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色祭13
虽然说孟昀含是不信这些阴阳地理的，但是古人的对于这些阴阳之道的推演，想必也是同一宗源。
眼下找地儿要紧，这书中说的东西孟昀含不懂，总得找个明白的人看，才能事半功倍。所以才说了去寻别的阴阳先生之法。
这会儿，陆庭带人到了之后，孟昀含便忙地将那手记递了过去。
阴阳先生果然是阴阳先生，只翻看一下便知道了大概，一手捋着几根稀松的胡须，一手托着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又四下走动着打量着这山势。
虽然神神叨叨，孟昀含也不知道她在念什么，但那些什么六合五行的记载想来也都差不多。
果然，不出半炷香的功夫，那阴阳先生似乎就找到了那祭祀的大致方向，他指着东北角，“这边便是这上面讲的阴阳交合之地了。”
闻言，陆庭带着人去那东北处找寻去了。
过得片刻，只听得一声钝响，那东北角的一处土堆便被陆庭踢出了一个大窟窿，果然这里是有乾坤的，只是那处被树木掩盖，又用土盖着，刚刚他们并没发现。
洞门大开，萧玉峋也迈着步子过来了，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有何玄机。
几个玄机军点着火把先入了洞，萧玉峋让孟昀含跟在身后，摸索着紧随其后，慢慢入洞，留着人把守洞口后，其他人也都进了去。
这洞口并不像孟昀含想的那般宽阔，入口处只容得下两个人并行，而且一进入这洞内便有着一股血腥难闻的腐尸味道。
就连孟昀含这样见多了尸体的人，也觉得那味道有些难忍。
行了片刻，孟昀含觉得前面的通道似乎越来越宽阔了，而那腐朽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
终于，随着刺鼻到齁的味道铺面而来后，那前头举火把的玄机军停下了脚步。
“侯爷，这边有一处平坦之地。”
闻声，萧玉峋往那说话之人走去，孟昀含则找了处靠壁的地方。
因为只有前头几人举了火把，而这山洞又大，所以那点光亮根本不能将山洞看清。
依着那昏黄的火光，孟昀含费足了劲，才勉强看出这是一个方方圆圆的山洞，虽然洞口很小，但是这里面却很大，足有十多间平房拼在一起那般的面积。
这里明显像是一个云台，四周很是宽阔，立着一些道幡、道旗，前头还有一个青石台，依稀辨得，放着些道尺、三清铃、桃木剑等祭祀用品。
萧玉峋对着一旁的人道：“去弄些粗大的树枝来，再把外面的火把也一并取些来。”
果然，几处角落燃上了柴堆，又添置了火把后，山洞一下就亮堂了许多。
虽然这处山洞挨着温泉，但这洞里却不是很潮湿，四角放置着铜台，上面还有未燃尽的白烛。
中间的石台上正是供奉着蛊雕的画像，那蛊雕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叼着血肉，十分凶悍。
而此时，在洞内查探的玄机军从前头过来，对着萧玉峋道：“侯爷，前面发现一处黑水潭。”
说是潭，其实有些过了，只是在临着洞壁的一处角落凿了一方缸子那么大的深坑。
那潭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铁锈味儿，让人喉咙发腥。
孟昀含拿过青石台上的一只银杯，从那潭里取了些水出来，走到火把下，细看起来。
那液体粘稠，浑浊不清，放到火把下看时，晃动之下，杯壁上竟挂着一丝淡淡的暗红色。
孟昀含一愣，随即用食指沾了液体撮捻起来，又放到鼻下闻了闻，随后快步走到那黑潭处，又仔细瞅了瞅，潭壁上已经有一层足有大拇指那么厚的干血痂子，想来是常年沉积而成的。
她转头看向萧玉峋，“侯爷，这是人血！”
先前来报那人，听见这话，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来。
这一缸人血粘稠浓重，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生命来填补，想到这里，孟昀含心中一阵不适。
就当她准备后退之时，却发现那潭黑水之上有个圆环似的东西，孟昀含伸手去拉，却因力气小，没有反应。打算回身喊人，萧玉峋已经到了身后，大手伸过去，重重地往下一拉，便见着旁侧的一到石门升了起来。
石门之后是一个不大的内室，这么一个山洞，居然还有暗门，孟昀含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一转头儿，就被那内室内排着的一排青石棺吸引着了眼睛。
石棺整齐地排成一排，统一放在半米高的青石墩之上，上面皆雕刻着蛊雕的形象。从左到右，新旧不一。
这么多口棺材，莫非里面都装有尸体，可那些女子不是被葬在后山处了吗？难道这是那些女子的大腿肉？
