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谣言四起
地动过后的滁州城成为了人间炼狱，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这座千年城市就这样毁于一旦。
幸运的是司马闻达在滁州建立了防灾府，当年张若谷提出来这一建议时，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防灾府，针对天灾提前储备了一些物资。如今，因为它的存在暂时保障了百姓们的生存问题，若是等候黎阳王朝的救援，只怕是还要死不少人。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百姓们没有住处。滁州这个季节正是多阴雨的时候。”司马闻达前来向张若谷请示道。
“周边城市能接纳多少？”
“已经饱和了，目前还有五万户人家无法安置。我想把他们往更远处安置。但……”司马闻达犹豫了。
“但什么？”
“这就意味着彻底放弃滁州城了。”
“建筑师们怎么说？”
司马闻达痛苦的摇了摇头，这座城是他们司马家一步步将其发展扩建到如今的规模，却因为一场灾难，荡然无存，司马家的祠堂也被掩埋了。
张若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说道：“这乃天意，非人力所能及也。闻达兄不要太过自责了！滁州州府新的选址你打算选在哪里？”
“柳城。”司马闻达在地图上指了指滁州南侧的地方。
“南越那边的物资已经在运送了，你放手去做。”张若谷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黎阳多年繁荣的发展，丰盈的国库因为频发的天灾渐渐萎缩了下去。朝堂之上，百官沉默着，王昭甚至不惜动用王氏私库来度过这场危机，但终究是杯水车薪，赈灾的缺口依然很大。
“诸位说说吧。”平帝强压着怒火。
“臣以为可先向梧州、南越等地的富商们借款、借粮，拟定一个周期还款、还粮的计划。”王明义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渐渐能够掌控局面，聪明的人成长得会比别人快很多。
听到南越这个地方，平帝心里颤动了一下，滁州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来了，派去赈灾的官员也没了消息，司马闻达在做什么！
“朕准奏！”
“臣还有一个建议，请陛下恕罪。”
“说！”
“此事没有人比易贵妃更能胜任。天下富商曾云集于梧州方鼎会，而易贵妃正是曾经主理人。她去的话，只怕是能事半功倍。”王明义知道这话一出，朝野哗然，后宫不得掌权是黎阳开国以来的潜规则。
平帝沉默了半晌，他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圈，他想成为的不正是具有颠覆性的帝王吗？曾经武帝有张若谷，如今他有了王明义。想到这里，平帝大笔一挥：“准奏！”
“滁州那边有消息了吗？”
王昭站出来回答道：“滁州多高山，交通本就不便，地动过后许多道路都坍塌了，正在抢修中。”
平帝有一种直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毕竟他张若谷再厉害，也不可能操纵上天。
“务必要协助司马大人做好灾后救援、重建工作。”平帝决意将王昭派过去。
平帝派去司马闻达身边的人已经很久没和卫厂联络了，这让平帝忧虑了起来，派王昭过去一来探探虚实，二来监视司马闻达是否有不臣之心，若连他都有二心，那整个黎阳只怕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了。
“小人拜见贵妃。”一袭白衣的木哲方看着如今雍容华贵的易离安就要行跪拜礼。
“木老板免礼。来人，赐座。”如今的易离安气势十足，何况这次她代表着天子威严。
“多谢贵妃。”
“想必木老板对我此行的目的早已了然于胸了。”易离安示意对方喝茶。
“谨遵贵妃吩咐。”
“如此甚好。”易离安瞥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眼，在商人之中，他审时度势的能力可谓出众。
“小人只有一事相求。”木哲方跪了下来。
易离安看着他，一时间摸不清他要做什么，朝廷给的利息远远高出市场，可谓是与他和他背后的财团百利无一害。
“你说说看。我能做主的我替你办，我办不了的我请皇上为你做主。”
“朝廷所需救灾物资和银两，给我半月时间即可准备妥当。小人愿意无偿提供。要求就是皇家用品是否能从此交由小人供应？”木哲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虽然他早已富可敌国，但在世家门阀眼中，他不过是一介不入流的商人罢了。他需要找到一种方式进入上层甚至进入黎阳的权力中心，只有这样，心里那件事才有实施的机会，那一夜的不欢而散后，木哲方就下定了决心。
“我答应你。但不需要你无偿捐赠！这样吧，就免了利息。”听完木哲方一番话后，同样出身商海世家的易离安深知他的苦心，只是他这么执着于权力是想做什么呢？
“多谢贵妃。”木哲方感觉自己离那一天越来越近。
柳城的城楼上，张若谷和司马闻达正在对弈，一座小城因为他们的到来，开始变得不一样。
“王爷棋艺高超，在下自愧不如。”司马闻达弃子认输。
看着眼前这位越发老辣的男人，张若谷笑而不语，这一局自己已是必输之局。
“这些时日就委屈王爷暂住客栈了。”
“无妨。赈灾也告一段落，我也该回去了。”张若谷站起来走到了城墙边。
“崇明山那条小道完好无损，滁州城又已荒废，是否要？”司马闻达警惕了看了看周围。
“就按你想的办。闻达兄，你真的想好了吗？”张若谷语气间突然有几分沉重。
“王爷何故出此见外之言。阴阳师们我已经把他们送往了黎阳各地，不日就会流言四起。我们的箭已经无法回头了。”司马闻达内心膈应了一下，他还是不信任自己吗？
张若谷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更担心西边，因为天灾导致黎阳今非昔比，有异心的人不在少数，陈韬胜也很久没有消息了。平帝在明，而那人在暗，正可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灾摧毁的不仅仅是一个滁州城，也许会就此摧毁一个强盛的黎阳王朝。
“西边你要盯紧点。我已经通知李大人和你保持联络。”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曾经对立的两大家族的后人，如今却因为同一个人并肩作战。
“王爷放心。如若有失，我提头来见。”司马闻达脸上从未有过这般坚毅的表情。
在撒光铺满城楼之际，二人决议再对弈一局时，石猛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
