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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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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报何时送到的?”

    “回将军,就是刚刚,早些时候是岁山大营接收到了北境的突袭传信,安平王的线报方才抵达。”

    “素雪备马!”

    “小心些,都别急,既然传了信来,你父亲现下应当安全。”王妃知道事情急,也不曾有异议,只是赶着交代他们。

    “知道了,母亲与殿下先用饭,不必等我们。”

    “郡主!”素雪牵来两匹马,在外头唤了一声。

    两人急匆匆的上了马,朝枢机府疾驰而去,外头的人瞧见都疑惑不已。

    “这不是新婚的郡主和韩世子吗?”

    “这是急着做什么去?”

    “怕是公事吧,瞧着是往枢机府去的。”

    ……

    枢机阁中此刻已忙作一团,王松年按照早些时候商议的对策,有条不紊的给各部安排各项事宜。

    杨书瀚为首的兵部众人正与韩点苍围着北麓各州的沙盘商讨。

    “王爷,世子与世子妃到了。”书侍禀告。

    杨清蘅疾步而来,韩承言紧随其后,二人都未着朝服,此时却无人计较微末礼数了。

    “韩承言,吏部归职。”韩点苍道

    “喏。”他与杨清蘅对视一眼,未作停留转身离去。

    “来得正好,”杨书瀚屈指扣扣苍洲的沙盘,“麻烦大了。北狄攻下苍洲,是朝灌渠里下了药,父王在前线粗略估计,我军伤亡惨重,里面的百姓恐怕……”

    “父王呢?”杨清蘅问。

    “伤的重,暂退蒙洲了,细的没说。苍洲主将战死,均州主将也在支援时重伤,至今未醒。”

    “均州兵力还剩多少?”杨清蘅问

    “驻守军完好,支援兵力十不存一。”

    “兵部,有没有完整的简报?”杨清蘅皱眉

    “在此,”兵部尚书将方才到手的简报和一月以来每旬的例报递给她,“上月北狄有大面积的部落迁移,除了各部士兵之外,全都往雪荼部去了。王爷上月至战时正好在苍洲,已严密监控,确认入城的绝无北狄人。”

    兵部尚书的简述省去了很多阅读时间,杨清蘅略过已知讯息,直奔方才送来的急报。

    灌渠有异,就意味着马草带毒。玄甲军依赖于健壮的战马,如此就相当于将北麓战力削减了大半;再加上驻军的口粮不只有囤积的军粮,还有当地采买的时鲜,北麓城中的灌渠遍布街巷,毒水浇灌的菜入了口,怕是也带害了不少士兵。

    “南边的人调不开,也来不及,”杨书瀚道,“我们得走一趟了。”

    “都去?”韩点苍突然发问。

    “都去。”杨清蘅语气中没有半点犹豫。

    “王爷,镇南将军新婚,臣也是北麓出身,臣愿往。”兵部尚书朝韩点苍一拜

    “这睢都之内,没人比尚书大人更了解军需之事,”杨清蘅道,“前线吃紧,便不能在后方分心了,尚书大人可明白。我是北麓马背上长大的将军,总不会因为去了南边几年,就背不动玄甲了。”

    “镇南将军说的是,”韩点苍颔首,“出征之事由率军之将做无可厚非,枢机阁无异议。”

    兵部尚书明白杨清蘅所言,他本是想着新婚才一日便要出征,郡主在韩家会落人口舌,可绥宁王都发了话,便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臣明白。”

    “传枢机阁诏,”韩点苍捏了捏扳指,“安平王世子杨书瀚,镇南将军杨清蘅,明日启程前往支援,上都郡守备军调一万人随行。”

    “臣领命。”

    “兵部,以北麓战报为先,若贻误军情,严惩不贷!”

    “臣领命。”

    “望诸位各司其职,若有借机生事之人,革职查办。”

    枢机阁一下就空了,只有来归档奏折的官员出入,王松年见他们这边完了事,捧着几本户部奏折过来。

    “这是前几月户部征收的税款及各项收支,”王松年一本一本解释道,“我让他们做了一本此次北麓那头的预算,不乐观啊。”

    “兴兵事就是在烧钱,”韩点苍也不意外,“但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还有江阳那头,本是想让清蘅去的,现在又得放一放了,若与户部估算一致,那大睢根本耗不起两头兴兵。”

    “王爷,我觉得您可以先放敬德去打江阳的头阵。”杨清蘅吩咐书侍取来了江阳沙盘

    “敬德可带不来兵。”

    “凡事讲究一个先礼后兵,况且方才先生也说了,国库没银子啊,有法子总得试试,”杨清蘅取了几个标旗,迅速点出了州府与白勤丰的势力分布,“不妨先想想,有没有办法让白勤丰愿意听睢都说话。”

    “怎么讲?”韩点苍示意她说下去。

    “上回说让我和敬德去不是说笑的,我仔细想过了,这事儿除了敬德,便只有先生能办了。”

    “你是想说,以‘新学’为契机?”杨书瀚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我让人查过白勤丰的底细了,他是寒门出身,原本在丰州守将钱越手底下干过,参加过当年支援云阳的几场硬仗,能力不错,最重要的,他去过先生在云阳开办的新学堂。拜托敬德一查,还真是巧了,他当年在各州巡讲时,对这位天赋不错的州府学堂学生仍有印象,届时,他的报名字是白奉。”

