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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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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做得巧妙,此刻谢长允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中,杨书瀚却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世子,郡主来了。”杨易掀开车帘

    杨清蘅利索的跳下马进了从车厢内。小策缩在里头,口中念叨着什么,还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杨书瀚悠悠的倒了杯茶给她。

    “哥哥与敬德商量完了?”

    “是,监军人选已定,敬德与韩王理了一份记录详细的名单,”杨书瀚将名册递给她一份,“北大营的军士,都是你从南境带来的心腹,本该一年一换,谢长允试图让陛下改组禁军,归属北大营未果。明年新岁,北大营该轮到江阳军驻守,那必然是不成了。”

    “所以,这批监军都是寒门?”杨清蘅挑眉

    “且大多都是激进派,谢长允与大皇子暗中依旧有联系,他捡了大皇子的漏,这是想先造些事端,好给自己的党羽机会。”

    “那不成啊,”杨清蘅啧了一声,手指点点名册,“我想换两个人进去。他们不能待在睢都了。”

    “何人?”杨书瀚疑惑,“你何出此言呐?”

    “照这样下去,撕破脸可是早晚的事。来不及让这两人在睢都摸爬滚打了,早晚出事,这俩人要是没了,当真可惜。”

    “晗晗,当下应该不至于……”

    “哥哥,”杨清蘅打断了他的话,“若不早做准备,到时候便是真的走投无路。莫非你还指望着皇帝和我们讲‘公道’吗?”

    杨书瀚握着杯子,久久没有回话,一旁的小策发现气氛有点不对,抬起头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十分多余,感觉闭上了嘴,往里头缩了缩。

    兄妹两谁也没有说话,坐的笔直。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承认方才杨清蘅所言,便是主动去撕开几方势力间纸糊的脸皮,若成则杀出重围,若不成……万劫不复。

    “既然不可避免,由我们夺得先手,主动权便是我们的,若等他人算计完全,再撕破脸皮,我们便可能再一次陷入江阳之乱这般的危局。”

    “你总能最快抛弃感性,”杨书瀚泄了口气,“难怪方才韩王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敬德和韩王也想换几个人,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哥哥与兵部连夜上个帖子去,就说江阳乱局不可放纵,守备军乃是重中之重,请陛下早做决断。言语间要推崇谢长允,且最好闹得满朝皆知。”

    “这是何意?”

    “嫁祸。哥哥明日安心出征便是。”

    “本来想约你去缘君阁,现在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杨书瀚笑笑,“我这就替郡主办差事去。”

    “世子还要动作快些,”杨清蘅也同他开着玩笑,“王妃交代了,世子爷晚上必须回家用饭。”

    目送兄长离去,杨清蘅转向小策

    “弄好了吗?”

    “好啦好啦!”小策弓着腰来到她面前,“我算过时辰和路线了,完全来得及,禁军每日都不按时的!我都观察很久了,保证不会错!”

    “好,你素雪姐也闷了这许久了,今晚可要好好干一票大的。”

    言语间,杨清蘅抽过一张纸,迅速写下来几个名字

    “统领,可要留活口?”

    “不要惊动他人,若有人目睹,那就一道处理掉。”

    “喏。”

    当夜,枢机府着实发生了一件令人称奇的事。

    兵部尚书头一次与安平王世子起了争执,险些动起手来,最后硬生生闹到了御前。

    原是安平王念江阳动乱,怕有后顾之忧,想推举谢氏的人前往江阳管事,兵部尚书本就对谢长允行事不满,两人便吵了起来。

    “此话当真?!”谢长允激动地问传话人

    “当真,现在陛下郑头疼呢。”

    “备马进宫!”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只是他有一丝疑惑,杨家为何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推举他?但此机会实在难得,他不想放过。

    谢家这头人一出府,韩承言便收到了消息。他正在给韩承曦与顾淮安解题,闻此消息时也未曾刻意规避。

    “哥哥,”韩承曦有些不解,“这谢长允这么恶心,子恪哥哥为什么要举荐他呢?难不成就因为谢家是姻亲?”

