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离开前夕
在沈念念终于和裴砚一块备好年货时，离新年已没剩几日了。
店里的员工早在几日前便欢欢喜喜地收拾了行李回家过年。
如今店里只剩裴砚与沈念念两人。
不用开门做生意，两人日落而做，日出而歇，过的很是惬意。
感情更是一日比一日浓厚。
隔壁迎来楼却没有这般空闲。
作为襄城最大的酒楼，即便是年节也不得空闲，甚至是更忙碌的时候。
有钱人家会订几桌席面邀请亲朋好友相聚。
再富贵些的，指使迎来楼的掌勺上门备席也是使得的。
能订到迎来楼的席面，对主家来说，便是一个天大的面子。
无怪乎，这年还未到来，迎来楼却是比往日更为热闹了。
这也导致季泊帆连着几日未上门，裴砚很是舒心。
是夜，沈念念躺在裴砚怀里，揪着他的发丝把玩。
“马上过年了，你那边可有什么亲朋好友要拜访？”
裴砚搂着她漫不经心道：“除了渝州外祖那边，没有别的了。”
沈念念若有所思，斟酌着说道：“你父亲那边打算几时说明？”
她知道裴砚似乎与他父亲矛盾颇深，连成亲这种大事都没有通知。
但毕竟是打断血脉连着筋，早晚是要告诉他老人家的。
裴砚双眸微沉，抱着沈念念的手臂更紧了些。
“念念”，他嗓音低哑，“年节过后，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沈念念惊讶地抬头望他，“是要去京城吗？”
记得初次见面裴砚便说过，他是京城人士。
裴砚点头，“京城那边的事，总要去处理。父亲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沈念念理解，从裴砚最初被劫来看，他的家境应是不差。
且裴砚能力不弱，此番回去，定是要与他的兄弟姊妹有一番缠斗。
唉，果然大家族不是好待的。
尤其是富贵人家最是复杂，不得见人的龌龊勾当不少。
“我与你一同去，必要的时候我还能帮你。”
沈念念自认自己不是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夫君有难处，做妻子的怎能不与他一起面对。
裴砚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低叹一声道：“我不想你辛苦，何况面之道刚步入正轨，你走了，石头他们怎么办？”
沈念念秀眉轻蹙，有些为难。
裴砚任她想了一会，眸中情绪翻涌，按压下心中的不舍，执起她的手道：“你在这守着我们的家，待我安稳下来，便来接你。”
此去京城，危机四伏。
除了裴淮之，不知还有多少人暗地里想除掉他。
他纵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拿沈念念冒险。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出他的软肋，沈念念必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沈念念抬头望着面前俊美如玉的男人，指尖划过他刀刻般棱角分明的面颊，轻声呢喃：“你会信守承诺吗？”
“我会。”裴砚答的坚定，眼底藏着怜惜。
“那好”，沈念念粲然一笑，“我便在这里等你回来。”
裴砚决定不日便要上京，沈念念这几日忙里忙外的替他准备干粮。
突然想起裴砚下聘时的那几抬木箱。
她怕裴砚借了太多银钱，万一真的还不起，里面的首饰当了也能卖不少钱。
因此沈念念很少开箱动里面的东西。
但裴砚不愿拿她的钱财去贴补欠款，只说渝州外祖家知道他的遭遇后，给他寄了一笔不菲的银钱，足以将债款还清。
沈念念这才放了心，但也不好凭白欠了外祖家的。便打算好好存钱，将来去拜见裴砚外祖时，好送一些精致的物件孝敬他老人家。
既然不急着还钱了，木箱里的首饰便都存了下来。
如今裴砚上京需用钱，沈念念挑着拿出了些，与干粮一并放进了包裹里。
另又备了些碎银与银票，生怕裴砚路上受苦委屈了自个儿。
裴砚拉着她的手，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
叹声道：“我裴砚何德何能娶你为妻，定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得上天垂怜。”
沈念念轻笑出声，“贯会说好话。”
裴砚听罢，不正经地笑道：“夫人对我误解颇深，我不仅会说，更会做。”
