和西梁的阴谋被瓦解，五国再次回到谈判桌前，很快新的盟约也由此产生，一向自诩为老大的大荣国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