    “你这么一讲,我好像也有些印象,”王松年想起什么,“当年敬德与我说过白奉,后来太学找过他,却再找不到了。”

    “白奉不是真名,”杨清蘅道,“白家于我们来说是小门户,可在当地也算是乡绅,我所查到的,他是柳州白氏嫡子,就叫白勤丰,现在该是白家主了。”

    “端看他如今在江阳的作为,也是个不错的人才,”韩点苍道,“无论如何,‘新学’的确是个突破口,得多加探查留意。”

    “有劳王爷与先生了。”

    “啧,”韩点苍眉头一皱,“没吃着你的茶也就罢了,这还叫错称呼。”

    杨书瀚赶紧拐了妹妹一下。

    “父亲。”杨清蘅立马改了口,“正好先生也在,这谢师礼,不用再跑一趟菖雅学宫了。”

    “你倒是会偷懒!”王松年看她亲手备着茶,嘴上骂着,脸上半点怒意也无。

    “杨清蘅拜见父亲。”杨清蘅跪的端正,捧茶行礼。

    “好,”韩点苍接了茶,“耽误了敬茶礼,是我不周。”

    “国事为重,何谈不周。”

    “儿媳的茶我已喝了,那这谢师礼,便由我来做这司仪吧。”韩点苍起身

    杨清蘅端着茶来到王松年跟前,原本谢师礼该着菖雅学服,此时已来不及更换,韩点苍在枢机阁浩瀚繁杂的藏书前驻足片刻,寻来三本书。

    王松年瞧了一眼,颇为满意。

    敬师礼时,先生执书点额,用的是《千字文》,《菖雅学训》,《治业论》对应的是三拜。韩承言立于一旁,递上了第一本替代之书,《大睢律》

    “承百家之学,尊先圣之道,弃幼稚,立家业。一拜,谢百家先贤。”

    第二册,《新学撰述》,王松年接过的时候,不解地抬头望了一眼。

    “修身齐家,养心顺德,谨记教诲,不辱门楣。二拜,敬菖雅学训。”

    第三册,《大睢策论编》

    “承师恩,得才学以立本,今学生成家,感念先生教导。三拜,谢先生授业之恩。”

    枢机阁存放的书册不是实学典籍便是政务编撰之册,韩点苍选出这三册书,他都要赞一声妙绝。

    这三册书的含义,已将师长期许暗藏其中,无须赘述了。

    王松年等完三拜,忙不迭的接过茶盏来。

    “好,你与敬德今后定要互敬互爱,方不负这多年蹉跎啊。这辈子这么多回谢师礼,这杯茶,我吃的最是开心。”

    “杨清蘅,谨记师长教诲。”

    “你与子恪先走吧,去和王妃好好道声别,明日我得处理宫中之事,不远送了。此去艰险,万望珍重。”

    事情来得急,耽误不得,杨清蘅见韩承言有事在忙,便先回了家,正好长公主他们都还没走,也省得奔走告知了。

    安平王重伤的消息,将家中的喜乐冲散了一大半,长公主记着回家去给杨清蘅送些东西,他们离去时,杨清蘅独留下了顾淮安。

    “师母。”顾淮安正式的行了个大礼。

    “好了,咱们不缺这点礼数,本来用饭时该和你说,现在说也不晚,”杨清蘅直奔主题,“宫里的姝夫人,想要见见你。”

    “见我?”顾淮安似乎很惊讶。

    “你已经大了,有些事倒也不必瞒你。你应当知晓,四皇子现已算在了皇后娘娘名下,如今这宫里头可说不准,有些事情,皇后娘娘和王爷要做决定了。”

    话已至此,顾淮安已然明白。

    “劳师母帮淮安回话,”顾淮安犹豫了一下,“为彼此间留个念想,还是……不见了。”

    “我听出来,你还是想见的,别急着拒,”杨清蘅知他聪慧,也不多言缘由,“毕竟她为护你才入宫门,不论之后如何,到这时候,她念着的仍是你。此事你家先生也知晓的,不必担忧,孰是孰非你自有判断,先生亦信得过你。”

    “谢师母提点。淮安……这便告辞了。”

    杨清蘅送走他后,便回了王府的院子,素雪在张堰的帮助下,取出了崭新的玄铁重甲。

    她已经离了北麓战场许多年,但每过一年,父亲总会将旧甲收回如炉,按着她的身形重新铸一套新的,外观与寻常的都不一样,每回都在改进,重量每回都在减,样式也愈发使用轻巧,随之送来的,还有一柄斤两渐曾的陌刀。

    这套玄甲,是北麓杨氏的根骨,是杨家少主的荣耀与责任。

    “郡主,咱们要回北麓了。”张堰眼里泛着光。

    他不是近卫,却是鹰军中杨清蘅直属的心腹。鹰军唯一的铁则,就是遵从主帅的命令。杨清蘅这些年一直避权避功,为的是军中与家族的安定和稳固。如此,杨清蘅少于北麓露面,北麓军中渐生一踩一捧之言论,听得人着实窝火。

    “是啊,”杨清蘅摸着玄甲,“回去,给北狄人和拓达谵醒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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