    韩承言没有回答,转向顾淮安。

    “淮安,你觉得呢?”

    “难道,是想让谢家在江阳犯错?”顾淮安也拿不准,“可依照杨世子的性子,断不会那这等事来试探的。”

    自狱中重伤之后,与宫里失宠的姝夫人不同,顾淮安在韩家的地位无形当中提升了许多,韩点苍得空时,甚至会亲自教导他的策论。

    他还是菖雅学宫的学子,快到学考,韩承言所幸就一道为两人解解惑。

    顾淮安知道,自己赌对了,故而面对来自韩承言或是韩点苍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的十分谨慎。

    韩承言看到了他的犹豫,温和的开了口

    “说说你为什么这般想?”

    “谢家不安分,人尽皆知,在近期政事上,陛下有意将谢家扶起来,以制衡韩杨,前头刚刚针锋相对,就算……就算杨家世子再怎么和善,也不至于在此时毫无芥蒂的举荐他吧。那唯一的解释,便是杨家挖了坑,等着谢长允跳呢。”

    接收到韩承言颇为赞许的眼神,顾淮安的心放下了一点,静坐等着他说后续。韩承曦也听明白了,但还有些想不通,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淮安明年便要完成学业了,茹茹也要开始考策论,我且考考你们。此时一些碍事的人占据了监军之位,而我们有想要送上这个位置的人,怎样才能最简单有效的,以最快速度,毫无悬念的让人把位置空出来?”

    “方才说过,陛下偏心,”韩承曦犹豫了片刻,“此时,应当以重要之事引诱,使他主动退却。”

    “可此人实在衷心,铁了心私与我们做对。”

    “那,那便以利诱之。”

    “但明日大军出征,那人若是摇摆不定如何是好?”

    韩承言连抛了两个问题,一下子将韩承曦的话堵住了。

    “再想想,我说了,要以最快的速度,且毫无悬念。”

    “那,应当是针对他本人更加有效些,例如,让其染病什么的。”顾淮安道

    韩承言不曾答话,放下了书策。

    “那你们再想想,今夜谢长允能不能如愿呢?”

    “我想不能,”韩承曦道,“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是因为咱们陛下的所谓‘制衡’吧,”顾淮安接了她的话,“陛下放着江阳不动,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想要直接掌控江阳。此时谢长允已在朝中风头无两,再去染指这事,难免有争权夺利之嫌。”

    韩承言点头,示意二人放下手上的书册

    “谢长允若是理智,进宫第一件事当时推辞,原因正如淮安所言,”韩承言缓缓道来,“陛下有意扶植他,是无法阻止韩杨两家联手的下策,想要强行造一个代替郑家制衡的势力,谢候府无疑是首选。从近期政事观来,谢长允急功近利,十分迫切的想摆脱杨家的势力,故而此番进宫,他定然不会错过机会,这恰恰又触了陛下的霉头。”

    韩承言歇了一口气,两人眼巴巴的望着他,看的他有些乐。

    “陛下放着江阳,不是因为找不到人,是因为陛下想直接收回江阳的控制权,走上削弱世家的第一步。至于方才我问的处置方法……”

    瞧着两双期待的眼睛,韩承言起了点顽皮心思。

    “今日也不早了,先到这里吧,”他安抚的朝两人一笑,“容我卖个关子,这问题的答案,明日自会揭晓。”

    两人怀着满腔的疑惑与猜测,各自回了房间,韩承言本想喝一口茶,可一伸手却感觉到茶杯冰凉。他裹着氅衣,领韩司走在院落间。

    “世子,您为什么要问顾小公子和小郡主这些?”韩司颇为不解

    “再过两年,他们便要入仕了,有些东西,该是要提前让他们明白的。”

    “可这样会不会回太直接了,毕竟‘杀人’二字,离他们还太远了。”

    “玉尧郡主十一岁披甲,我十五岁便已经是吏部记事了,”韩承言言语间露出一丝怀念,“就连你与阿肃,十三岁也和我一道去过上都,惩治那恶商凶徒。”

    韩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世子,哪能一样啊?”