沈念念娇俏的脸蛋一红，湿漉漉地眸子瞪了他一眼，“青天白日净说些胡话。”
裴砚大呼冤枉，“为夫明明是说做活卖力，夫人想到哪去了？”
沈念念翻了个白眼，不想与他说话。
“好了好了”，裴砚低声下气的哄道，“都是我的错。”
他放低了声音，靠在沈念念耳边叹息道：“好些日子不能见你，我会想你。”
沈念念拍拍他的背，“那便早些回来，我给你煮最爱吃的牛腩面。”
“要放很多葱花。”
“好”，沈念念失笑，“要多少有多少。”
除夕在凛凛寒风中如约到来。
沈念念和裴砚在后院架起铜炉，汤底是用柴火炖了大半日的筒骨汤。
再放入姜片，桂皮，山楂，干辣椒等料，撒些盐和糖。
还未下食材，锅里的香味便飘出了院外。
沈念念深深吸了口香气，迫不及待地指挥裴砚一一放入生肉片与蔬菜。
裴砚任劳任怨的烫好食材，再蘸了特制的调料，体贴地放入沈念念碗中。
沈念念美滋滋地一口下肚，随即满足地眯起了眼。
再配上一壶好酒，赏着雪景，吃着美食，还有美人相伴，沈念念只觉人生足矣。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雪，又在热腾腾的雾气中消失不见。
裴砚在投喂中得到了乐趣，直把她撑得肚皮滚圆。
季泊帆便在这时来了。
“慢点，摆好些。”
看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色被端上来，沈念念有些困惑不解。
“泊帆，你这是做什么？”
季泊帆大冬天还带着他那把折扇，敲着手笑道：“自然是为咱们的除夕宴添点菜色。”
“咱们？”裴砚瞥了他一眼。
季泊帆丝毫不心虚，“当然。”
他自来熟地搬了条凳子，撩起衣袍坐下，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咱们都是独在异乡的孤单人，除夕夜这般热闹的日子，自然要在一起过才好。”
听到这番话，沈念念有些恍惚。
忽然意识到她的确是个异乡人。
而季泊帆与裴砚尚有家可归，自己却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裴砚见沈念念突然沉默下来，抬头看去，只见眼前鼻尖红红的姑娘正失神望着远处。
她的眼底弥漫着些许悲凉与黯然。
裴砚的眉头轻轻蹙起，随即眼神不善地射向季泊帆。
季泊帆轻咳了声，讪讪地说道：“念念可是不欢迎我来？”
沈念念回过神来，知晓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还要感谢你带来这么多好吃的呢！”
“那便好。”季泊帆放下了心。
看着满桌菜色，沈念念嘴馋的不行，正想下筷。
裴砚拦住了她，轻声细语劝道：“再吃该肚子疼了。”
沈念念有些惋惜地收了筷。
季泊帆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嘲地笑了声。
明知佳人身侧有人相伴，却偏偏冷不下心说放弃。
既然某人不让吃，沈念念只好自顾自倒了酒喝。
却还让裴季二人吃给她看，言道看看吃播解馋也是好的。
二人虽不解其意，索性要吃，便当吃给她看了。
沈念念喝着小酒捧着脸，脸颊红红。
看着二人优雅的吃相，美则美矣，却没有吃播那种大口吃肉的痛快。
沈念念看了会便觉尿意上涌，喝多了
她起身离开，只余两人安静地动着筷子。
季泊帆率先打破安静的气氛。
“想不到我们竟也有一块过节的一日。”
“是，所以你该感到荣幸。”
季泊帆沉默了片刻，“裴砚，我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了。”
“那是你见识少。”裴砚说的不急不缓。
季泊帆嗤笑了声，随后没了动静。
半晌，“打算几时回京？京城的传言，可是越来越离谱了。”
裴砚眸光闪了闪，“快了。”
“舍不得她？”
裴砚不作声。
季泊帆当他默认，“为何不带着她？以你裴景明的能力，怕是少有人能伤到她。”
裴砚软了脸色，眼底闪过一抹柔情，低声道：“我赌不起。”
他抬起头，忽而郑重道：“帮我照顾好她。”
季泊帆眼里闪过诧异，“你不担心我趁虚而入？”
裴砚慢悠悠地倒了杯酒，“你对自己太自信了。”
季泊帆：“”
他闷闷地喝了口酒，突然道：“要我帮你吗？”
裴砚停住，神色略有缓和，望着沈念念走来的方向轻声道：“暂时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