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纪得画饼
要勇于踩坑，说不定真的能踩出一条路来。——债族箴言
“如果你对成功者，总是成见加身，成功只能与你无关；如果你对失败者，仅限于唏嘘同情，失败距你不会太遥远。”
纪得朝外面看了看，若有所思。
徐立林心想，虽然对这个男人了解不多，但一番交谈下来，足见他是个洗脑能手。
顺着他的目光，徐立林也朝外张望了一下，只见顾伊楠已经把椅子转了过来，就朝着他们坐着，只是眼神并不在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都是普通人，千万不要以审视成功为能事，也不要以围观失败为正义。所以，你也不必再回避，就在此时此刻，你能告诉我，你内心想做或者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徐立林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唯一坚持的无非是，就算是叹息，也要显得它是深思熟虑的无奈，而非无能为力的坦承。
“不能！”
“你当然不能，事实上，只要是有人问你相同的问题，你会说，反正只要能挣到钱，能让自己翻身的事，都可以做，反正人生到此，也无所谓梦想了，既然已经是咸鱼，只希望做一条昂贵的咸鱼。”
真是不服不行，什么话都被他剖析的明明白白，什么心态都被他掰扯得无遮无拦。
“我跟你说的这三条，第一条不由你作主，我来作主，那就是，这份平常的薪水，我愿意付；第二条，需要我们协商，因为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信任；第三条，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因为内心的意愿，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如若较真，他的话里是有漏洞的。只是话已至此，徐立林没有任何理由去纠错。而纪得对他的无言以对似乎毫无意外，相反，他习惯把这种无语当作服从。
他朝外面努努嘴：“去吧，把楠楠喊进来。”
徐立林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心绪奔突，他心里的笃定也完全刷新，几乎只剩一个意识：他让我做什么，我照办就好。
喊顾伊楠不用跑到外面去，只需推开玻璃门，朝外欠欠身子即可。只是，顾伊楠却似乎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她坐在椅子上，姿态松驰，像一个正在发呆的小熊猫。
徐立林本想敲一下玻璃门以引起她的注意，但转念间，还是算了，他走了出去。
走到顾伊楠的跟前，她的眼神才不知从哪收了回来，一下就甩到徐立林身上，那眸子里，又烣复了原来的机敏。
“你叔让你进去。”
顾伊楠微微一笑。然而，徐立林几乎未等她站起来，自己就先转身走了，把背影交给肯定会跟上来的她。
他能敏锐地体会到自己内心里对她的微妙变化——如果说，一开始他意外发现，原来纪得就是顾伊楠的老板（她的叔叔），那么，现在，顾伊楠只是纪得的侄女，一个靠着叔叔可以“没心没肺”的女孩，如此而已。
这种变化对他的心神当然有影响，毕竟，他仅是一个在绝路上无法自决、在“知交”面前容易感动的可怜虫。
思量间，只听“咣”的一声，他的额头硬生生地磕在玻璃门上，这一磕，不轻不重，震得他有点发懵。他强忍着，终于把门推开了，然后转身，依着门，先把纪得的侄女让进去。这个过程，他一眼都没看顾伊楠。
纪得此时正从大立柜上翻找东西，最后，手上拿了几本厚薄各异、尺寸不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种东西徐立林熟悉，它们一般被称为画册、手册，或统称为平面展宣物料，反正称之为“书”的，都是外行。
纪得把那些物料都放在徐立林面前，说道：
“楠楠，你来向立林介绍一下我们。”
顾伊楠有意外，但不算多，只是笑笑。
“我们是海南归止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想做点为农民和渔民添嫁衣的事，也想让城里人能以比较清晰的认知，去选择农民和渔民的好东西。”
纪得赞赏地看顾伊楠，而顾伊楠看的是徐立林，徐立林谁也不看，他额头上还有点火辣，他微微低着头，一副认真聆听的态度。
然而顾伊楠却没有再继续，她伸手向纪得讨要茶杯。
“没了？”
徐立林好不意外。
“对啊，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什么？”
徐立林好不无奈，只能冲纪得奉着笑。毕竟，这是他侄女。又想，这两个人，各姓各的姓，却叔侄相称，不知道又有什么款曲。
让他更意外的是，纪得既然问他：
“怎么样，你对楠楠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看法？”
“文化传媒嘛，大同小异，总是要有个什么愿景，然后自己相信，也让别人相信，这是能有人买单的基础。品牌也好，包装也罢，情怀也好，故事也罢，能对需求有益，就是好愿景。不如，纪总告诉我，这两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纪得也很坦然，似乎他本就不需要徐立林真的亮出什么了不得的看法。
“其实，楠楠说的是两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又是两件要做得好，十分不容易的事。原乡原味是好东西，但原味能吃到嘴里，原乡能让人思恋，这是个有意思的过程。但最有意思是，我觉得这事你应该可以来帮我做。而且，我的要求不高，你不需要做到满分或高分，能及格就行。”
他说得轻淡，却其实是在告诉徐立林，他需要一个策划总监。
徐立林脑子急转，他需要再次分辨，纪得不是在引他入套。虽然纪得已经从各个角度，把他的脑子洗了一遍，但该有的警惕还是有。
“毕竟，我一开始只能付你五千元月薪。而且，这笔钱还不是全部发到你手里，因为我要帮你处理债务所给你的困扰，这就需要由我来代理你的财务规划。”
他还真是单刀直入，毫无忌惮。
徐立林心想，若非有之前的详谈，听到这样的安排，真该破口大骂。天底下哪有这样招人的公司？谁曾遇到过这样“丧心病狂”的老板？
“有意思!”徐立林说道：“所以，如果我答应你，那么理由应该是，你给了我一份适合的工作，并且，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我的烂债？”
“挺好的！”
顾伊楠侧着脑袋看他，双眸剔透，似有顾盼。
“真是挺好的！”
徐立林附和道，大有一种事已至此，爱谁谁的意味。如若真要权衡得失，自己还有什么可失去呢？就算他纪得真的是明目张胆地挖坑，这坑，进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