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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囚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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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领!统领你没事吧?!”

    陈示跪着挪了几步,接住谢长允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起上楼的宾客晕的晕逃的逃,谢长允捂着脖子倒气,喉咙疼的依旧说不出话来。

    “走……”谢长允沙哑的捂着脖子,踉跄的往外头走,陈示赶忙架起他,以最快速度带他离开了缘君阁。

    兵荒马乱的,自然没人去关注杨书瀚在干什么。

    他坐在原位,半点没有方才那副愤懑微醺的模样,扫了一眼地上吓晕的“党羽”,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苏娘领着几个小厮上了楼,瞧见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把这几个人给我扔出门去!你,”苏娘指了指杨书瀚,“自己滚。”

    杨书瀚没动,苏娘也没动,小厮拖着人离开,苏娘红着眼眶向前两步。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自幼视你为长,绝不会听人教唆!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安心吗?!世子,你安心吗?!”

    “安心啊,”杨书瀚眨眨眼睛,“苏老板,演戏真挺累的。”

    “你!”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

    苏娘怒气冲冲的上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手臂也被拽住了。杨清蘅还是刚才那副装束,只不过眼睛变成了正常模样。

    “清蘅?!”苏娘又回头瞧了杨书瀚一眼,“你们……”

    “坐坐坐,”杨清蘅拉着她寻了个位置坐下,“左右现在人都被我吓跑了,能好生说说话。”

    “苏老板见谅,这事不好得提前打招呼,希望没吓着你。”杨书瀚敬了她一杯酒。

    苏娘愣了半晌,突然伏在杨清蘅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苏娘哭的妆容都花了,止也止不住,“你这个混蛋!这么大的事可开不得玩笑!我以为……我以为你……”

    “好了嘛,这不是要和你说?话说,今日这气氛做的真是绝了,你想干什么啊?”

    “我这不是想吓唬吓唬世子和那姓谢的吗,”苏娘拿着手帕胡乱擦着脸,“小人得势的嘴脸,我安排自己人想办法吹了灯,在今日的客人吃食里都动了点手脚,本想做个琵琶自鸣的假象来着,谁知道你突然来这一出,我还以为是真的!”

    这说着说着,苏娘又抱着她哭起来。

    杨清蘅一手安抚着自己的好姐们,一手扣了扣桌子。

    “郡主。”白术领着四五个穿着隐蔽的鹰军翻身入内。

    “去收尾。”

    “喏。”

    “那也是凑巧了,”杨书瀚抻了抻肩背,好笑的看着妹妹,“还请苏老板保密,这事儿还不能往外讲的。”

    “那是自然,你俩没事便好了,真是吓死人!装神弄鬼的,怎么想的啊?!”

    “办法不重要,端看结果。我已经达到了目的,苏娘,这回真是要多谢你的布置。”

    “咱俩还说这些,”苏娘嗔怪的甩她一脸帕子,“你俩快走吧,原本的人都吓得跑出去,消息一准已经扩散开来,一会儿禁军该过来了,那时候不好走。”

    “走了,回头再来找你喝酒。”杨清蘅从窗户出去便没了人影。

    “方才是苏娘失礼了,世子勿怪。”

    “不必道歉,”杨书瀚不在意的摆摆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有你这位朋友,是我兄妹之幸,苏老板,告辞。”

    绥宁王府

    懿欢郡主摆弄着院中的兰草,刚一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涂着蔻丹的指甲一拧,一朵花就这样被掐了下来,摔落在地。

    “死了?你确定?”

    “现在外头都这么传,还有不少人瞧见了……瞧见了……”

    “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拖沓。”

    “郡主息怒,整个缘君阁的人,都瞧见了杨家郡主的鬼魂索命。”

    丫头趴在地上颤颤巍巍,韩德濬擦了擦手,坐在椅子上泯了口茶。

    “下去吧。”

    “谢郡主开恩!”

    什么怪力乱神的玩意儿?

