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色祭12
透亮的天儿，没有一丝云彩，灰蓝色的天空偶尔有一两只鸟雀飞过，显得格外突兀。
祠堂外有一条主路，正是通往村头的，萧玉峋一行从祠堂内出来沿着土路往村头而去，很快就到了。
尸体横亘在路中间，没有任何遮拦，一眼便看到了。原本要去城里置办东西的村民从这边出村，便看到一团东西在路口，凑近了才发现是族长，惊慌失措地去祠堂找了玄机军。
得了信儿，一边去向萧玉峋禀告，一边又先去了两个玄机军看着尸体。
这会儿，附近虽有些来看热闹的人，但是由于有玄机军看着也没人靠近，尸体还保持着原先那般样子。
孟昀含远远看过去，见族长身上还是先前见着的那身灰色长衫，虽然胸前还能辨得出颜色，但是背上的衣衫已经瞧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身下的泥土颜色明显比别处深上许多。
这情景，孟昀含已经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在户外，又因为有风的原因，血腥味并不如先前那边浓烈。
走到近处，孟昀含放下箱笼，取了手套出来便蹲在了尸体跟前打量起来。
孟昀含先是用手探了探尸体，虽然有些僵硬，但是却明显不像是尸僵。普通的尸僵应该先从身体再到四肢，而眼下这具尸体，四肢的僵硬程度明显是更胜于身体的。
这更像是由于气温低，受冻而造成的，想来是半夜有人将尸体甩在了此处。
孟昀含往胸膛处压了压，那里还算软和些，从其的程度来看，倒像是一天前就死亡了。
孟昀含也顾不上族长的体面，直接将衣服解开来，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赫然印于族长的脖子上。那痕迹此刻呈现出暗紫色，脖子两侧也有明显的淤血。
尤以正中间咽喉部位更甚，孟昀含用手摸着咽喉，明显有肿大的迹象。
这倒是与先前几人的死亡情况有些不一样，脖子大动脉处，有明显被人割开的痕迹，还是那般深细，显然是为了放血。只不过这伤口平整，不像是先与勒痕之前，倒更像是后来割伤的。
尸斑并不像正常人那般呈现出红色，而是有着一层浅红色，背部居多。孟昀含用手按压，并未见褪色。
随即，她又拿出小刀，切了在尸斑沉积处切开了一道小口子，其切面呈现出暗紫色，也未见有任何血液流出。
这么一来，族长死于至少一天前确切无疑。
想到先前几人都是有吸入迷药的痕迹，孟昀含又去翻看族长的手指和口鼻。手上有些极浅的刮痕，不知道是不是被后山一些树枝刮伤的，只是口鼻并没有与先前那般有迷药。
这么说来，莫非——
孟昀含又再往下查看，族长的衣衫下摆和鞋上均沾了些许泥土，而且鞋后跟有着严重的磨损痕迹。
那泥土潮湿，而且颜色偏黑，与这村里的黄泥土并不一样。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萧玉峋，“侯爷，这泥土像是后山的，您还记得我掉下去的那个洞里吗？当初我中间醒来时仔细打量过那深洞，那里的土正是黑色！估计那一片的土都是这般。”
如此说来，当初孟昀含掉到洞里那处附近极有可能就是族长遇害的地方。
孟昀含将几处重要的地方又再验看了一遍，这才直起身子到萧玉峋跟前回话。
“禀侯爷，族长不是刚死的，而是一天前就死了，根据验断，他应该是前天夜里被人杀害的，民女怀疑他失踪的那天晚上可能就遇害了。而且他没有被迷药迷晕，而是先被人勒到快要断气时才被凶手割了喉咙，凭着最后一口气任其血尽而亡的。”
“只是有一点民女不明白，这族长的鞋后跟磨损严重，显然是被人拖到此处的。倘若是先被人勒死再拖至此处，从后山到这里也不算近，恐怕到了这里再割开喉咙，一来也许凶手想让族长血尽而亡的目的达不到，二来夜晚气温低，血液容易凝固，这里断然不会有这么大面积的血迹。但若是就是在这附近杀了族长，动静不可能小。但民女刚刚粗粗看了下，这附近没有打斗痕迹，但是这地上的就是人血，所以民女怀疑这血可能不是族长的，或许来自另一人也说不定。”
“不是族长的？”明显萧玉峋也有些意外，上次那几位长老被叫来祠堂后，为着安全，也怕临时有事找他们便让几人留在了祠堂，有玄机军将四面看守住，每半个时辰便有人进去查看。
凶手自然是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如果不是几位长老，莫非还有谁掺和了这活祭的事情？倘若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另外一具尸体呢？