    “于淮安而言,他是顾家嫡系唯一的男丁,要为自己和家族挣前程,朝中事不可不知,不能不懂;于郡主,她本就生在这漩涡的中心,不求她能像宫中怀瑾夫人那般精明聪慧,洞察人心,但她一定要知道朝局的变幻和手段,若入仕,能求自保;若有亲,得以安家,身为韩家的女儿,她没有资格‘天真纯良’。绥宁王府是养不住闲人的。当年局势尚且清明,如今的睢都便是一滩浑水,想要安身立命尚且不易,更莫说是光耀门楣,逆流而上了。”

    “还是世子想得远。”

    “这么多年,淮安如我亲弟,如今便是他们的第一课。我看的远,也只是想我的弟妹们,将来能得善终。还有你,韩司,你要好好的走下去,阿肃,看着呢。”

    “属下打小便跟着世子,只要世子顺遂,属下就好。”

    韩承言拦住他这一拜

    “行了走吧,去母亲那头问个安便歇了,明日还有的忙。”

    卯时,阙楼上值守得的禁军昏昏欲睡。

    他们日复一日的做着这无聊的差事,寒风侵入铁甲,冻得人直打寒战。

    “还有多久换防啊?冷死了。”一名禁军搓搓手

    “都已经卯时了,”领队冷的跺脚,“也差不多了,走了兄弟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干嘛还要冻着。”

    阙楼换防,本该在辰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卯时一过,值守阙楼的禁军便擅自下值。兴许是睢都当真平静了太久。

    他们如往常一般,早早就开溜,阙楼依旧亮着灯,一道人影轻巧的落在阙楼上,望着他们远去后,轻轻吹灭了一盏灯。

    “陛下!陛下不好了!”荣德慌慌张张的往弄云阁上跑。

    皇帝难得睡得深,杨舒云睡在外头,听见有呼喊声赶忙披衣掌灯。

    “大总管,发生了何事?”

    “唉哟夫人恕罪啊,”荣德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城中一处宅院发了大火,波及了旁边的安平王府,险些伤到了王妃,禁军已经派人过去压住了火势,还请夫人唤陛下一声啊。”

    杨舒云不敢耽误,三两步回了内室,轻轻晃着皇帝的肩膀。

    “陛下,陛下?陛下快些醒醒。”

    “嗯……”皇帝发出一声厚重的哼鸣,悠悠转醒,“什么时辰了?”

    “约莫已经辰时了。陛下醒醒,方才荣德来报,京中失了火,安平王妃差点被伤着了。”

    “什么?!”皇帝霎时间困意全无,急匆匆的起身,任杨舒云帮他套上外袍,“荣德呢?!”

    “陛下,奴婢候着呢。”荣德隔着门答话。

    “速速详禀!替朕更衣,去安平王府!”

    “忠叔,母亲怎么样!”杨清菱满脸焦急的进了门。

    “县主莫慌,王妃无事。”杨忠迎上前来

    “其他人没伤着吧?”

    “没有,县主莫急。”

    “清菱,你没事吧?”

    王妃刚巧带着杨书瀚往外走。

    “母亲,兄长,”杨清菱拱手,“我没事,活已经灭了,废墟里头发现了三具尸体,我来看看府里有没有事。”

    “忠叔,快去点一点府中的人齐不齐。”杨书瀚道

    “喏。”

    “长姐呢?”杨清菱瞧了瞧四周

    “在我房里,”王妃道,“昨夜我替她施针,这会儿还在睡,怎么了?”

    “母亲快去喊一喊吧,方才宫里传话,陛下已经朝这头来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整个睢都都乱了起来。说来也巧,昨夜谢长允自请去云阳平乱,不仅没有得到皇帝的准许,还被驳斥了一通,他本就十分憋屈,。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处靠近安平王府的院子,正是谢侯名下的别院,院落里的焦尸身份也很快就确认了下来。

    乃是今日该随军上任的,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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