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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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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大理寺时,梁峙吩咐赵幕立即派人前去探查京中与“喜”字有关的建筑与人,逐一排查。

    赵幕应下后,便先行一步离开了大理寺。

    梁峙又让高大人唤一名衙役来给他们驾马车。

    徐以诏毛遂自荐:“殿下,我能为殿下驾马,不必多唤一人。”

    梁峙淡然暼了徐以诏一眼:“随你。”

    就这样,二人走出大理寺后,高大人与一排衙役拘礼相送。

    待梁峙上了马车后,徐以诏也坐在车舆前,开始驾马。

    说来,徐以诏虽会骑马,但驾马车还是头一次,他不禁觉着新鲜。

    “殿下,我们去哪?”徐以诏询问车舆里的人。

    只听梁峙道了一句:“邓府。”

    “是。”

    途中,徐以诏想,梁峙前去邓府,应是为查探邓然厉近来的人际,顺便再以储君的身份慰问一番邓家人。

    邓然厉乃是邓家独子,中年丧子,想必邓老爷与邓夫人心中疼痛不已。

    徐以诏走神之时,前路上一块碎石显而易见,但他浑然未察觉。

    马车的木轮从那碎石上滚过,一个不稳,令马车颤动不定,激得徐以诏立马回过了神。

    车舆内的梁峙忽然怒斥:“许以诏!”

    ……

    徐以诏立刻牵紧缰绳,稳下马车,苦笑道:“殿下,抱歉,方才走神片刻,烦请殿下坐稳了。”

    梁峙沉默一会,才说:“许乐师,孤在想,让你同行的决定…是否错误?”

    徐以诏厚着脸皮:“太子殿下做出的决定,想来定是不会有错的。”

    车舆内的梁峙似是笑了,也不再开口。

    徐以诏则专心致志地驾马,约莫半炷香的时辰后,二人才到达了邓府。

    邓府门前挂满了白布,梁上挂着白灯笼,府内也隐约传来妇人的啼哭声,赫然一副凄凉的景象。

    梁峙下车后,与徐以诏对视一眼。

    二人走近邓府,门口身着白衣的小厮便抱拳,上前询问他们:“两位公子,不知可是来吊唁的?”

    徐以诏点头:“是,我身旁这位乃是太子殿下。”

    闻言,府门前的两名小厮立马便跪下行礼,梁峙道了一声不必多礼后,小厮便带着他们进府,前往正堂。

    正堂内,一副偌大的棺椁摆放在堂中央,两旁的下人们跪守在此处,低声啼哭。棺椁前,是一名妇人跪坐在席垫上,正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小厮进入堂内,弯腰作揖,向那妇人禀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堂内的众人听此话,立马便伏下了脑袋。

    那名妇人闻声似乎顿了一瞬,又转头看向梁峙,眼中却不知为何,流露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妇人朝梁峙磕头行礼:“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梁峙上前将她扶起,温和道:“邓夫人不必多礼,贵公子惨遭不测,孤也痛惜不已,还望夫人能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徐以诏没想到,梁峙在长辈面前竟还有如此会说话的一面,他对梁峙的这般心机也赞叹不已。

    邓夫人此时捂着帕子,被梁峙扶起身,抬眸看他,面上却是一副恶狠狠的神情,她质问道:“太子殿下,杀害我儿的凶手,殿下不是心知肚明?”

    “…夫人这话是何意?”

    “殿下不必惺惺作态,我一深闺妇人,虽不懂朝堂之事,但也明白些许。”

    梁峙沉下眼,看不出是何情绪。

    身后的徐以诏却莫名恼怒。

    邓夫人此话,显然是称梁峙杀了邓然厉,还前来她邓府贼喊捉贼。

    虽邓夫人这般想也算情有可原,毕竟徐家与付家在朝中向来不对付,朝中官员皆知。因此邓夫人觉着,是梁峙杀害邓然厉,好来阻扰他们徐,邓两家的婚事。

    可徐以诏知晓,梁峙从不会做出那般龌龊卑劣之事。

    梁峙也似乎明白了邓夫人的言外之意,故而道:“夫人此言差矣,昨日孤与贵公子在酒楼中碰巧遇见,那群刺客本冲孤来,却不想实则是为取贵公子性命,孤也十分愧疚,但真相还未查清,夫人如今便下定论,怕是不妥。”

    邓夫人见梁峙不认,竟动怒起来:“殿下,我儿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近来我邓府要有喜事,我儿却突然被杀害,这让我如何不怀疑殿下!”

    此话一出,正堂内的下人们更是鸦雀无声,低下头不敢动弹。

    邓夫人将明话说出,竟怀疑起一国储君,此为以下犯上,若太子动怒,他们一府哪能有活口。

    不料,梁峙并未动怒,反而轻笑:“夫人认为是如何,那便如何。孤定会为邓公子找出凶手,届时,夫人信也罢,不信也好。”

    邓夫人却依旧不善罢甘休:“找出凶手?此案交于太子殿下,臣妇还盼望着能找出什么凶手!谁知殿下不是贼喊捉贼!”

