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尘往事
武帝正对着铁虎留下的那只铁盒发呆,里面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冯全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
“冯全,你说朕该当如何?”冯全正在剪蜡,听到武帝的突然发问吓得他手中的剪刀都落了下去,宦官不得参政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冯全为难的跪倒在武帝面前。
“老奴不知皇上所言何事。”纵使心如明镜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生存之道。
“朕赦你无罪,你跟着朕二十年了,朕从没把你当外人。”这次武帝当真是遇上难事了,遇到程晓生、言子诺他都不愿意说的难事了。
“皇上心中已有答案了,何需老奴再多言。”冯全的声音有些颤抖,伴君如伴虎,又是涉及当朝权贵的事,自己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武帝看向了他,半晌没有说话,冯全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朕还是担心。你起来回话吧。”武帝向后靠在了龙椅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怒老臣直言,言将军若有二心,七王之乱时,撤出黎阳城时,剿灭孙然时,每一次他都可以一击致命。”冯全看着武帝的神情,言语间自然了许多,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武帝更懂他的心思了。
武帝没有接冯全的话,他做了一个继续说的手势,随即闭上眼仔细听着。
“陛下是怕世家们指责您违背祖宗意志,重用叛臣后人,倘若洗刷了叛臣之名呢?”武帝听到这里突然坐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直勾勾的盯着冯全,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太祖不准宦官参政了,他们身处皇帝和百官之间,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又耳濡目染各类权力斗争,他们心思缜密,一旦参政只怕许多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国乱政废还是政通人和均在他们一念之间。看到武帝这般反应,冯全被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朕是怕牵出更多往事,牵连更多世家大族,朕那两个儿子现在都被人家挟持着。”武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的张云山盛极一时,穆帝则让自己最宠爱的孙子也就是现在的武帝拜入了他的门下,他帮武帝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新政新法的种子就这样根植在了武帝幼小的心灵中,再到后来张云山政务繁忙,他便将小武帝送上了缥缈山,那一别,师徒成了永别。
“也罢,也罢。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他言子诺要反,要报仇,早就反了!传旨!”武帝脸上此刻有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七王之乱后,他一直在纠结是否将言子诺进爵为王,因此奖赏迟迟没有下去,尽管自己安插在他府内的人传来的信都是言子诺安分守己的话,但自己还是担心前尘往事会让言子诺有二心。这段时间,朝中更是议论纷纷,有传闻说言子诺功高震主,只怕是爬得多高跌得会有多惨了。
言子诺看着窗外的残月,心事重重。平乱已有一段时间,自己是否升官进爵倒是无所谓,不知为何将士们的奖赏迟迟没有下来,武帝也有一些时日没有上朝,一向勤勉的他究竟为何会如此。
今夜的风出奇的大,不停的有落叶被吹进房间里,石猛正欲关窗,被几道黑影吓了一跳,三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去打开了房门,来人正是顾默,醉梦楼掌柜金染染,药房掌柜满秋。
“参见少主!”三人行礼,顾默表情少有的严肃。言子诺看着三人同时出现,心里有了一个底,想必那年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三位辛苦了,请坐。”三人愣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最终还是满秋说道:“顾宗主来说吧。”顾默叹了一口气,言子诺拍了他一下说道:“什么事把你为难成这个样子,说吧!我赦你无罪!”带着几分玩笑的话没有逗笑顾默,他把言子诺按到了主位坐下。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有个心理准备。你从铁虎府上出来后交代我去查当年蓉城之事,结合这些年的调查,现在整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了。”顾默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多谢诸位!”言子诺正欲起身行礼,就被顾默又按了下去,接下来的话将时光拉回了数十年前。
蓉城之战是穆帝当年称帝后的第一场大战,黎阳王朝的对手是同样称帝的魏氏一族,双方总兵力不相上下,但当时黎阳是多线作战,蓉城守军远远少于对方。而蓉城的主将正是张云山将军,穆帝颁下圣旨要求司马曜、铁虎两路大军迅速回援,但血战十五日,援军仍然未到,张将军更是身受重伤,穆帝不得已才放弃蓉城,利用蓉城城外的丛山峻岭作为屏障,掩护着军队撤退,直到司马曜率军赶来将尚在休整的魏帝军队杀得溃不成军,才重夺了蓉城,而铁虎始终没有出现,穆帝大为恼怒,下令彻查此事。
