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找球手
猫头鹰的啼叫声混杂在喧闹的人声里，我靠着车窗向外望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尽是来送孩子上学的父母们，一些年龄小的学生们还在追逐打闹，各种花色的猫在人群中穿行。今天是九月一日，是霍格沃兹一个新学年的开始，从今天起我就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了。
弗雷德跟乔治·韦斯莱拎着着他们的行李箱子走进了我们这个隔间，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丢下行李箱子，出去跟等在站台上的母亲还有他们的小妹妹告别。
十一点整，列车终于发动了。弗雷德跟乔治也回来了，刚推开隔间的拉门人都还没坐下，就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猜我跟乔治刚刚看到了谁？”
“我们见到了哈利·波特，而且千真万确是他本人。”
“是个黑色头发戴眼镜的小男孩，他跟我们一起进了列车站台。”
“我们亲眼看到了，”双胞胎里的某一个轻轻指了指额头，“那个伤疤，就在这里，确实是一道闪电形状的。”
“你们说他会记得神秘人的长相吗？”
“妈妈说过不许你们去问他，他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珀西·韦斯莱刚好推开拉门，就听见他的两个弟弟在讨论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哦，乔吉，珀西为什么会有新袍子？”
“可能是因为他是级长吧。”
“哦？他有说过这件事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我记得说过吧，自从暑假里那只可怜的猫头鹰来了之后，他几乎每分钟都在强调……”
弗雷德跟乔治一看到穿着崭新长袍的珀西，就又开始捉弄他。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个隔间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是珀西的舍友，他们嘲弄的声音比平时格外大了一些，重重读着“级长”跟“珀西”两个词里的首字母“p”。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今年我没法跟你们一起坐了，列车最前面专门给级长划出来了两个隔间，而且有很多事情需要级长处理，我现在必须要走了。”珀西真是对权力充满渴望，他快速说完，也不理睬双胞胎就昂着头离开了。
“伍德，你今年是球队队长是吗？”珀西一走，双胞胎就立刻换了话题，这一句也不知道是双胞胎里的谁问我。韦斯莱家的这对双胞胎我实在经常分不清楚，幸好他们做什么都在一起，就算是名字混着叫也没太大问题。
“是的。”我答道。
“我就知道会是你拿到那个队长徽章。”
“那我们今年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先要等想参加魁地奇球队的人都报完名，正式选拔我打算安排在下周日，下下周就能正式开始训练了，每周三次，我假期里研究了很久比赛战术跟训练方法。”我认真回答着他们，在涉及魁地奇的问题上我绝不含糊，“就算去年的队员阵容完全不换，我们也得找两个新追球手，对了还得有个新找球手，查理已经毕业了。而且如果有更优秀的击球手，我会把你们换掉，我必须保证魁地奇球队选拔的公平。”
假期里收到队长徽章后，我尊敬的母亲，前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给了我一些如何做好队长的指导，言语中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怎么追求女孩子的指导。“奥利，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公平，选拔也好，训练也好，很多偏袒熟人的队长最后面临的只有失败，队长要以身作则，要团结队员……不过你可不要把想了一整天魁地奇战术这种傻话写在信里，而且你得主动一点啊，不然人家女孩子什么时候能发现你的感情。”所以我那天晚上给艾米丽回信的时候，郑重地把请墨丘利不要再走厨房窗子这件事写在了信里。
双胞胎中的一个出声打断了我的假期回忆，“其实球队能融入新鲜血液也很好，已经很有队长的样子了，不错嘛伍德。”
“今年魁地奇疯子要当队长，一周至少三次训练，我想我们彻底完了，对了，还有安吉丽娜也是，待会儿我就去告诉她。”我突然感觉这个出言不逊的韦斯莱是弗雷德。
“查理已经跟罗马尼亚的火龙私定终身了，奥利弗要是有一天跟鬼飞球求婚了，我也不会有丝毫的诧异，也许这就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的宿命。”杰夫·贝里奇听着我们的讨论，突然开口调侃我。
“有朝一日，鬼飞球说不定能变成可爱的女孩呢。”麦克尔·肯纳附和着杰夫，“我们毕竟是个魔法世界，还是要对可怜的奥利弗有一点期待的。”
我刚想开口反驳，就看到艾米丽跟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经过了我们的隔间。她们俩都已经换好了黑色的校袍，袍子上都别着那个银光闪闪的级长徽章，现在应该是要去珀西刚刚提到的那个列车最前面的级长车厢吧。当然她也不只是经过，重要的是经过的时候她还朝我笑了笑，大概是跟我打招呼的意思。