“王爷。易，易贵妃在梧州传信来。”
“回南越！”张若谷没有丝毫犹豫，连夜朝着通诏城策马赶来。
平帝脸色铁青的坐在龙椅上，黎阳各地州流言四起，内容大同小异：当今皇帝无德，上天降下神罚，所以今年出现了如此多的天灾。
王昭最开始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灾难下人们无处宣泄的怨言似乎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民心浮动，谣言四起，他甚至听到了关于那位穆亲王才是真命天子的民谣。
“天地陷，河堤毁。
黎阳皇，不聚德。
南太平，越繁荣。
今日王，明日皇。
盛世颜，又再现。”
平帝暴怒的撕毁了这首民谣，他下令严查，凡是传唱这首民谣者皆斩。
王昭内心叫苦不迭，这不正是中了对手的下怀。他身旁的王明义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怒的平帝，内心颤动了一下，似乎又有地方塌陷了一块。
“皇上三思。”律政司的陈然之站了出来。
平帝此时哪里听得进什么话，直接放言若有异议者，以同党罪查办。陈然之本还要说什么，他一旁的包旦扯了扯他的衣袖。
许久没出现的陈韬胜出现在了梧州，他把益州的事悉数丢给铁陌千后就赶来了梧州，此时的他正在等待着易离安的召见。
“陈大人你不是在益州？”易离安从一开始就讨厌这个人。
陈韬胜憔悴了不少，看来在益州没有少吃苦，但平帝要他查的事情，他越查越心惊，如今局势已经大不相同，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贵妃可否借一步说话。”陈韬胜示意易离安让周围的人暂时离开。就见她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了下去。
“那首民谣不知贵妃听到了没有？”
“都是无稽之谈！”
“不。你知道写这首民谣的人是谁吗？”陈韬胜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
“陈大人既然知道，还不去缉拿？”易离安讥讽的说道，她知道这个人又要见风使舵了。
“贵妃！”
“陈大人前来不单单是为了民谣的事吧。”
“不错！自救！也救你！”陈韬胜感觉出易离安的不满，但他不能放弃最后的生机，一旦他把手里的东西交出去，自己必死无疑。
“救我？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陈韬胜顾不了那么多，上前了几步，凑到易离安耳边说了半响的话，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所言当真？”
“为表诚意，我愿意把东西交给您。”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的了，陈韬胜一直相信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我知道了。你还是速回益州，等我消息。只怕这时候卫厂已经把你离开益州的消息递给皇上了。”平帝多疑的性格在任何人那里都没有例外，只是不知道滁州那位是否能察觉到，想到这里，易离安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那小的告退。”看着陈韬胜远去的背影，易离安立刻召来了国色天香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梧州易府内飞出了无数信鸽。
明日就要启程返回黎阳城的易离安烦闷的坐在花园中独饮，想到平帝那张脸，想到那个如同牢笼的宫殿，她就心烦意乱。
随着一阵风起，一个人影在夜色中渐渐显现出来，易离安内心慌了起来，来人居然能避开所有护卫以及暗哨、明哨。
“是谁？”易离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离安，是我。”张若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易离安端着酒杯站在了原地，这是梦吗？不是的，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啊，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那个魂牵梦绕的人，他来了。她不再犹豫一把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张若谷。
“这些年委屈你了。”
易离安此时眼泪早已经决了堤，这些年的苦熬，仿佛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这一个拥抱，就让时间静止在这一晚吧。她不由自主的又抱紧了张若谷，这一刻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你，还好吗？”张若谷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他何尝不是快要思念成疾了呢。他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心如刀绞，如果有来生，自己只想做一个平凡人，与她厮守到老。
“恩。只要想到你，我就都过得去。”易离安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张若谷犹如万箭穿心般疼。
“要不要我……”张若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芊芊细手堵住了嘴巴。
易离安从他怀里出来，看着张若谷认真的说道：“我们已经选择了要走的路，就不要回头！来吧，陪我喝几杯。”
张若谷陪她坐了下来，微风习习，月色撩人，酒不醉人人自醉。易离安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上，他紧紧搂着她，今夜能否慢一点再过去，再慢一点。
酒精在易离安脸上发酵开来，淡淡的红晕让她更显娇艳，她轻轻的抚摸着张若谷的脸，多年的情绪最终冲破了一切。这个炽烈的吻她等了太久太久了，这个吻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花前月下，缠绵悱恻后的意犹未尽，让两人最后的缴械，张若谷一把将易离安抱到了房间里。他的温柔让她彻底沉沦，她享受着他贪婪的占有，每一寸肌肤亲昵，仿佛都在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每一次的碰撞，都是他们热烈爱意的表达，这一夜，他们只属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