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王是冤大头
“你说她是谁,刘钰璎?!”
听到这个名字,滕王的反应特别大,裴戎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十六郎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大反应,不解的问道:“刘钰璎又是何人?”
“你久不在京中可能不知道,这位刘钰璎不仅是鸿鹄寺卿刘善的第四女,还是洛阳城中的大名人啊!她不仅样貌出众,诗画琴艺无一不绝,她还极具语言天赋,是多次出使吐蕃、泥婆罗等西南各国大使——散朝大夫王玄策的门生,她精通吐蕃、天竺、回鹘、室韦、靺鞨等二十个国家的语言和文字,经常在各国来朝时为使者家眷担任翻译,人称鸿鹄女四公子。”
十六郎这才想起他也曾听说过此女,说是刘善家的女四公子,若是生得男儿身,怕是要顶替他阿耶鸿鹄寺卿的职位了。
裴戎听完,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继续问胡比伽罗:“那她有没有说,为何她一个好好的鸿鹄四公子,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又因何沦落到如此下场。”
胡比伽罗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她只是简单的告诉我,元春那天,她本在鸿鹄寺里帮他阿耶批阅公文,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便想起身开门查看,刚走到门口,突然有人在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长厦门外的乱坟岗里,旁边全都是死人。她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竟然发现自己已经面目全非,后来好不容易找回家门,却无人认识自己,被下人打了出来,这才认识了我。”
“一派胡言!”裴戎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吓得滕王一哆嗦,险些呛着:“你干什么啊,本王喝正茶呢,你就不能小声点么?”
裴戎瞪了他一眼,说道:“莫不说你主仆二人能敌得过四五个凶徒,就连你口中的鸿鹄四公子也是好端端的在府中,今天早上,我还在长乐门遇见了刘善,他还说要带妻女去华严寺浴佛拜香,若是他的女儿葬身海底,他还哪里有心情去凑这个热闹?!”
胡比伽罗丝毫没有被裴戎吓到,而且不甘示弱地道:“你让我说我便说了,说了你又不信,你到底要如何?!”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我便信你!”
“证据?!”
胡比伽罗气鼓鼓地拧着眉毛,瞪了裴戎半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转换了脸色,唇角含了笑意,摇曳生姿地往裴戎面前走了过去。
这裴戎虽然办事独绝,无论男女,从来不给任何情面,也从不亲近女色,但毕竟还是血性男儿,面对这样一个款款走来的女子,若说是没有任何反应,却是不可能的。
“你想要干什么!现在本官正在办案,请注意你的言行!”
“你不是要证据么,我现在就给你看证据啊!”胡比伽罗笑着,竟然坐到了裴戎的腿上,两臂顺势攀上他的脖子,姿势非常暧昧,裴戎却依旧直着腰板盯着她,面不改色,一脸‘看你能耍什么花招’的神情。
胡比伽罗不肯罢休,又牵起裴戎的手放到自己的领口,裴戎这才说道:“拿证据就拿证据,不要动手。”
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手心却是灼热得很,胡比伽罗笑着道:“怎么,大名鼎鼎的裴山君,对一个小女子也不敢动手么,是不是,裴大人,你,不行啊?”
“放肆。”裴戎沉着脸,不悦地吐出两个字,右手猛然呈了虎爪,一把钳住胡比伽罗的脖子,轻轻一用力,她就已经喘不上气来。
胡比伽罗脸色钳红,终于求饶似的说道:“放手快点放手我这就拿给你看”
裴戎放开手,胡比伽罗瘫坐到地上,喘着粗气,刚才只是对方轻轻一捏,她竟然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外面转了一圈。
这裴山君真是太可怕了
“证据在哪,赶紧拿出来。”裴戎的语气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胡比伽罗的手微微颤抖着,解开了罗裙外面套的坎子最上面的一个扣子,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胸脯,在胸脯靠近锁骨的地方,赫然有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疤痕,显然是被利器所伤留下的疤,为了掩饰,她将疤痕纹成了一朵红艳艳的牡丹,绽放的有些触目惊心。
滕王也瞧见了那疤痕,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摇头,像是非常看不惯似的:“真是可怜,好好的羊脂白玉,居然落下了如此骇人的疤痕。裴大人你啊,可真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啊,可怜啊,可怜。”
让他这么一说,就不知道到底是胡比伽罗可怜,还是裴戎像个没感情的办案机器可怜。
裴戎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胡比伽罗站起身,又系好了纽扣,脖子上还留着五根通红的指印。
“裴大人若还是不信,那夜在太师府附近值夜的武侯也能为我作证。至于林语嫣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是非真假,你们只能自己去查了!”
