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益州重逢
张若谷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沉溺温柔乡而无法自拔，三日不出房门的他，深深体会到了其中的快乐，花霓这几日脸上红晕就从未消散过，要不是张子望捣乱，他们夫妻二人只怕还在巫山云雨之中。
看见有些疲态的张若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顾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眼下一堆事情等着他来决断，要不是自己想了个法子让张子望去打搅了他们的春宵，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他。
“王爷，益州那边传来消息，那座矿山有死灰复燃的架势。”顾默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是已经塌了吗？”张若谷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道。
“没有塌，当时只是关停了。我们要不要？”顾默怕张若谷舍不得出远门，犹豫了下说道。
张若谷摆了摆手，说道：“也罢，我本就打算再去一趟益州，石猛你去通知王允这次还是他随行。”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西戎郡主的。”顾默的人去益州的时候，顺带探查了西戎那边的情况，他们的举动有些反常。
张若谷此时才想起当时西戎王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当真要为了白晨薇再叛黎阳吗？想到白晨薇，她自从上次和自己发生了口角，负气离开后，自己很久没见过她了。
“郡主怎么了？”张若谷问道。
“西戎王上月狩猎离奇受伤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如今西戎大小事务都是郡主在打理，她对我们的态度如今大相径庭。我怀疑西戎王受伤不是意外？”顾默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挑拨离间？”张若谷有些后悔没有继续追查陈韬胜一案。
顾默点了点头，张若谷看了他一眼说道：“在这里也商议不出个什么来，你准备一下，等我进宫面圣后，我们就出发。”先是假币案初现苗头，后是他大婚当天将他原天机枢的手下灭门，如今又是西戎王离奇受伤，那群人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是要做什么？
“对了，我叫你查的那个人有眉目了吗？”张若谷突然想起了司马闻达在天牢的那番话。
顾默摇了摇头，时间太久太久了，根本无从下手，程晓生死去多年，更是无从查起。
“你去查一查那位造假商人，他肯定不止慕容燕一个名字。”张若谷隐约有种预感，这位慕容燕才是最棘手的存在。
“好。”顾默退了出去，张若谷看着屋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又要来了。
李显泽接到张若谷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落日染红了天空，张若谷这次出门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拜见王爷。”李显泽热情迎接着他们。
“又来叨扰你了。”张若谷发现此时来福楼的宾客跟往常大不相同，很多身着西戎服饰的人，这是程潜言控制西戎之前才会有的景象。
“王爷客气了，你能来是小店，是我的荣幸。有请。”李显泽将他们带到了他早准备好的包厢内。
张若谷疑惑的问道：“西戎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们又全部穿回了西戎服饰？”
李显泽也不解的摇了摇头，根据他的说法，数月前西戎那边过来的人就变成了原来的西戎打扮了，程潜言对西戎黎阳化的影响似乎突然消失了。
张若谷看了顾默一眼，两人都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寻常，他们的人在前不久传来的消息中提到过，李闯也不知所踪了，他的部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云翼卫的兄弟们还剩多少人？”平帝登基以来，只口不提云翼卫的存在，不知道是武帝忘了告诉他，还是他在装糊涂，所以自从林雨风执掌中书省开始，云翼卫的人俸禄就被停了，许多人为了生存都纷纷离开了，张若谷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
“各州云翼卫的首领都散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还在位置上的兄弟都是从天机枢一路跟着我们到现在的。”顾默有些无奈，当初张若谷本是好意，让兄弟们吃上官家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着手重组一下，看来我们的对手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步步落后。”张若谷从司马闻达口中知道，天机枢云翼卫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们私下都知道这是先帝手中的一支奇兵。
“这次，能不能不进官制内？许多兄弟都挺寒心的。”顾默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但……”张若谷欲言又止，他有的他的顾虑，新君继位没有多久，他就私自招募这样一支队伍，与理与法都不合适。
“易姑娘倒是说过，方鼎会愿意负担一切开支。”顾默以为他是担心兄弟们的俸禄问题，之前天机枢只是小打小闹，开销不大，但如今是布局整个黎阳，没有稳定收入来源，只怕大家都为难。
“算了，别麻烦她了。一切从我府上开支就行了。”张若谷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拜帖发出去了吗？”
顾默回答道：“以李大人的名义发出去的，王家那边族长会亲自赴宴。”
这一日，来福楼闭门谢客，但后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穆亲王以亲王之礼宴请当地王氏、李氏两大家族的人。
王氏以族长王也为首，李氏则是以李显泽为首，他们带着族人前后来到了来福楼，满头银发的王也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老朽拜见王爷。”王也杵着拐杖来到张若谷面前就要行跪拜礼。
“使不得，使不得。在下是晚辈。”张若谷连忙拉住了他，随即示意身后的王允上前搀扶老人家。
“早就听闻穆亲王待人宽厚，毫无架子，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老朽深感佩服。乖孙，还不来见过王爷。”这时王也身后出来一个气宇轩昂，眉清目秀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他恭恭敬敬的对着张若谷行了一个礼。
看着少年郎的模样，张若谷竟有几分恍惚，自己下山的年纪和他相仿，看着他这个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如今一眨眼少年郎变成了黎阳的中流砥柱。