    杨清蘅若是死了,对北狄百利无害,南边安稳的如同钢板一片,就是因为有镇南将军威慑,若是拔掉这定海神针,大睢的边境就没现在这么安稳了,任谁稍微挑点事,那必然是要乱起来的,安平王人在北麓却得为南边分心,自然是绝好的机会!

    但她韩德濬可不信鬼神,她倒是要看看安平王府闹的是哪一出,可别坏了她的谋划。

    夜里,韩府没什么人,韩德濬领着方才那贴身侍婢逛到了韩承言的院子旁边。里头传来的是男子哀痛的哭声,还夹杂着长公主颤抖的劝慰。

    “这是怎么了?!”韩德濬焦急的走过去

    “郡主,”韩司守在外头给她行了礼,“方才世子听了外头的消息了,此番,怕是……”

    韩德濬推门进去,长公主满脸是泪,并未穿着整套衣妆,想必是已经睡下了,又被惊醒的。

    “嫂嫂,”韩德濬朝长公主俯身。

    “懿欢,这可怎么是好,”里头韩承言一个人在里间哭的撕心裂肺,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让进,“怎么会这样?”

    “嫂嫂别急,”韩德濬拍拍她的手安抚,转头朝里头喊话,“敬德,那些话都是外边乱传的,做不得数!姑姑去帮你看看如何,说不准是假的啊。”

    “这话是子恪说出来的,”长公主擦了擦止不住的泪,“都已经见了神魂,怎会有假呢。”

    “嫂嫂,懿欢去瞧瞧吧,这外头传的风言风语还少吗?万一是假的呢?”

    “这大晚上的,太不妥了,算了吧,我们明日去瞧,晗晗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怎么偏偏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嫂嫂别哭了,当心伤身子。王爷呢,不如让王爷去问问吧。”

    “王爷今日在枢机府宿下了。”

    “那还是懿欢去吧,”韩德濬皱着眉头,满目愁容,“是与不是,瞧一瞧总让人定心啊。”

    长公主动摇了,如韩德濬所言,睢都传的最快的就是风言风语,去看一看虚实,总比在这儿迷迷糊糊悬着心要强啊。

    “那,将府上的护卫带着,一定要当心些。”

    “知道了嫂嫂,懿欢快去快回。”

    长公主送走了懿欢郡主,折头等在韩承言的门口,这是脸色没了方才的悲色,她抹了抹泪,见她身影消隐于夜色,方才扣了扣窗沿。

    “母亲。”韩承言面色如常,只是嗓音有些沙哑了。

    “敬德,为何如此啊?你是怀疑懿欢……”

    “您先不要问可好,”韩承言抚着母亲坐下,“待事情了了,再与您解释。”

    “世子,信。”韩司递给他早已揣在怀里的信件。韩承言阅完即焚。

    “母亲,有件事劳您帮忙。”

    “什么?”

    “想办法,查探晗晗归都前五日,咱们家在织娘巷的所有店铺有何异样。”

    “好,你们的事我不问,但你和晗晗子恪定要注意安全呐。”

    ————————————————

    次日兵部尚书刚刚于枢机府落座,一大票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兵部的正厅。

    “这是作甚?大清早无事可做?”

    “大人!我等为镇南将军请命。昨日缘君阁事发,谢党惊吓过后吐露的真言骇人听闻!我等只想要世子一个交代!如此丧心病狂之举若属实,有违伦理纲常,望尚书大人上诉枢机阁,还镇南将军公道!”

    “请尚书大人上诉枢机阁!”

    兵部尚书面不改色,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

    “请问诸位亲眼所见传闻中事了吗?”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方才主诉的官员朝尚书拱手

    “大人,正是因为无凭无据,我等所求是‘查’。若此事为真,当还我朝将军公道!若无此事,谢党污蔑安平世子,理当按律问罪。”

    兵部尚书沉思片刻,两边形成了微妙的对峙,谁也不让步。

    他作为兵部尚书,自然是知道杨家的世子和郡主各有支持者。如今局势看似是世子更胜一筹,可凭他多年来的敏锐直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今日来请愿的,大多是支持郡主的人,他们被打压拆散了许久,此番抓住了把柄来势汹汹,想也不会轻易退让。

    他不敢随意答应这上诉,若此事为真,那他就违背了王爷的交代,亲自入了纷争;若此事为假,他又怕会打乱世子与郡主原本的布局。

    “查,为什么不呢?”