    正堂内更甚寂静。

    梁峙沉默,也似乎不愿与她再争辩什么。

    徐以诏再看不下去,他忽然上前,微怒道:“邓夫人,太子殿下从未做过此事,我知夫人丧子心痛不已,但真相尚未查清,夫人又怎能如此咄咄逼人?!”

    梁峙似乎一顿,又转眼看向身旁正微红着脸庞,心急地为他辩解的徐以诏。

    刘夫人被徐以诏这番话说的有些无地自容,梁峙对她态度温文尔雅,无比尊敬,但徐以诏却态度强硬,她更是恼怒:“你是何人!如此无礼,你也配与我这般说话!”

    徐以诏直言不讳地回敬:“夫人说我对您无礼,那您对太子殿下不敬又当如何处置?怀疑太子殿下为杀人凶手,此为一不敬,口出狂言,污蔑当朝储君,此为二不敬,这两罪,足已让邓府满门抄斩!”

    “你…你!”刘夫人哑口无言,被气得浑身颤抖,抬手指着徐以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梁峙垂眸,忽然唤道:“许以诏。”

    “在。”

    “滚出去。”

    “……”

    说出这句话时,梁峙微微蹙眉,似乎不耐。

    徐以诏愣了好一会,才低头退下:“是…”

    徐以诏转身离开正堂后,刘夫人放下手,又捂住胸口,情绪波动地有些喘不过气。

    梁峙漠然道:“夫人,孤知你丧子痛彻心扉,故而心中悲愤之意溢于言表,但烦请夫人,待查清真相,再动怒不迟。”

    说完,梁峙便转身,也不管身后人是如何态度,迈步离开了正堂。

    邓府院中。

    徐以诏伫立在一株桃树下,思绪飘散。

    徐以诏静静地反思自己。

    他方才的确是过于冲动了,邓夫人一深闺妇人,又刚承受了丧子之痛,自己又何必与她争执起来。

    好在梁峙及时阻拦他,否则他怕是会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更令邓夫人恼怒的话。

    “许以诏。”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唤他。

    徐以诏转过身看去,只见是梁峙出来,他上前急忙问:“殿下,邓夫人无事了罢?”

    “你认为她能有什么事?”梁峙反问他。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怕是让邓夫人气急了。”

    梁峙淡淡一笑:“你说的话并无过错,本就该如此敲醒她。”

    徐以诏不解:“敲醒?”

    梁峙颔首:“是。邓夫人要怨恨孤,只不过是因尚未将凶手寻出,她心中的仇恨,须有一人寄托罢了。若不敲醒她,她心中便愈发确定孤是凶手,可她又不能将孤如何,心中也只会更加结郁。”

    此话,虽有可能是梁峙安慰他之言,但徐以诏也觉着有些道理。

    可徐以诏又不禁好奇:“那殿下又为何对邓夫人毕恭毕敬,不自己敲醒她?”

    “孤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

    果然不出徐以诏所料,梁峙的有礼都是装出来的!

    徐以诏苦笑一笑,又问:“殿下,我们随后去哪?”

    “邓然厉的后院。”

    “后院?”

    梁峙点头:“不错,若要知晓邓然厉近来的人际,询问他的妻妾们最为合适。”

    徐以诏也赞同:“嗯,殿下此话有理,邓然厉整日不是花楼便是后院,他的妻妾们应知晓的不会少。”

    “走罢。”

    “是。”

    而后二人便寻了一名小厮,小厮为他们带路,带着他们前往邓然厉的湘羽院。

    邓景逸的湘羽院中,倒是不同与邓府其他院落。

    湘羽院中亭台楼阁,碧瓦朱檐,一株株桃花树开得正旺,像是朝霞一般溢彩流光,别有洞天,也由此可见邓然厉的奢侈,与邓家夫妇对独子的溺爱。

    二人到达湘羽院后,便让小厮将邓然厉的妻妾们都叫来正堂中,好询问他们事宜。

    一盏茶的时辰后,诸位夫人才到齐。传言也果真不错,邓然厉妻妾成群,足十余人之多,且男女皆有。

    徐以诏问小厮:“十六位,可都到齐了?”

    小厮低头回道:“还有一位郎君,是昨日目睹我家公子被杀害之人,他昨日回府后,便想不开投湖,幸而被救了上来,如今身子虚弱,怕是不便面见殿下。”

    徐以诏有些诧异:“是昨日陪同邓公子到扶盏楼的那位?”

    “是。”

    徐以诏不免有些惊讶。

    目睹邓然厉被杀害,竟对那名小倌有如此大的打击,以至于要自尽跟随邓然厉而去。看来,这名小倌乃是个用情至深之人。

    “殿下,不如我前去看看那位公子?”徐以诏问道。

    梁峙无言片刻,才道:“去罢。”

    “谢殿下。”

    “许以诏。”梁峙倏地唤他。

    徐以诏一怔,看他:“在。”

    梁峙嘴唇微动,但却并未发出声音,徐以诏分辨了好一会,才知晓梁峙的口型是在说什么。

    是:万事小心。

    徐以诏颔首应下,而后便跟随着小厮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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