昨天我在对角巷遇见了她，她一个人站在古灵阁门前，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阳光黏在她发梢上泛着焦糖一样的棕褐色。她一面抱怨着我长得太高了，看得她脖子疼，一面又在我想办法跟她平视后，继续低着头，不过那时候她神情真得很柔和，就好像鞋子上趴着的不是午后的阳光而是一只慵懒的姜黄色胖猫一样。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反驳他们的事，愣了一会儿就连忙把脸别向窗外，假装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村庄跟农田，好掩饰自己此刻的心猿意马。
列车到达霍格莫德后，只有一年级的新生需要跟着海格去船坞那边坐船，我们老生都是搭着夜骐拉的马车进入城堡的。我收拾行李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等到礼堂时，麦克尔他们只给我留了个背对着赫奇帕奇长桌的座位，但幸运的是，跟我背对背的那个赫奇帕奇就是艾米丽，我只要专心一些就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我刚刚坐下，二十来个学校的幽灵就穿墙而入，在礼堂里四处游荡然后纷纷落座，这意味着分院仪式就要开始了。麦格教授双手端着一个放了分院帽的四角凳，带领着一队一年级新生进来了。礼堂里鸦雀无声，新生们面对着我们排成了长长的一列，里面有些孩子看起来很紧张，眼神四处张望着躲避我们这百来人的目光，当然也有些四下张望只是好奇而已，但其实我们都在盯着正中央那只打着补丁，磨得破旧不堪的尖顶巫师帽，等着为他今年的新歌鼓掌欢呼。
麦格教授手里的那卷羊皮纸上按照字母顺序写了新生的名字，今年第一个接受分院的是一个梳了两条金色发辫的小女孩。“赫奇帕奇！”分院帽一喊出结果，我就立刻顺着那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的前进路线往身后瞥了一眼，艾米丽的碎发都挽在耳后，完整地露出侧脸来，她正认真朝那个女孩鼓掌，对新加入学院的小獾表示欢迎，然后还附在琼斯耳侧说了什么。
今晚最瞩目的一位当然是哈利·波特，麦格教授念出他的名字时，礼堂里的学生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仔细看清救世主的模样，周围到处都是小声议论的嗡嗡声。分院帽好像从没在哪个新生身上考虑这么久，最终分院帽喊出了“格兰芬多”的名字，礼堂里爆发出了今晚最热烈的鼓掌跟喝彩声。
波特向我们的长桌走了过来，珀西立刻站起来跟他握手，双胞胎弗雷德跟乔治也大喊着，“我们得到波特了！我们得到波特了！”紧接着，韦斯莱家的小弟弟罗恩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被他的双胞胎哥哥夹在中间乖乖坐了下来。
在邓布利多简短的演讲后，开学晚宴终于开始了，我一面往金盘子里夹菜，一面看尼古拉斯爵士把他的头从脖子上摘下来然后耷拉到肩膀上，展示他被称作“差点没头的尼克”的原因，好把新生们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对他生出一点敬畏之心来。这是他一年一度的小把戏了，我已经习以为常。
不知道出于什么古怪的原因，今年晚宴的桌子上还有些麻瓜薄荷糖，在全体师生参差不齐地唱完校歌后，我鬼使神差地塞了一粒在嘴巴里。这次胃里并没有产生那种跳动的诡异感觉，所以果然是那个蟾蜍薄荷糖有问题吗？
一年级小鬼们的休息时间就要到了，按照霍格沃茨的传统，开学第一天各个学院的级长们都要带领新生到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去。我听到艾米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赫奇帕奇的新生们请跟紧我，不要推搡打闹，你们该去睡觉了。”胃里又像吃了蟾蜍薄荷糖那样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不是任何糖果在作怪，我喜欢她，我确信无疑。
开学第一周周六的早餐时间，是我就任魁地奇队队长以来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上周教授们布置的月长石跟巨人战争的两篇十二英寸长论文都没有伤害到我，即便每一科的老师都在反复强调owls考试的重要性，然后顺手布置一大堆课后作业，也没能让我感到这样心如刀割。麦格教授神色严峻地把一摞报名表交到了我手上，并嘱咐我安排好时间选拔一下这学年的魁地奇球员，但是当我仔细看完每一张报名表后，我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奥利弗，怎么了？”麦克尔看我表情不太对连忙问我，“owls年刚刚开始，你就承受不住要倒下了吗？”
“没有找球手，麦克尔，没有一个人报名找球手。”偌大一个格兰芬多学院没有一个人能胜任找球手吗？可是查理已经毕业了，此刻我的挫败感是如此强烈。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开学第二周的周四下午，麦格教授把我从魔咒课教室里叫了出去，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和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这不是哈利·波特吗？跟着教授走的时候，我还不断用余光打量着这位预言中的救世主。