萧玉峋看着这一排石棺，也是惊奇模样，四下确认并无暗器关窍后才让人开了棺。
一排棺材打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道夹着或旧或新的腐蚀味道铺面而来。
孟昀含从左往右依次看来，脚步停在了最右边的那副棺木前。
看得出来，这棺里的人死亡的时间距今都不算短，那青石棺里的尸体早已变成了一具具骸骨。
只有最右边的这具石棺里，尸体虽然不算很新鲜，但看得出这是一具死亡不久的尸体，而且看那装束，是个女子。根据那腐败的样子，孟昀含推断应该是最近一个多月死的，上面尸虫密布，各自蠕动着白色的身躯在那已经腐烂得不像样子的尸体上扭动，尸水也已经渗了出来。
最近这一个多月，除了红娘孟昀含并没听见说还有哪个女子死了，而且那婆子不是言之凿凿说见过红娘吗？那眼下这石棺里的人谁？
孟昀含带上面巾，忙掏出手套和小刀，征得萧玉峋同意后，才探下身来验看。
尸体腐坏过分严重，已经看不清楚死者的面容了，眼窝处，尸虫滚滚。
孟昀含小心地将尸体的衣服解开，想要确定这死者是不是因为也是脖子处有致命伤。
解开领口，脖子烂成一片，动脉处一张肉皮虽然烂得斑驳，但是能瞧出那里曾经完好无损。如此说来这人并不是因为颈部动脉被割开后，血尽而死的。
小心地又将衣服剥开，可因为尸水的缘故，很难将衣服和皮肉分离。孟昀含掏出镊子，一手持刀，一手持镊子，仔细翻弄，想要尽可能地最大限度保留皮肉的完整性。
好不容易，终于将衣物拨到一边，孟昀含背心也都已经湿透了。她眼神定在死者的大腿处，萧玉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如山的尸虫覆在其上，足有两个盘子那么大的面积。
那句“常以女子股肉喂之”豁然映入孟昀含的脑海。
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大腿的肉定然是被人割去了。
萧玉峋站在一旁，眉头拢在一处，双手握拳，冷冷道：“真是天高皇帝远，竟这般草菅人命。”
孟昀含整了整思绪，继续埋头，但那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哪里的躯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那这人的死因是什么？
就当她准备剖验，想要查看里面的脏器时，眼睛瞥到了死者的右手手腕处，这里的尸虫明显多于其他地方。
孟昀含用镊子将尸虫刨开，一道黑褐色的痕迹出现在尸虫之下，那明显是一处外伤。
孟昀含只轻轻将那伤口一拨，由于发泡发软，皮肉一下便豁出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骨头，伤口深及骨头，但骨头却没有刀痕，而附近的皮肉上面还有血痂，虽然几乎成了黑色，但孟昀含用小刀轻轻剐蹭下来后，细看之下还是能分辨出来，那是割腕后，留在腕处的血。
孟昀含往左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么些尸体，倒是也够积那一潭血池了。
虽然是找到了死因，但是眼下却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这人究竟是不是红娘呢？
孟昀含这边尸体验完，那边陆庭已经将其他的尸体搬出来放在了地上。
石棺是放在半米高的青石墩上的，加上石棺也只有不到半米高，要想查验，须得半勾着身子才行，确实很费力。
刚刚孟昀含验这尸体时没让翻动是因为尸体腐烂成都高，上下翻动极易破坏尸体原样。
而其他的尸体，基本都成骨架子了，也并不在意破坏不破坏了，只要按着顺序排好就行。
只是虽然知道这些尸体可能是同样的死法，只是想要验出些确凿的证据来，想要知道这些人的具体身份，就没那么容易了。
孟昀含瞧着那一排排骸骨，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必然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验完的，喝了半壶水，打起精神来，撩开袖子，便要开始动工了。
但眼下，她心中有一猜想，思量之下还是对萧玉峋开了口，“侯爷，民女见着这些尸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来。”
萧玉峋从内室的尽头走过来，“何事？”
孟昀含欠了欠身，“民女怀疑，当初那族长带着咱们去的那处说是葬阴阳命格之人的地儿，不只是红娘的棺材是空的，民女猜想所有的棺材应该都是空的，这里才是真正掩埋那些女子的地儿，如今要想证实，怕是要劳烦着去那地儿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