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京
跟着季泊帆走了三条街，沈念念幽怨地抬眼看他，“你这逛街的方式倒是新鲜，什么也不买，生生走了这老远的路。”
沈念念随意寻了个石凳坐下，捶着腿喊道再也走不动了。
忽觉头上笼下一道阴影。
沈念念抬起头，季泊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两手拄在膝上，“郁气是否散了些？”
沈念念顿住，原来他这番折腾便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心下一暖，“的确好多了。”
季泊帆直起身，叹着声说道：“你呀，便是平时锻炼的太少些，一些小事便易闷闷不乐，心气郁结。想我幼时”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停住。
沈念念正听得认真，“你幼时如何？”
季泊帆扬唇回忆道：“幼时不爱练武，却也在我爹的棍棒下不得不坚持。瞧我如今，不是康健的很。”
沈念念有些诧异，“看不出来你还会武？”
“算不得精湛，但强身健体，对付些宵小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念念突然来了兴趣，亮着眼问道：“那你可会飞檐走壁？”
季泊帆唔了声，“我虽不擅长轻功，但寻常的屋舍倒是勉强可以。”
“哦，那的确不如何。”沈念念支着下巴嘟喃道，裴砚当初可是受着伤飞到了二楼呢！
季泊帆哭笑不得，“你当练武很容易？先不说天赋和悟性有多难得，便是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也少有人做到。”
沈念念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想起裴砚似乎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示过功夫。
说起来，刘莲香纠缠他那时，他应是完全能应付。
只是自己关心则乱，眼巴巴地跑去救他。
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点傻气。
沈念念心里这般想着，手却忍不住捂着嘴哧哧的笑。
季泊帆看着她神游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魔怔了。
两人稍坐了片刻，便起身欲走。
街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只见远处的人群突然往两边散开，道路正中有一支队伍正缓缓走来。
间或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传来。
“听说是西域来的队伍，那里的人啊，就是长的这个样子。”
“我还听说他们只是路过襄城，是要进京面见咱们圣上呢！”
“瞧那轿辇上的女子，可真美，莫不是献给咱们陛下的吧？”
“那女子边上的男人也不差，很是英俊。”
队伍越走越近，沈念念和季泊帆随着人群让到了街道两侧。
她有些好奇地张望着队伍，总算看清了那些人的长相。
鼻梁高挺，眼廓深邃。
穿着的服饰大多色彩绚丽，很显然是维吾尔族的风格。
看来方才那人说这支队伍来自西域，倒是没错了。
随着队伍渐渐走近，沈念念看清了轿辇上的女子。
这是一个热爱鲜花的族群，女子的服饰上随处可见绣花样式。
湖蓝色长裙上坠着各色彩珠和亮片，搭配同色的筒裤与墨色的坎肩。
头戴浅蓝金丝绒圆顶绣花帽，精致的细辫垂顺在两侧。
她的装扮充满了异域风情，精致华丽，却依旧无法掩盖她不俗的容颜。
沈念念不禁想到了在现代时总是看到的一句神评，这张脸，下辈子换我用。
女子身旁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身着长袍，配青色长裤，著皮靴，也丝毫不逊色。
想来这些人应当是西域贵族，前来中原朝圣的。
沈念念戳戳季泊帆，“你说他们会是来和亲的吗？”
也不怪她这样怀疑，从前看电视时，美丽的异族女子大多是送来和亲，稳固政权的牺牲品。
没听到他的回应，沈念念疑惑的转头看他。
只见季泊帆愣神看着前方，怕是根本未听到她的问话。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沈念念颇为感慨的叹道。
实则不然，季泊帆只是想到了西域现下的处境。
西域王时日无多，其二子为了登位斗的水深火热。
若没有猜错的话，骑在马上的这位贵族男子，便是西域大王子阿提木。
如今他携胞妹上京，怕是存了寻求助力的心思。
季泊帆猜的不错，朝堂上正为着此事争论不休。
西域大王子携胞妹阿兰朵娜及大量香料，药材，宝石等特产即将入京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庆朝。
有人认为大王子带着诚意来，作为礼仪之邦，应当设宴款待，给予适当的协助。
又有人提出，西域实乃小国，又频频受到匈奴的侵扰。他们的内部之争，大庆没必要参与进去。
大庆帝裴崇听得很是头疼，喝令他们闭嘴。
正此时，侍卫来报，二皇子裴砚已入宫门，正往朝阳殿走来。
众人哗然。
下方的裴淮之满脸不可置信，他还活着？
左相捋着白须，欣慰的点点头。
裴崇眉心一拧，“他还有脸回来？”
“将他带来。”
侍卫应声退下。
裴砚在众人或好奇，或眼含深意的注视下缓缓踏入殿内。
他身着布衣，一根素色带子系着长发，其余无任何过多的装饰。
裴淮之死死盯着他，一双眼睛似要喷出怒火。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久出未归，让父皇担忧，是儿臣不孝。”裴砚恭恭敬敬行礼，直到裴崇说起身，他才垂手立在一旁。
老皇帝摩挲着扳指，眯了眯眼，“老二，听说你祭拜静妃后不肯归京，反而流连花丛，逍遥快活，可有此事？”
裴崇探究地看着他，欲要看穿他平淡面容下的伪装。
左相与汤将军对视一眼，后又不动声色地转回。
裴砚依旧从容，不慌不忙道：“父皇不可听信谣言，儿臣自有苦衷。”
他抬起头，眼眶竟泛着红。
裴崇这才发现，裴砚眼里尽是血丝。脸色泛着苍白，竟像是强撑着行礼，此时已有些支撑不住。
“怎么回事？”裴崇紧皱着眉头追问道。
裴砚垂着头，缓缓解开衣带。
朝堂上众人皆面面相觑。
衣襟向两边落下，一道伤口从腰侧延伸至脐下，暴露在众人眼前。
伤口看似还未痊愈，仍不断渗着血珠。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外袍上已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裴砚苍白着脸再次跪下，“儿臣祭拜完母妃后，便立刻动身启程回京。哪知路过襄州时，被一群不明来路的黑衣人截杀，随侍死了大半。儿臣在几个忠仆的冒死护卫下方才逃出。却因受了重伤，不得不隐在襄城养伤。”
裴崇愤怒，“岂有此理，胆敢谋害大庆皇子，他们不要命了吗？”
裴砚低着头，似隐忍着伤痛，“儿臣伤势一有好转，便立刻动身，前来面见父皇。只是不知是谁人传播的谣言，分明是要栽赃陷害，其心可诛。”
裴崇面色微沉，目光飘向了下方忐忑不安的裴淮之。
裴淮之眼神闪躲，忙低下了头。
裴崇收回视线，对着裴砚的面色略有缓和，“此事朕定严查，给你一个交代。”
随即严肃道：“可有查到黑衣人的来历？”
“这”裴砚迟疑的看了裴淮之一眼，又把他看的心惊肉跳。
“儿臣暂未查到。”
裴淮之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今日的事，真是让他的心忽上忽下，片刻不得安生。
他心下烦躁，回去定要严惩任滔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老皇帝又安抚了裴砚几句，承诺定彻查此案，便让他下去歇息了。
裴砚躬身应是，无人看见他脸上的讽刺。
议事结束，裴崇突然道：“老三，下朝后来御书房一趟。”
裴淮之赶忙应是。
他给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趁散会之际，偷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