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雨腥风
因为子君的逝去,整个黎阳城都沉寂在巨大的悲伤之中,武帝停朝多日,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他的头发变得黑白相间,那一刻他不是黎阳的皇帝,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
这一日的朝堂气氛依旧沉重,两位皇子依旧身着孝服,惠文王更是放出话来,不找到凶手,不脱孝服,李显耀站在尚武王身后,上朝从未迟到过的程晓生今日却还未见踪影。葬礼以后,张若谷把武国公府封禁后,回到了原来住所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是多日没来朝堂。
武帝看着在场众人,心头不禁悲凉,张若谷刚刚经历丧妻之痛,林平惊刚刚送完林了生最后一程,程晓生不知所踪,李显耀又全心扑在了社稷楼和渊元学宫的新政上,一时间竟是找不到人来侦办公主被刺杀一案。随着殿外传来一阵鼓声,武帝就知道又来了一个噩耗。
“报!程丞相今日暴毙在相府。”来人报到。百官无一不骇然,闻镜府时期得罪了那么多人都毫发无损,为何身居左丞相高位反而暴毙而亡,武帝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还是高估他程晓生了,只是他背后隐藏的会是谁呢?
“臣建议立刻由军机处指挥原刑部人员封锁相府,查明程丞相死因。”李显耀知道这时候他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了,倘若依旧韬光养晦就是无能的表现了。
“林司长!此事就交由你了!”武帝对程晓生的死显得很平静,而如今能嘱托之人只有他了。
“诺。”林平急匆匆赶往相府。
“让开。”易离安吼道!石猛一脸难为的表情,又不敢过多阻止,任由她闯了进来,就见她一脚踹开了张若谷的房门,揪起一脸沧桑的张若谷就是两道耳光刷了上去。石猛众人惊呆在原地,花霓更是惊得叫出了声。
“你这算什么样子!你这样对得起子君?”易离安脸上飚着泪吼道。
张若谷两眼无神,多日几乎没进食的他,被这两耳光扇得直接瘫倒了地上,易离安看他还是这副死样子,就要过去再踹他,花霓连忙上前抱住了她,石猛则赶紧护在了张若谷身前,将他扶到了床上。
“易,易姑娘。将军近日难受得紧,你且让他……”花霓好言相劝道,但话却被易离安一个要杀人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不去找凶手为子君报仇!在这惺惺作态什么!”易离安越说越气,又是怒火上头,又想去揍张若谷,堂堂武国公只怕是童年时被自己的母亲这样揍过吧。
“易姑娘,你,你,你再这样,我,我就不客气了。”石猛有些着急但底气不足的说道,他也知道易离安是为了他少主好。
“你们下去吧。”多日一言不发的张若谷突然发声,吓了众人一跳,易离安都愣了一下。
易离安看着一脸憔悴的他,心里不是滋味,刚才真是太冲动了,待其他人退去后,她连忙上前抚摸他的脸,张若谷却是一把握住她的手,在她怀里像个孩子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随着武帝渐渐振作了起来,他下令全城搜索可疑之人,整个黎阳城人人自危,就见一队又一队的禁军在街上巡视。皇宫中凡是与那宫女有过来往的人全部被斩首,宫女原籍所在地方圆五里的住户及其沾亲带故的所有人全部斩杀。同时,武帝要求百官彻查各自府邸,一时间就听闻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既然失去了爱女,那让一个天下来陪葬又如何呢?
