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楠姐释疑
与其猜测人心，不如以人为善。
——债族箴言
她的笑终于还是消失了：“徐立林，你有猜度别人的习惯吗？”
徐立林不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猜度别人？”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有揣测黄阳认为你还没有资格进入他的办公室，你是不是也对我有过各种揣测？”
徐立林心里一惊：“你都说到哪去了，我是有我的敏感，但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
“哪样？”
徐立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严正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整天拿个显微镜对着你，我还没有这么无聊。”
“哈哈，”顾伊楠大声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而且你这个表态也有点过了，人要是没有时刻对别人举着放大镜拿着显微镜，怎么知道别人的喜好、性格，怎么认知对方，怎么积累自己的人情世故？”
徐立林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来正视前方时，又不由得点了点头：“行，你说得有理。”
“所以，你心虚了吧，你的表态是假的，你是真的对我有过揣摸猜测的，对吧？”
徐立林只好以诚相待：“是的。而且，因此对你也有些看法。”
他有点担心她的反应，害怕她继续追究下去，没想到，她却娇声喝道：“打住，别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看法。这世上，几乎所有当面的赞扬或指摘都是敷衍的，都得人情世故，还不如在背后说的来得真实。”
徐立林不得不在心里暗赞，这姑娘，果然晶莹剔透。
“其实，你对黄阳的猜度，对，也不对。”
好吧，她终于言归正传了，徐立林长舒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对，也不对？”
“首先，他的办公室不存在有没有资格去，因为大家都有可能被叫去他办公室汇报、交流工作；其次，他对你说了谎，这是真的。至于为什么说谎，我觉得原因有两个，一是懒得向你解释太多，二是的确只把你当做一个任务，并非同事，或者朋友。”
“朋友说不上，但同事，应该算吧，不然是什么？”
“是，是同事，但同事和同事又不同。你不是归他管的人，也不是管他的人。你只是纪总交待要提供协助和帮助的人，所以，他只是在完成纪总交待的任务，他和你，不必论待客之道，也谈不上同事之谊。”
她说得有道理，徐立林一时间，无法反驳，但内心里，又实在难以完全赞同。
顾伊楠又说道：“也许，你是想说，他应该把你请到他的个人办公室才显得尊重。但那个公共茶台，谁都有可能在那里和朋友喝过茶，所以，他说的也不是假话。而且，今天上午，他也不可能把任何人请到他那个办公室去喝茶。”
“为什么？”
“因为我那叔叔昨夜就住在里面啊。”
“啊？纪总都到自己的地盘了，还要借住下属的办公室？”
“那个办公室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套间，黄阳没来之前，那里就是我叔的办公室和住处。黄阳来了后，办公倒是在里面，但他从来不在里面的房间过夜。里面的房间依然只给我叔留着。”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最早那里就是酒店老板的住处，而黄阳并不是老板。”
“哦，这样啊，”徐立林有点恍惚，惭愧自己错怪了黄阳，又觉得并不算完全错怪，也许，只能怪自己还是太单一。为了从这欲言还休的内心纠缠里出来，他顺嘴问道：“那，你叔呢？他好像一个神秘人，我都怀疑昨晚上是不是真的和他说过话。”
“他肯定是走了吧，李桑说今天要和他一起去拜访一个大佬。”
“大佬？”
“嗯，大佬。”
“富翁还是权贵呢？”
“一个神人。他四十年前就以前瞻性目光开山垦荒，现在拥有近两千亩园地，种了槟榔和各种水果。”
“怎么，纪总要进军种植业？”
“农渔同耕，别忘了归止文化的核心理念。”
徐立林不会忘，但却也不甚了了，起码到目前，他好像已经成为归止文化的一员，又好像还没有。心念如此，他冷冷一笑：
“当然记得，但我觉得归止文化更核心的理念是开盲盒。起码，对我而言，是这样的。”
“开盲盒？”顾伊楠以为他在开玩笑，却看到他那冷峻的侧脸，眼珠子一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是每个人都有开盲盒的待遇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按我所知道的，你是第一个被这样安排的。”
“所以，按你所知道的，我为什么被这样安排？”
“这个时候，你该叫我什么？”
顾伊楠憋着笑，徐立林也不好气：“楠姐，请问，我为什么被这样安排？”
顾伊楠笑着声来，好一会才停住：“好啦，不逗你。其实很简单，我叔在做一个试验，你是他的试验品。”
这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徐立林等着她往下说。
“不预测，不规划，看反应，等发现。”
徐立林缓缓地让车子在路边停下来，这可能是鱼鳞村最有排面的路，不仅宽敞，而且规整，南北走向，穿村而过，从东西向的省道直达海边——确切说是连接归有所依民宿所处的那片沙丘。沙丘北是民宿，南就是海岸线。
“干嘛呢，停在这？”
“要么在车上说清楚，要么，我们就在村里找个地方。”
顾伊楠秒懂他的意思，说道：“你再往前开，前面有个小卖部，有卖椰子，你请我喝椰子。”
“行！”徐立林一脚油门，车子低吼着，却也蹿不起来，一个顿挫后，向前冲了几米，然后又恢复了缓行。毕竟，这是村里，徐立林也不敢放肆。
这是一棵老榕树底下的小超市，并非顾伊楠口中的小卖部，树下有三张小桌子。把车停好，和老板招呼了一声，择一张小桌子坐下，没一会，两个绿中泛着黄的青椰就在他们俩跟前了。
“你的意思是，纪总对我的安排，并不确定？”徐立林怕顾伊楠忘了自己刚才已经说到了哪里，干脆对她之前的话做了个总结。
“方向确定，具体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