“王氏一脉，人才济济，王大人执掌商贾司多年，政绩斐然，如今又见此般少年，王氏兴旺！只是不知贵孙如何称呼？”张若谷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越看越喜欢，这些年他私下一直想找一个继承自己衣钵的人，至于张子望他只想其无忧无虑的长大，平平凡凡的过一生就好了。
“犬子王明义。”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没等少年开口，抢先一步说道。
“明义，好名字，好名字。”张若谷伸手拍了拍少年。
“此子已经通过了益州渊元学宫的考核，明年就将进入社稷楼修学，王爷若是不嫌弃就把他带在身边，让他跑跑腿什么的。”王也看出了张若谷对王明义的喜爱。
“好说。好说。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入席，边吃边聊。”张若谷把来福楼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就在众人享受着美味佳肴之际，来福楼的门居然被人踹开了，石猛一个箭步挡在了张若谷身前，李显泽站了起来，在益州的地盘居然有人敢来这里闹事。
一群西戎打扮的人一拥而进后，一个秀丽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白晨薇，此时的她装扮着西戎特色服饰，有一种野性的美，张若谷看着眼前的她，觉得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李显泽此时大声呵斥道：“郡主这般无礼，别怪在下不客气。”他说完话就要召集打手。
张若谷出面制止道：“来者即是客，来人，上座。”
顾默这时注意到王也看白晨薇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观察着王氏每个人的动作表情，越看越不对，王氏来的不过都是些无名之辈，他死死盯着王明义的父亲，王昭，隐约间他似乎才是王氏一族的首领。
白晨薇冷笑了一声，也不搭理其他人，朝着张若谷就走来，她的气势让石猛感觉到几分杀意，他的袖里剑就要出手时，张若谷把他拉开了。
“郡主好久不见，请上座。”张若谷微笑着说道。
白晨薇看了看他，眼神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甚至是有些敌视，张若谷又怎会不知，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应该就会好了吧。
“听闻王爷在此设宴，我奉父王之命特来恭贺。不知王爷何时到我们西戎坐客？”白晨薇例行公事的语气。
“多谢西戎王，在下不日就登门拜访。”张若谷看了一眼白晨薇带来的人，他想起了黎阳城下，程潜言身边的两位彪形大汉。
张若谷和白晨薇的重逢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散席之后白晨薇也没有过多停留，带着她的人就返回了西戎，张若谷此时望着窗外独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对自己有了这么大的敌意，西戎又发生了什么？
“王爷。”顾默轻轻敲了敲门。
“你来了？”张若谷打开房门。
王氏一族果然没有派真正的族长来，那个王也不过是个傀儡，随行人之中，身份最尊贵的是王明义的父亲，王昭，他世袭侯爵，跟王世番是亲兄弟，只是他比王世番小很多。顾默不紧不慢的说着白天的事，他心里有种感觉，未来牵连到的可能不仅仅只有王氏，只怕林氏、宋氏、司马氏这些为黎阳开国立下赫赫功勋的世家都要慢慢登上戏台。
“宋氏？”正是河南王的姓氏，自从河南王被斩后，宋氏就销声匿迹了。要不是顾默提起这个姓氏，张若谷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
“王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顾默皱着眉头，他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已经不知不觉步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但做局的人是谁，他尚不清楚。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张若谷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加剧。
“自我们从缥缈山下山以来，王爷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吗？仿佛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一样。”顾默一直都觉得事情太顺利就意味着一定会有大的危机藏在其中。
张若谷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自己所有改革顺利得不正常。尽管有武帝的鼎力支持，但从朝堂到地方，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这就已经足够反常了，在世家眼中，皇帝的姓可是能够随意操纵的，又怎么会顾及一个小小的他？
“顾大哥，你我该去翻翻旧账了。”当今在世的老人，不过李显耀、曹友仁了，穆帝以前的时代是个什么模样，只能从他们口中知晓一二了，黎阳看不见的水到底有多深呢？
“白晨薇今日极其反常，要不要调益州守军跟你一起去西戎？”顾默忧心忡忡的看着张若谷，以身犯险他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西戎羽翼未丰，西戎王伤得那么蹊跷，我怀疑是那伙人干的。”张若谷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惹西戎王。
“陈韬胜？”顾默也料到了，他们拉拢西戎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显耀始终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于是就采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张若谷点点头，自顾自的又喝起了酒，自己是否还经得起黎阳的风浪吹打呢？平帝在谋求的又是一个怎样的天下？不惜牺牲林氏一族换取自己再度出山，这等手段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及呢？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也许想不到，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各方面都不输先帝甚至不输穆帝的对手吧。
张若谷遵守了那日的誓言，他将王明义送到了黎阳城，等他回去后就将其带在身边，尽管顾默一再劝阻，说他是养虎为患，但他总觉得自己和那个孩子有缘，他拿出了李明旭和李显耀的例子最终说服了顾默。
秋高气爽，此时张若谷带着顾默、石猛他们正朝着西戎王城的方向骑行，蓉城在他们身后渐渐模糊，王昭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冷哼了几声，李显泽出现在他身后，两人寒暄了几句，看来偏僻的蓉城未来要热闹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