裴戎面色阴鸷地说道:“罢了。我们走。”
“慢着。”胡比伽罗说道,“各位大人,茶水糕点,一共三十银,多谢各位大人惠顾!”
十六郎瞥了一眼桌上,刚才就上了四样点心,一壶碧螺春,就要三十银这么多,这是不是也太黑了,虽然大理寺还没有给自己发过响银,可他知道,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一年大概才赚一百两多一点,哪里会有闲钱到这里消费,不仅他没有,裴戎估计也没有。
裴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一口茶水也未喝,谁喝谁付。”说完,抬腿便走,十六郎见状也追着裴戎跑了出去,“哎哎,裴大人,你慢点走,等等在下,关于案情,我还有问题与你商讨。对了殿下,您先吃着,等吃完我在楼下等您。”
“等我?!喂你们。我不是来陪你们查案的么?我”滕王手里还拿着一块龙须酥,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胡比伽罗站在一旁,又殷勤为他倒了一杯茶:“殿下慢些吃,小心噎着,奴婢在一旁伺候着,咱们不用他们,吃完了再走。”
滕王内心抓狂:“好我吃,我吃”
翌日,阳光正好,喜鹊在大理寺院外的古槐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清晨下了一场雨,街上的石砖还湿着。
一窗春雨一场暖,洛阳城中的牡丹似乎一夜之间都绽放了,姹紫嫣红,春意盎然。
十六郎骑着匹矫健的白马前来报道,他穿着浅绯色官袍,腰间挂着银鱼袋,火红朝霞将绯色的官服染得怒艳,少年白皙的脸颊也平添瑰丽的柔和。
他眉目低垂,抿着唇,额角挽不上去的碎发和着飒飒踏踏的马啼声,一齐轻摆。
他抬起头,见大理寺衙门口的石狮子旁边早早地还站了一位郎君。
今日阿诗弥也换件深灰色的袍子,扎染的靛青色菱形纹显得人成熟许多,却掩盖不住他不似凡人的俊美,还有他身上特有的青春活力。
他今天没有散着小辫子,而是规规矩矩将头发束了上去,用一根黑色发带高高地绑着,像暮夜中的北斗星辰那样惹人扎眼。
他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忐忑,两个拇指一直放在前面绕来绕去,毕竟上一次他们来大理寺是被裴戎关在囚车里拉进去的,所以再次来到这儿不免感觉有些紧张。
直到远远的看见十六郎,阿诗弥拧着的两簇眉毛才松开,欢欢喜喜地跑上前来:“十六,你来了。”
“阿弥,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本来以为自己今天来的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阿诗弥居然还快他一步。
“在海上那间小客舱里飘了一个月,冷不丁回家住在床上有点不习惯,睡得不踏实。”阿诗弥没好意思说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睡了太久,这回自己睡一张大床感觉有些不习惯,有些空落落的。
“我也有点睡不好。”十六郎说道。
阿诗弥笑了笑,递上来一个小食盒:“喏,给你的。”
“给我的?”十六郎翻身下马,这才接过食盒,好奇问道,“里面是什么?”
“是奶团子。”阿诗弥笑盈盈的解释道,“我阿娘听说我在外面交了朋友,又帮我找了份官家的差事,高兴得很,今早起来特地给你做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这没什么,不必客气。”十六有些期待的打开食盒,香甜的烤奶味铺面而来,里面放着七八个椭圆形的奶酪团子,焦黄色的外皮上扑着奶粉,还淋了层金色色的蜜糖。
“好香啊。”十六郎赞道。
“外面买不到的,独独我阿娘会做,是用新鲜的马奶提子裹上奶酪后蒸出来的,出锅后再用文火微微炙一下,最后淋上蜂蜜,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多谢令堂,他老人家费心了。”十六笑着拿起来一块,刚要放进嘴里,就听滕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呦~大孙子,在吃什么好东西啊?”
十六郎紧忙把送到嘴边奶酪团子塞回食盒,又盖上盖子藏在身后:“殿下,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本王来么?今天可是你新官上任的好日子,本王特意来为你捧捧场。”
滕王歪着头瞧他,还纳闷不过是一个食盒,怎么还需要这样藏着掖着,刚想说话,正巧阿诗弥转过身来,目光便一下钉在了他脸上。
居然是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