我们俩跟着麦格教授到了一间空教室里，她大吼一声，赶走了在黑板上乱涂乱画的皮皮鬼，可直到皮皮鬼骂骂咧咧地冲出了教室，我还不知道今天教授叫我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波特，这是奥利弗·伍德，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伍德，我替你发现了一个找球手。”
什么！一个活生生的格兰芬多找球手吗？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但是波特只是一个刚入学的一年级，一年级一般不被允许参加魁地奇球队，“您是认真的吗？教授。”
“当然是认真的。”麦格教授回答得非常干脆，“这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波特，你是第一次骑飞天扫帚吗？”麦格教授问他，波特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像一点儿都不明白我们在讨论什么。
“他俯冲了五十英尺，伸手抓住了一个东西，”麦格教授对我说，“一点儿伤都没有，甚至没有划破半点皮，就是查理·韦斯莱当年也做不了这么好。”
我感觉自己现在置身魁地奇球场之上，春末的阳光洒进了我内心每一个角落，我已经摸到这学年的魁地奇杯了，奖杯上刻着格兰芬多球队每个人的名字，击球手韦斯莱双胞胎弗雷德跟乔治，追球手约翰逊、斯平内特跟贝尔，还有找球手波特。
“看过魁地奇比赛吗？波特。”我激动地绕着他转圈圈，并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他的体型正适合当找球手，教授，如此轻盈、灵巧、敏捷，我们给他弄一把好一些的扫帚吧，我看最新款的光轮2000或者横扫七星就很合适。”
“可以，我等一下会去跟邓布利多谈，好允许我们今年破格使用一年级新生，而且我们现在极需要一支比去年更强的球队。”麦格教授忿忿地说，“上次被斯莱特林打个惨败，我几个星期都不敢跟西弗勒斯·斯内普打照面……”
麦格教授一提到上次被斯莱特林打败的事，我就面上一红，再也听不进去她跟波特说什么了。上次跟斯莱特林的比赛我被禁闭所以没能上场，最后虽然查理抓到飞贼我们还是输了比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在我们离开空教室去往礼堂的路上，我立刻给我的新找球手安排了起来，“下周就可以来参加我们的日常训练了，波特，目前是每周三次，周二、周五晚上还有周日整个儿下午，等你拿到扫帚后麦格教授会通知你时间，我需要提前带你熟悉一下场地还有要给你讲解一下规则。”
“学校一般不会让一年级学生参加球队，是吗？”波特试探着问我，好像也觉得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充满着惊奇。
“所以你将会是这一个世纪以来，霍格沃茨最年轻的找球手，但是切记一定要保密，波特，你是我们球队下一场对战斯莱特林的秘密武器，我这一次一定要打弗林特个措手不及。”
我从城堡的窗户向外望去，艾米丽正从温室的方向朝城堡走来，“波特，你先去礼堂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记住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我快速跑到城堡门厅显示四个学院分数的沙漏前，假装只是路过，“嗨，艾米丽。”
“奥利弗，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上魔咒课吗？”
“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艾米丽，我终于得到了新的……”我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还叮嘱波特要保密的，连忙捂住了嘴巴。
“好了，打住，我知道是什么了，”她低着头噗嗤一笑，“那恭喜你了，队长。”
“你要去哪儿？”我赶快转移话题。
“我正打算去猫头鹰棚屋给唐克斯寄一封信，问问她的傲罗培训怎么样，我有点担心她。”
“我要回休息室通知韦斯莱他们……那个消息，刚好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很快一周就过去了，这周五早上麦格教授通知我晚上七点去魁地奇球场给波特单独训练。傍晚时分，我正拿着装有魁地奇比赛用球的木板箱子往球场那边走，就在城堡门前遇上了艾米丽，开学这三周，我除了礼堂跟共同的课上，实在很难遇见她，更别提单独待一会儿了。
“嗨，我正要去找海格，他说有个新东西想给我看，我先走了，奥利弗。”艾米丽手里还夹着本书好像是从黑湖边过来，可一看见我就急匆匆地走了。
主动一点啊，伍德！不然跟她见面的机会可不会像找球手一样从天而降，而且我今年是队长了，请喜欢的女孩子来看我训练，没问题吧。
我看着她的背影，鼓足勇气叫住了她，“艾米丽，等一下。”我小跑两步站到她面前，“你想来看我们训练吗？周二、周五还有周……”
艾米丽抄起手里的书就佯装要打我，“奥利弗，你是笨蛋吗？我今天努力在回避魁地奇的话题，整个霍格沃茨都在传波特是格兰芬多的新找球手，现在人人都想知道他水平怎么样，这个时候如果我去看了你们训练，谁能放过我。”
“可我相信你啊，我了解你的为人，你怎么会乱说呢？”
“笨蛋！”她把书轻轻在我身上拍了两下，“要想秘密真正成为秘密，就得让秘密烂在肚子里。全校的人都来找我问波特的情况，我想想这个场面就头皮发麻，而且如果到时候莉莉问我呢？我怎么敢什么都不说。”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么多。”
“我一定来看你的比赛，好吗？我会早早在离守门员最近的那个看台上占好位置。”
“好。”没什么比这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