如今，出去请阴阳先生的人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但是眼下要紧的事情是得去出事儿的地方看看。即便抓不到凶手，也说不定能查出些凶手的痕迹，拖得越久，痕迹很容易被抹灭，这点萧玉峋自然是明白的。
略作盘算，萧玉峋便命人将尸体抬回了祠堂，回身看了看孟昀含，淡淡道：“你腿脚不便，留在祠堂休息吧，本侯带人去山上看看。”
可孟昀含明显没有回去的意思，她向萧玉峋福了礼，“民女想跟着一起去，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总归民女出事儿是那地儿，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也许能帮上忙。”
孟昀含见着萧玉峋并未答话，而是看着自己的腿，当下便扭动着给他看，“没在要害，走起路来也不算疼，而且民女夹一个木棒在腿上做支撑，上山应该问题不大。”
见着孟昀含都这般说了，萧玉峋也不再多说，收回目光，交代了陆庭，若是阴阳先生来了便带着去昨日救孟昀含那地儿去，然后招呼了一队人马上了山。
因着这两日，玄机军来来回回地上山，原本灌木丛生的林子已经被踏出了些许小路，挡路的树枝也被砍掉不少，这回子上山便比先前顺当了许多。
没多一会儿便到了先前孟昀含出事的地儿，只是这里周遭除了树还是树，并不见些许特别之处。
孟昀含指着地上的泥土，“侯爷，您看，这儿的土果然是黑色的。当初，民女就是见着这地儿颇有些灵气，地势又开阔，才寻了来的。”
萧玉峋点点头，将人分成几队，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自己则往那洞口附近查看着，他仔细打量着地上的草木，希望能找出些什么。
而就在他要失望的时候，突然见着洞口右侧的灌木丛明有被人踏过的痕迹，露出了地上的泥土，忙过了去。
孟昀含见着也毫不犹疑的跟着走了过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被踩踏过的草木上居然有血迹。孟昀含上前查看，正是人血，而且依着凝固的情况来看，可是有些时辰了。
如此说来，孟昀含说的没错，这里很可能就是族长出事儿地方。
可四处并没有任何大洞穴，也没有可行凶的地儿，难不成就是在这旷野里动的手？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两人又四处查看，并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哪出有大量的血迹，看来这里只是凶手搬运尸体时路过的地儿。要想知道族长究竟是在哪里遇害的，还得多费些时间。
两人沿着灌木丛一路往东，穿过厚厚的树林，约摸四五百米处，灌木丛没有了。转而是一处水草更为丰沛之地。这里空气温润，土壤也更为肥沃，相比刚刚那处，孟昀含竟然觉得此处似乎还更暖和了些。
萧玉峋站在孟昀含前面，双脚踩着地儿，似乎在掂量着什么。孟昀含跟着过去，倒是没发现那处有何特别。
突然，萧玉峋蹲下身来，用手摸着地面。然后又悠地起身，往更前面而去，拨开眼前粗大的枝叶，阵阵水声传入了耳中。
真是重重叠叠，豁然开朗。
一处冒着气儿的泉眼立时出现在了萧玉峋面前，这不是温泉吗？
孟昀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温泉，泉眼足有半个池塘那么大，而且还是一处活水，山涧处正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汇入其中。
这样温暖湿润之地，依山傍水，说是个小桃源也不为过。
沿着温泉一侧再往里走，居然见着了一棵桃花树，虽然花开得不算多，但依稀还有几朵挂在支棱的树上。
桃花，原来真有桃花？
孟昀含忙地去看，这桃树底下有翻新的痕迹，明显桃树并不是一直长在此处，像是有人故意将花植过来的。
难道是红娘？孟昀含心中第一个便想到了红娘，她喜欢桃花，这极有可能是她将桃树栽在此处的。
此地儿外围树木葱茏，又临着温泉，温暖适宜，倒是适合桃树生长，只是毕竟不合季节，开得并不茂盛。
但不管如何，总算是找到了那桃花的来历。
而且这地方看着也实在是个好地方，说不定那祭祀之地在此处也说不定。
大概，萧玉峋也是如此这般想法，随即命了人去通知先才上山的人收了队伍，一并到此处。
一行人，等聚拢在一处时，已经是晌午过后了，而此时，那去寻阴阳先生的人也到了兰村，由陆庭带着，正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