    众人齐齐回首注视着门口。

    “世子。”兵部尚书起身超杨书瀚拱手。

    “既然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自然是得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如卢大人所言,合情合理,鄢有不查之理?”

    “既然世子坦荡,下臣这便去枢机阁,卢大人不如一道?”

    “如此甚好,”领头的卢大人倒是不卑不亢的应下,“望世子真如今日般坦荡。”

    当日晌午之前,枢机阁布告六部,三日后与枢机阁开朝,共查安平王府事。

    观望的各类人群一下子迷惑了起来。

    这事不是杨书瀚做的吗?怎么他反倒是支持查了。

    谢长允听到消息也是一机灵,这事一查,那他们岂非前功尽弃。他实在不懂杨书瀚这么做的意义,昨夜他千方百计借着杨清菱的顺风叫人进了安平王府确认,确确实实是看到了尸首的。

    反观韩杨两家,似乎在这轩然大波里沉寂了。

    韩点苍发完布告就离了位置,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出,韩承言更是告了假,杨书瀚办完了事儿大袖一甩便走了,徒留一片混乱。

    绥宁王府

    韩承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韩德濬满面愁容的陪在一旁。长公主今日奉皇后的诏令一早进了宫去,她这唯一的长辈,自然是要陪着。

    “姑姑,这老天爷是不是从没给人留活路?”

    半晌没说话的韩承言突然冒出了一句。韩德濬一愣,柔声安慰。

    “怎么会呢,敬德,天道无情,却会给人留一线生机。你的路还长着呢,别为了这事将自己埋在过去啊。”

    “姑姑,早知今日,这劳什子的世子就该让别人来做!”

    “唉!你这孩子!这话怎是随意说得的,你母亲听见该是要呕心了呀。”

    “我曾以为自己能像父亲那般掌控一切,”韩承言抹着脸哽咽道,“都怪我,晗晗刚回家时,我带她去织娘巷走了一圈,她只瞧了一圈便急匆匆赶回家去,这事定然与杨书瀚有关!我竟未提前制止,叫那谢长允先一步与杨书瀚谋划,害了晗晗……”

    “这与谢统领有何干系啊?”韩德濬微微色变,语气却如常,“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呢?”

    “可那地方就是有问题!姑姑!谢长允领着杨书瀚去过!定然是有什么龌龊之事叫晗晗瞧出了端倪!我只恨自己没有一身武艺,杀了他们报仇!”语罢,韩承言抄起茶盏用力砸向自己的手。

    “敬德!敬德将盏子放下!”韩德濬根本拉不住情绪失控的韩承言,她被推到在地上,肩胛骨磕到了矮桌边沿,划开了一条口子,只得扬声制止,“敬德,你不可伤了自己啊!”

    下一刻门突然打开,韩点苍冲进来对着韩承言就是狠狠一巴掌,他手一松,茶盏应声落地。

    “你可真是个男人,在这儿朝你姑姑撒气!”

    “王爷!别!敬德没有伤我!是我自己不当心……”

    “休要替他辩驳!”韩点苍压着怒火,“来人!赶快送懿欢郡主回去休息!”

    “喏。”

    几个侍女护卫围上来,二话不说搀着韩德濬便走。

    “王爷,您别怪敬德啊!”

    “去将伤口处理了,这没你事。”

    很快场子就被清干净了,院中除了管家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没伤着吧?”韩点苍瞧了一眼锋利的矮桌沿

    “无事,父亲不必担心。”

    “为父已经照你说的安排下去,鱼饵也撒了出去,”韩点苍背着手立在窗前,挡住了日光的前路,“倒是有些长进,对自己也足够狠,如此便静待你们揭露谜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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