司马皇后不问政事多年,后宫都交由了李贵妃打理,这些年她一直吃斋念佛,但如今的她也是一反常态,整个后宫鸡飞狗跳,人人惶恐不安。她更是派人到滁州质问司马闻达,搞得司马闻达怨声载道,但又不敢直言。
李显耀知道这样查不出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但也无奈,在失去至亲面前有多少人还能保持克制和理性。他私下派人勘察过程晓生的相府,听闻林平惊当日搜走了一封绝笔信。今日之局,张若谷会如何解呢?还是丧妻之痛的他已经很难恢复过来了,如果这样就被打倒了,那自己也太高看他了。
“皇上。”冯全小心翼翼的喊道,武帝最近异常暴躁,他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在他身边服侍。
“别来烦朕!”武帝正在翻弄着案上的奏章。
“张将军来了。”冯全鼓起勇气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张若谷的到来能让武帝稍微平静一些。
“快!”武帝立马放下手中的奏章走了过去,他看到消瘦了几圈的张若谷也是心里一疼,这个孩子从小,就承受了他年龄范围内不该他承受的事。
“臣参见陛下。”张若谷正要行礼,被武帝一把拉住,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想起了子君的缘故,武帝眼眶有些湿润。
“快!免礼!冯全,赐座!”武帝喊道。
冯全愣了一下,长安殿赐座这是亲王才有的待遇,但他也没有再想什么,立马搬了个椅子过来。
“皇上,臣有罪。“张若谷还是执意跪了下去。
“不说那些了,眼下一片乱局,还要你主持大局。”武帝叹了一口气。
张若谷还要说什么,武帝一个眼神打断了他。此刻,人已走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只能朝前看,他们的肩上从来就不是只有自己。
“坐下说。”武帝用命令的口气,张若谷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
“程晓生死了,你知道吧?”武帝说道。
张若谷点点头,随即说道:“臣认为他背后的人不简单,但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要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事情很棘手。”
“只怕他们想要的是朕身后这把龙椅,是黎阳的天下。从开始到现在,所谓的皇权,不过是世家大族的手中最好的工具,他们用此敛财揽权,穆帝在时,还能凭个人之威镇住那些人,穆帝龙御归天后,那些人谁还把皇帝放心上,把皇权当一回事。”武帝心里有些猜测,但也只是猜测。
“臣来此正是为此事。”张若谷站了起来。
“你我君臣心意真是心意相通。你说!”武帝脸上露出了近日少见的笑容。张若谷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胸口的奏章掏了出来,这一动黎阳就将要彻底变了,黎阳王朝未来会走向何方,他其实没有太大把握。
张若谷认为现行官制彻底分散了皇权的权力,整个朝堂只围着两位丞相转,一旦他们有私心,皇上的意志就得不到伸张,皇权名存实亡。他提议废除丞相,废除六部,废除军机处,改设中央府,由皇帝直接统领,然中央府将分管中书省(主管日常政务及地方政务处理,具备原工部、户部职能)、刑律司(负责修改刑法,执行法令,调查州级以上的特大案件等),国武司(负责军队战备,作战,后勤等),各州州府改由中央府直接任命,同时改变闻镜府职能,从今以后负责考核官员任期内的政绩及接受百姓对官员的弹劾,为百姓提供一个申诉渠道。让中央府成为皇权意志的体现,从此政令只出中央府,不出丞相府,中央府由五到六位核心大臣同皇帝组成,从此皇权执行再无阻力。
武帝仔细的看着奏章里的每一个字,越看内心越觉得澎湃,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张若谷深深地知道,政令一出,再没有人能限制武帝了,但特殊时期必须要有非常手段,如果不能集权到皇上手里,未来的新政都是空中楼阁,但如此一来,皇权势必做大,不是没有失控的可能,那意味着黎阳更加危险,一国全部系于一人之身,那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了,以一生之力做到哪里算哪里,林侯爷不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吗。
