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狗血剧情轮番上演

    1

    沈丹青先是愕然，随后又变得释然，轻声说：

    “素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秦霜素自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锋映衬着冰雪闪现出刺骨的寒芒。她抬手直指沈丹青，以示回应，沈丹青却笑了，是那种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我这一生放荡不羁，想过一万种死法，但我认为最好的，就是有一天可以死在你的手上。想不到如我这般作恶多端，临了还能得偿心愿，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秦霜素没有丝毫动容，静静听着他死到临头的鬼话，仍一动不动用剑指着他，豁然开口：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沈丹青先是一愣，然后满面的哀伤瞬间抹平了笑意，他沉默良久，终是轻叹一声：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这个有意义吗？”

    秦霜素冷冷道：

    “有，你本该死了的，可是却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

    沈丹青的眼神迷离，默默地看着她。

    秦霜素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大喝：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答应回来找我，却整整晚了二十年！”

    沈丹青看着她，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柔声说了句：

    “对不起……”

    秦霜素狂笑起来：

    “对不起？你让我等你二十年，最后就等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沈丹青又说了一声，声音变的更加柔和。

    秦霜素狠狠盯着沈丹青的眼睛，似乎要把那一双可恨的眼睛看穿，她手上的剑已经抵住了沈丹青的咽喉，只需轻轻一动，就可以毫不费力夺走这个恶徒的性命。

    她的声音越发冰冷：

    “你真是死有余辜。”

    沈丹青已经闭上了眼，柔和的语调伴着哀伤中泛起的一丝微笑：

    “动手吧……素素，下辈子我们早点遇见吧，这辈子欠你的，加倍还给你。”

    秦霜素的手在颤抖，一行清泪从她那倔强又美丽的脸庞上悄然滑落，她似乎不甘心，她怎么可能甘心……

    秦霜素一字一句的问：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当年，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他回去找过你了！这不是他的错！”

    我扯着嗓子叫喊，飞奔在众人的前头，我庆幸我们赶到的还不算太晚，但我还是很怕下一秒秦霜素的剑就割破了沈丹青的喉咙。

    秦霜素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目光却没有离开沈丹青分毫，沈丹青扭过头来看着匆匆而来的我们这一群，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邱小果接着我的话大喊：

    “大军师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回去找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他看到你已经嫁做人妇才不敢去打扰你，不是他负了你，是你负了他！”

    邱小果喊得声嘶力竭，说到后来难掩满腔的意难平。

    众人早已哗然，望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震惊。慕容倾城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一步步缓缓的向前走去，低低唤道：

    “娘……”

    秦霜素错愕的看着沈丹青，始终没向我们这边看上一眼，手中的剑已经缓缓垂下，轻声发问：

    “他们说的是真的？”

    沈丹青紧闭双目，再睁开时目光已经变的柔和，淡淡道：

    “什么真的假的，有些事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辈子，终究是我欠了你的。”

    秦霜素表情复杂，眼中又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良久，她才将手上的剑一扔，苦笑着说：

    “这辈子，我们终究是错过了，没有谁欠谁的。”

    秦霜素神情落寞，心灰意冷的转身要走，沈丹青却还想纠缠，沉声道：

    “不杀我了？”

    秦霜素怔住，轻声说：

    “你好好活着吧，余生我们别再见了。”

    沈丹青面上全是无法掩饰的哀伤，又追着问：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秦霜素说：

    “什么事？”

    沈丹青似乎犹豫了很久，到底是问了出来：

    “倾城，她……是不是我的……”

    “不是！”

    秦霜素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她的反应太快，反倒让我们在又一片哗然声中默默肯定了这个事实。秦霜素冷眼看向沈丹青，幽怨的说：

    “从你选择上战场那天，你就注定无依无靠孤独终老，认命吧。”

    她这话说的没什么力量，更像是埋怨或者是诅咒，听在沈丹青的耳中早已坐实了自己的猜想。沈丹青如遭雷击，痛苦的看向远处的慕容倾城，再也说不出话来。秦霜素看着他，忽的一声冷笑，当年发生的始终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许不管怎样，她都无法原谅面前这个男人足以让他们抱憾终身的那个决定。

    2

    秦霜素缓缓向我们走来，那一种盛气凌人的威势无形中压的我们不由自主想退后，她走到慕容倾城跟前，面无表情的说了声：

    “跟我回家。”

    随即拉起慕容倾城的手就要走。

    慕容倾城毫不犹豫的一把甩开，两眼通红的瞪着秦霜素，质问道：

    “你先把话说清楚，你跟那个姓沈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茫然的看着这一幕，都有点同情她，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换了是我我也接受不了，白旭想上前掺和，被我们拦住，一个劲儿冲他摇头，倒是不怕别的，就怕秦霜素刚受了刺激发起狠来一巴掌给他拍死。

    秦霜素冷冷看着她，什么也不想解释，只是轻声说：

    “跟我回家，我慢慢跟你说。”

    慕容倾城不依不饶，几乎在朝着她娘喊叫：

    “我不！你现在就说！姓沈的真的是你的旧情人对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对吗！？我到底是谁生的？我到底是不是慕容家的女儿……”

