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离去
沈念念以为裴砚至少会在上元节过后再出发，哪知元日过后没多久，裴砚便要离开了。
“定要这么早走吗？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沈念念嗓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对不起”，裴砚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有些发颤。
西域使臣不日便会到达京城。
一切都等待部署，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沈念念心口有些发闷，虽然知道会有这一日，但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脆弱许多。
和裴砚相处的时日实在不算久，但此人便像毒品般深入骨髓，沈念念能想到的点点滴滴都有他的影子。
他实在把自己惯的不像样，既然迟早要离开，为何又要让自己习惯他的存在。
以至于拔出一点，便是抽筋剥骨般的疼痛。
裴砚看着眼前忽然脆弱的女子，眸中情绪翻涌。
他很想说，他留下来，再也不走了。
但是他不能。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千万人的生死，甚至整个国家的兴亡。
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
裴砚拥着沈念念，轻吻她的耳侧。
“念念，你相信我。待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渝州，见见母亲，见见外祖。
对了，你还记得姜蓉吗？若她知道我们成了亲，定追着你要见面礼。
接着去漠洲，听说那的日落甚美。若是你还想继续开店，我们便在京城安顿下来。
我承诺过要补给你一个盛大的仪式，邀请所有人来见证。”
裴砚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今日却格外不同，絮絮叨叨了良久。
沈念念始终安静地听着，唇角微扬。
再回神时，发觉视线早已模糊。
那晚，沈念念抛却了所有的矜持，尽情地释放自己。
烛泪流了整夜。
当喷涌而出的热情尽数被沈念念接纳时，裴砚猩红着眼尾，嘶哑着嗓音说出了爱意。
次日，天还蒙蒙亮着。
裴砚挺拔的身影站在街头，望着面之道的方向静默了许久。
裴六等人早已催促了多次。
良久，裴砚终于动了。
眼神淡漠，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走吧！”
“裴砚！”
远处传来一声大喊，似是用尽了全力，带着哭腔。
裴砚倏地转身，眼眸骤然一亮，顷刻间便驱散了眼底的阴霾。
眼前的女子披着鲜红的披风向他奔来，裴砚伸出双手，馨香柔软抱了满怀。
“你个大混蛋，为何不说一声便走，知道我醒来没见你有多慌吗？”沈念念颤抖着控诉，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对不起我怕看着你，我便走不了了。”裴砚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音色低沉的可怕。
两人相拥了许久，直到沈念念注意到还有旁人在，忙退出了他的怀抱。
她不好意思地垂眸，“怎的小六兄弟他们也在？”
裴砚愣了一瞬。
裴五忙接话道：“那什么，我们打算跟着裴兄弟上京寻个出路。”
裴砚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原是如此。”沈念念了然，裴砚有几个帮手，她也放心了许多。
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裴砚有些心疼。
他脱下自己的外衫裹住沈念念，“快些回去，莫着凉。”
“裴砚”，沈念念吸了吸鼻子，“你若斗不过你那些兄弟，便回来，我能养你。”
裴砚心底忽的柔软，磁性的嗓音低声应好。
他的姑娘还不知，他不能输。
若是输了，便是人间与彼岸，再不复相见。
眼前的姑娘还在絮絮叨叨，“若是你不回来，我便嫁给别人，再也不等你了。”
裴砚瞳孔倏的收紧，他尽力克制自己想杀人的狠戾，眼神闪过一丝痛楚，“念念，别说这样的话。。。”
被他那似绝望的眼神怔住，沈念念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嘟喃道：“我哪有别人可嫁？心里都是某个傻子。”
一句话便将阴暗驱散，裴砚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裴五裴六忙示意其余人转身，见十六还傻愣愣地呆着，裴五一个巴掌拍醒了他，“还看？小心主子挖了你的眼珠。”
沈念念被动承受着裴砚满腔的热情，她感受到了他的不舍，并用更热切的吻回应了他。
结束时，两人皆喘着气，周身的温度似能把积雪融化。
“我看着你回去。”裴砚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不，我要看着你走。”
即将分离的有情人似要说尽心中不舍，平日最是洒脱的人也变得腻歪。
裴砚想应好，却发现喉间似有哽咽之意。
他不敢开口，怕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点点头，最后看了他的姑娘一眼。
手在身侧慢慢攥紧，克制了自己想要不顾一切带走她的欲望。
裴砚转身离去。
这一刻，沈念念含在眼眶的热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
裴砚，我会好好守着我们的家，等你回来。
拐角处，裴砚从巷口走出，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
终有一日，他会肃清所有障碍，接他心爱的女子归家。
沈念念浑浑噩噩地回到店里，整座面馆静的可怕。
她干脆什么也不去想，一头扎进了被窝，强迫自己睡去。
身上裴砚的外衫仍未脱掉，沈念念无意识地将它裹得紧了些。
意识模糊间，仿佛裴砚还睡在她的身侧。
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已近正午。
沈念念揉了揉眼角，只觉喉咙一阵干涩。
“阿砚，帮我倒杯茶来。”
半晌无人应声。
她恍然意识到，裴砚已经离开了。
做饭时，听着菜刀叨叨剁着砧板的声音，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裴砚清冷又带着些心疼的唠叨。
“这种粗活我来做，伤了你的手可如何是好？”
思绪正神游间，指间便传来一阵刺痛。
她嘶了声，将流血的指尖含在嘴里。若是裴砚在，大概是要如临大敌般将她那点小伤口包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她意识到，裴砚的影子已经渗透进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决定不能这样颓废下去，生活还是要过。
要想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无暇去想更多。
于是，当日下午，她找到了正好待在迎来楼的季泊帆。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季泊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念念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要来迎来楼做活，请季掌柜吩咐。”
季泊帆摇着桃花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裴砚把你的钱都卷走了？”
沈念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是面馆还未开张，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季泊帆望她有些恹恹的脸色，心下有些了然。
“倒是有个空缺，端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什么？”
季泊帆勾唇一笑，“陪我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