“中央府你建议哪几个人?”武帝一来就提出了最尖锐的问题,直接作答吧有结党之嫌,不直接回答吧,武帝的睿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全凭陛下定夺。”张若谷大致猜到了武帝下一句话。
“你不信朕?”果然,武帝从来不按规则出牌。
张若谷愣了下,随即说道:“臣提请两位皇子加上李丞相。”
“你呢?”武帝有些不悦,在他这里不断避嫌,这是疏远之意。
“臣……”张若谷不知该如何作答。
武帝思索了半响后,提笔写下了几个人:李显耀,张若谷,惠文王,尚武王,周云礼。张若谷看着周云礼几个字,直接呆住了。
“你是不是疑惑朕为何会选周云礼?”武帝看透了他的心思,张若谷点点头,武帝继续说道:“渊元学宫是黎阳未来,区区一个侯爵不能彰显朕对其的重视,把他拔到这个位置上来,就是要告诉天下,渊元学宫是黎阳未来的立国之本!同时,渊元学宫那些士子们的言论,政见无论好坏,正确与否想必对黎阳的长远发展都有益处。这些言论正是需要一个有学识的人整理成册,才能对治国有帮助。”
张若谷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皇上高瞻远瞩,臣自愧不如。既然如此,刚好可以成立国子监,由周大人掌管,将天下学子皆收录在册,若有妄言也好管理,渊元学宫也有一个主心骨了。只是那李丞相他真的心甘情愿吗?”武帝皱起了眉头,他心里也拿不准,如果李显耀表现得很不满,他身后那些世家大族势必会带头反对,届时只怕政改就会夭折。
张若谷接着说道:“臣建议让一些没有能力的世家大族的后人逐渐退出朝堂,为了安抚他们,皇上可以大力发展商业,赐他们一些产业,免去一些税收,让那些纨绔子弟去商海里翻滚,盈亏皆是祖上的荣耀。此举一来即可安抚世家的心,又省去了世家的心里落差,他们当差不就是为了那点利。”武帝内心竟是有了一种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的想法了,他竟能如此全面又兵不血刃的解决这头疼的问题。
“你为何不一早提出来呢?”武帝突然想起了,当时他们两人都为了司马曜这类世家大族头疼不已。
“司马曜影响力太过深远,这触及根本的改革在他那里势必会被拦腰斩断。他代表着世家的功勋,这是黎阳王朝万万不能触碰的底线。他贪念权位不是一天两天了,李丞相这点跟他还是有差别的。”张若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武帝的反应,对李显耀这样的人而言,他本就是继承了父亲的功勋,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对战场残酷,争锋天下就不感兴趣,家族利益才是他的根本。
武帝拍了拍张若谷的肩膀,这个肩膀至少撑起了黎阳的半边天,没有了公主,自己未来该如何制衡他呢?
“朕会跟李显耀去谈,封侯赏地,朕都在所不惜。你觉得周云礼这个人怎么样?”武帝话锋一转,周云礼这个人在张若谷的印象中就是一个集大成的学者,天生为学宫而生的人,武帝这一问反而让他不好回答了。
“有心为国的读书人是国家栋梁,无心为国的只怕后患无穷。”看着张若谷没有回答,武帝漫不经心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若谷正在听着花霓演奏,闭目养神,顾默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花霓被吓一跳。
“张将军好雅兴。”顾默抬起茶杯就一饮而尽,花霓刚想提醒那是张若谷的,已经来不及了,她尴尬的楞在那里。
“花姑娘辛苦了,你先回房休息吧。”张若谷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花霓说道。
“我去给顾公子倒一杯茶吧。”花霓起身走了出去。
顾默看了一眼花霓,就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就说那位花姑娘看你眼神不一样,你倒是不要又祸害一个。”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后退。
张若谷也懒得跟他计较,伸了个懒腰说道:“发现什么了?”