    “啪”的一声脆响，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被秦霜素结结实实甩了个巴掌，秦霜素厉声大喝：

    “放肆！你给我记住，你只有一个爹！你爹是慕容毅！你是慕容家的女儿！”

    慕容倾城被打的愣住了，睁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没挨过亲娘的打。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她双手捂着被打红了的俏脸，高声咆哮：

    “骗人！你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秦霜素额上已经起了青筋，一把抓住慕容倾城的手：

    “别在这丢人现眼，跟我回姑苏！”

    慕容倾城死命挣脱开束缚，轻轻摇头，哭嚎着向后退去：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恨你！”

    慕容倾城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似乎想要逃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秦霜素愕然看着她越跑越远，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亲生女儿这么大的反应。

    我立刻捅了捅还在身旁发愣的白旭，小声说：

    “你愣着干啥，现在可以去追了。”

    白旭这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秦霜素楞在原地，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一同去追，刚迈出脚步，沈丹青却罔顾嘴角又开始滴落的鲜血，缓缓站起身来，在她身后轻声说：

    “素素，让她去吧，不要为难孩子。”

    秦霜素回身瞪着沈丹青，厉声道：

    “你闭嘴！我和我女儿的事用不着你管，你顾好你自己吧！”

    宫楠茜在一旁默默看了许久，终于走上前拱手一礼：

    “秦夫人别来无恙，慕容倾城刚刚受了不小的打击，一时也难平复，不如给她些时间，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秦霜素冷眼看着宫楠茜，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冷冷道：

    “死丫头，轮到你说话了吗？咱的账还没两清呢！”

    左护法立刻挺身上前，一只手已经按住剑柄，死死瞪着她，我也有些愤然：

    “你……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们教主是在劝你。”

    秦霜素目光阴狠的瞪着我们，瞪的我们每个人都背脊发凉直冒冷汗，我吓得直往邱小果身后缩，生怕秦霜素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哪知道她最后也没有要打我们意思，只是不屑的瞥了众人一眼，转回去一把拽起沈丹青的衣领，恶狠狠对他说：

    “我女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你们全都五马分尸！”

    她把沈丹青的脸拉的很近，近的就快和自己的脸贴上了，两双眼睛四目相对，鬼知道他们现在对视的眼神里到底藏着什么，会有怎样的表情。

    3

    当秦霜素终于放开沈丹青的时候，我才看清她脸上的落寞，她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我们，她飘然向着来时的原野走去，薄薄的积雪上浅浅留下她的脚印，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缓缓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后来，我仔细回忆那天的情景，她似乎不再关心她的女儿要不要跟她回家，也不再关心记挂了半生的男人是生是死，虽然我不知道她在沈丹青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有了答案，有了一个足以让她不再关心任何事情的答案……

    沈丹青又一次颓然坐倒在地，像一个被抽去了骨架的皮囊一样瘫软，我们几个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在他身上一番摸索之后，宫楠茜的表情慢慢变得沉重，她看着我，低声说：

    “沈前辈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功力可能剩下不到三成了。”

    我和邱小果大惊失色，急忙追问：

    “那有没有生命危险？”

    沈丹青目光涣散，突然冒出一句：

    “放心，我死不了。”

    众人吓了一跳，总算稍稍放心。

    我狐疑的看向宫楠茜，宫楠茜朝我微微点头，轻声说：

    “沈前辈毕竟功力深厚，没有伤及要害，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恐难远行……”

    我气的问沈丹青：

    “秦霜素打的？这下手也太重了！”

    宫楠茜说：

    “我与秦夫人交过手，她可没这个本事，能伤及沈前辈到这个份上的，多半是号称风王朝第一高手的姚珏。”

    我们立刻警觉的观察四周，并不见姚珏的踪影，七嘴八舌分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丹青面无表情的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我看着他这样子心情莫名的烦躁，破口大骂：

    “秦霜素好歹是你的老相好，你都被打成这样了她还想杀你，这老娘儿们真够毒的……”

    我还想再损几句，却被不知何时由白旭找回来的慕容倾城一脚踹翻，我好不容易把深埋进雪里的脸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容倾城怒目横眉，拔剑指着瘫坐在地上的沈丹青。

    众人纷纷上前劝阻，沈丹青却一声高呼：

    “不要拦她。”

    横刀挡在他身前的邱小果和宫楠茜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知该不该插手，只能缓缓退在一边。慕容倾城刚往前走一步，又被白旭拉住，急切地说：

    “慕容姑娘不要乱来，沈前辈明显身受重伤，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况且沈前辈他……”

    慕容倾城一把甩开白旭的手，看也没看他一眼，直盯着沈丹青冷冷道：

    “我有事问你。”

    沈丹青嘴角又流淌出一道鲜红，表情淡然的说：

    “问吧，我全都告诉你。”

    他的话音还未落，已经两眼翻白，身子向后一倒昏死了过去。

    我大叫着冲过去将他抱住，众人也在大惊之下全都围拢上来。慕容倾城浑身颤抖，满面的怒容瞬间烟消云散，她的剑缓缓垂下，空旷的原野上，只听到她再也压抑不住，爆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长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