“地藏门活动范围覆盖了原七王的封地,他们有一个专门传递信息的组织,七王的信件就是他们传递的,在黎阳城也有一个点,就在醉梦楼对面的回乡楼。”顾默把玩着面前的茶杯说道。
“我要实质性的!快说!”张若谷有些烦躁,顾默看出来他心情不太好,也就不再造次。
程晓生确实死于地藏门之手,杀他的原因应该是因为两次刺杀张若谷失败。原七王封地也查到了地藏门活动过的轨迹,但是依旧不知道这个组织听谁的命令。最恐怖的事是似有他们的人,混进了渊元学宫,具体哪个州的还没查出来,但肯定不止一个州,如此看来,社稷楼里面也很有可能,他们在以黎阳王朝为棋盘在下棋。
顾默接过了花霓端来茶又喝了一口,他现在突然不避讳她了,又继续说道:“我估摸着,七王之乱只是一个前奏,想试试黎阳的底,未来的危机在哪,就要靠你了。”
“会不会七王也是受了药物控制?被逼无奈才反的?那也不对,七王都被药物控制了话,为何河南王还白白胖胖的?”张若谷又摇摇头,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我的直觉是这个纵情声色的河南王不简单。但也没什么证据,走一步看一步吧。”顾默示意了一下花霓加水。
“你把六九怎么了?”张若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顾默沉默了一阵,张若谷正要发作,他连忙说道:“他为那晚的失职自行斩去了一臂。”
张若谷一个茶盏砸到了地上,他一脸怒气看着顾默,花霓第一次见他发如此大的火,吓得一个激灵。
“你怎么不拉着他?”他接着吼道。
顾默似有怨气,吼道:“我怎么拉?那段时间你像个死人一样!他自责得天天喝得烂醉,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斩去了一臂!”张若谷愣了一下,要是自己当时在的话,应该就能拉住他,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人家呢。
过了半天,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张若谷上去拍了拍顾默,被他一巴掌甩开,随即说道:“六九一个人灭了地藏在黎阳的所有人。那边已经放出消息,万金要他的头。你自己看着办!”顾默说完话扬长而去,留下惊在原地的张若谷。
“石猛!石猛!”他突然大喊。
“少主!我在!”在门外打瞌睡的石猛惊醒的跑进来。
“去找六九,找到后,把他安置在府上。要是找不到他,你也别回来了!”张若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花霓也楞在原地,今夜她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张若谷,不知道为何,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如此的孤独。
随着武帝下令所有商人免税一年,黎阳城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新开了许多商行,客栈,风月场所,甚至一些赌坊都在黎阳城地下兴起。其中不乏许多世家大族控制的店铺,那些店铺一个比一个奢华,这样的繁荣也吸引了西戎、北狄、南越的商人们,他们那些地方的特产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这样的黎阳城包罗万象,成了经商人的财富中心。
黎阳王朝却是在这样的繁华下蒙上了一层阴霾,许多朝中官员莫名暴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对武帝的新政表达了支持。武帝下令严查!由尚武王率领林平惊,严从严查,刑部的职责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就转移到了军机处这里。众人都为这毫无头绪的案件头疼不已。这样的暗杀行动来势汹汹,手段高明。天子脚下,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宁静。
“李丞相愿意?”武帝认真的盯着李显耀。
李显耀有些紧张,被武帝问东问西了半天,他最后才讲出了目的,要自己主动辞去丞相一职,配合中央府的筹组。
“臣愿意,为皇上为黎阳分忧,莫说丞相一职,就算是要老臣的脑袋也在所不惜。”武帝看着李显耀斩钉截铁的回答,很是满意,但突然有些伤感,岁月没有放过任何人,他也生了许多白发,也开始自称老臣了。
“你的爵位世袭罔替,未来你进入中央府,管辖中书省。”武帝让冯全递了一份圣旨给他,自己把旨意说了一遍。
“臣诚惶诚恐,多谢皇上。”李显耀没想到自己还能在权力的中央,他李家仍是显赫世家,同时,未来的太子必是两位皇子其中一位,李家不会倒!当真应了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朕知道,很多世家大族在背后骂朕忘本了,当年一起随祖父打天下的人死了,就不念旧情了。但黎阳要千秋万代,黎阳要强大,靠那些功勋之后的纨绔子弟只怕是重蹈前朝覆辙。李家这份恩情,朕不会忘记,听闻李家公子颇有才学,明年春祭后的殿试,朕亲自考考他,父子若能同朝为官未来也是一段佳话了。”武帝语重心长的说道,他面前的李显耀眼眶居然有些湿润了,皇上能对自己说出这般体己的话,这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也算值得了。
“臣替犬子多谢圣上。臣必定肝脑涂地为黎阳为皇上奉献自己的所有。”这一刻,这番话让李显耀觉得自己很像一个人,很像他初来宦海时,张云山的模样,为黎阳,为天下苍生。
“保护好自己。朕已经在你府上派了禁军护卫,黎阳近期不太太平。”武帝叹息一声,示意他下去。
李显耀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张若谷,两人寒暄了一番,张若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了些弯曲,想当年他初入朝堂时,李显耀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也有了几分沧桑,人的衰老总是这么不经意间。
“陛下,李丞相那边?”张若谷迟疑了一下。
“他答应了。朕调派了些禁军去他府上,他不能出事。”武帝若有所思的说道。
“臣这边接到军方要报,西戎铁骑似乎有动作,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张若谷将奏章递了上去。
武帝大致看了一眼,就把奏章丢到了一边,现在的黎阳打不起仗,新政正要实施,而战争是一发动而动全身,他按着自己的额头,思索着。
“臣以为,西戎后方还有许多部族,皇上给予他们重金和粮草,若是能让他们联合起来骚扰西戎后方,那我边境即可无忧一段时间。”正可谓上善伐谋,战争不一定非要短兵相接,张若谷献言到。
“何人可以出使?”武帝知道张若谷每件事都会比他多考虑几步。
“臣愿往!”他话刚出口,就知道武帝不会放他去,新政迫在眉睫就要颁布,黎阳现在如何离得开他。
“你不行!”武帝不假思索的否决了。
两个人都在脑海中疯狂的搜寻着人选,武帝叹息一声,他做出了决定,张若谷却是觉得那个人不适合,这一路风险太大了。
“孩子总要出去历练的,就让惠文王去吧。”武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臣想到一个人,比惠文王更合适。贾云,原太傅,他本就是以诡辩出彩的。”张若谷否定了武帝的想法,皇子出使能不能办事另说,一旦有失,没有人能担起这个责任。
“那就让惠文王带着贾云去!这事你不必再多言,就这样了!”武帝铁了心要将惠文王外派了,值此新一轮的权力布局开始的时候。
渐渐入夏的黎阳城有些闷热,一身薄衫的花霓侍奉在张若谷身前,石猛每次都害羞的跑到了屋外。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曹友仁似乎不太喜欢走正门,他的出场总是令人意想不到,石猛被吓一跳,差点就拔刀了。
“曹叔!”张若谷连忙起身行礼,一旁的花霓也低着头跟着行礼,曹友仁看了一眼花霓,白了一眼张若谷,习武之人整日带个丫鬟在身边成何体统。
“我还以为你记不得这个叔叔了呢?”曹友仁有些不满的语气。
“我一直记挂着曹叔,无奈事务缠身,只能每年新岁将贺礼奉上。”张若谷小心翼翼说道,他身旁的花霓却不断偷瞄曹友仁。
“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几次遇险!我都是后来才知道,你忘了你还有支!”曹友仁说到一半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便没有说下去了。
因为越骑过于强大,天下闻名,一旦露脸四海皆知,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掌控着这样一支队伍,故而几次都没有让越骑参与到自己的计划中来。张若谷连忙认错,随即说道:“多谢曹叔体谅!这正有一事要烦扰曹叔!”说完话他便走到曹友仁跟前耳语了几句。
“你放心等消息!我走了!自己保重!”曹友仁都是这般干脆利落,就在他前脚踏出门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对着花霓说了一句:“小姑娘,你练功的路数不对!小心被反噬!”说完话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一脸惊恐的花霓,自己会武功这件事被这个人一眼就看穿,恐怖如斯,她心想完了。
张若谷也是愣了一下,等曹友仁走了后才回过头看了看花霓,此刻的她有些神情恍惚。
“公子,我……”花霓本想解释什么的,但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花姑娘请起。”张若谷不紧不慢还为花霓搬好了椅子,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言听计从的坐了下来。
“明天我会告诉石猛,叫他帮你调整一下,指导你一二。”张若谷什么都没问,让花霓心中更是惊恐。
“公子,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武功吗?”她再也憋不住了。
张若谷正准备起身离开,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来说道:“你会武功在梧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花霓此刻觉得自己好蠢。
“花姑娘,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们可以聊一聊。”张若谷走了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花霓在这一瞬间,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崩塌了,但有些东西又重建了,她甚至觉得自己重获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