后来调查结果呈到了张将军面前,铁虎那时滋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当时的他手握黎阳一半的军队,他身边有人建议他自立为王,暂时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后再派兵杀入以收渔翁之利,但没想到那时才气过人的司马曜布下了八卦奇阵将魏帝军队割裂开,斩杀魏帝军队十万人,从此魏帝元气大伤,再也不是穆帝对手。张将军当时惋惜铁虎的才气,只是将他身边那个进献谗言的谋士杀了便以铁虎遭到其他部队阻击为由,保下了铁虎。从那以后,铁虎紧跟张将军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张将军更是不遗余力的不断提携他,才有了后来他官拜大将军的一天。
“呯!”碎裂的声音,言子诺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已被他捏碎了,鲜血直流,石猛正要喊人来包扎,被他制止了。
“你继续说。”
开国以后,张将军官拜大丞相总领政事,铁虎则总领军务,但穆帝却没有了早年的进取之心,开始被声色犬马所诱惑,一天天堕落了下去。同时因为政见的分歧,司马家、李家对张将军的政务改革越来越不满,他们的亲戚门生不断被排挤出朝堂。穆帝虽然收到诸多对张云山不满的信件,但他知道张云山都是为了黎阳王朝的繁荣昌盛,直到后来朝中传出的一句话让穆帝对张将军动了杀心,那句话便是:黎阳不知有天子,但知有张丞相。
穆帝私下找到了当时闻镜府的前身——风闻言事府府首程节,要求他秘密搜罗张云山谋反的证据,与其说是搜罗不如说是伪造。与此同时,随着张云山铁腕改革的手逐渐伸到了铁虎管辖的军营中,司马曜找到铁虎开始密谋要陷害张云山,那时李显耀借助祖上福泽初入政坛,两人合计利用临安血战的事,给李显耀编了一个鬼故事,大意就是他父亲之死是张云山故意不救援所导致的,从此三人成为倒张联盟。
没过多久,一封万言书就呈在了穆帝面前,里面罗列张将军十大罪状,张将军启用的一批饱学之士也赫然出现在其中。贪墨,结党营私,谋反罪名一个比一个重,穆帝借着朝中司马家、李家以及铁虎的势力顺水推舟,将张将军及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吏全部斩杀。
后来,穆帝派出铁虎追杀张夫人及张将军幼子是受朝中要求斩草除根的声音影响,但杀戮已经太盛,晚年的穆帝担心自己德行受损,因此在给铁虎的旨意上要求铁虎点到为止,驱逐出黎阳地境即可,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铁虎曾爱慕张夫人多年,没能下得去手。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蓉城之战我们找到了当年幸存的两位老兵,他们可以作证。至于伪造张将军罪名的那些信件随着穆帝的去逝不知所踪了,我曾派出云中圣手到司马曜府上、李显耀府上、内宫中都去查过,没能找到蛛丝马迹。”金染染接过话继续说道,顾默印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怀疑铁虎留下的那个铁箱里有两种可能,一是指证你是叛军之子的证据,二是当年之事的一些证据。他晚年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所以……”
顾默话没说完,言子诺摆了摆手,前尘往事再追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不是冤不冤枉的问题,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剧而已。现在的武帝要他言子诺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自古君王多薄情。
“但奇怪的是,为何武帝知道你是张将军之后,还恩宠至此?”满秋有些疑惑的说道。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那是因为武帝曾拜入张将军门下,张将军于武帝有授业之恩。”众人一惊,来人正是曹友仁。
言子诺突然明白了为何武帝许多想法同自己不谋而合,瞬时明白了武帝的良苦用心,此刻的他也在纠结该如何对待自己吧。
“你母亲当年极力反对你去追查过往,并不是担心你的安危,而是那样的追查毫无意义。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必须死,张将军虽深明大义,不曾徇私过,但他权倾天下,手中的权力足以颠覆一个王朝,而穆帝当年起兵能成事,正是依托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换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他需要去平衡朝堂。铁虎有一句话没有骗你,要张将军死的不是谁,是当朝太祖——穆帝。”曹友仁一脸沧桑的说道。自己这些年看着言子诺一点点长大,一步步经历着各种,终究还是到了他最难以做决定的时候了,是选择忍辱负重继续去实现父辈的遗志,还是从此心灰意冷的远离朝堂,全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谁?”石猛一个健步冲了出去,花霓手中的碗被他撞得稀碎。
“花姑娘你有何事?”言子诺声音响起。
“我看公子深夜未眠,亲手做了一碗羹。既然公子还有事,妾身这便退下。”花霓转身欲走。
言子诺给众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说道:“辛苦大家了,此事容我再思量一番。诸位先行回去休息吧。”顾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个走了出去,又看了花霓一眼,眼里多了几分怀疑,其余众人也纷纷散去,房间中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花霓和沉默不语的言子诺。
“花姑娘,劳烦你为我弹奏一曲吧。”言子诺闭着眼睛,脸上有些疲惫之色。武帝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自己又该当如何呢?刚经历内乱的黎阳,再对世家大族逐一展开报复,国本势必要被动摇,这是父亲奋斗了一生换来的王朝,虽然它还不是父亲想要的那个政治清明,没有党争,军队编制合理,作战勇猛,百姓安乐的王朝,但也不能就这样被倾覆,但……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言子诺叹了一口气,那先这样吧。
司马曜也察觉到武帝这段时间的反常,他差了无数人打听宫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得到的回应均是一切如常。可能是因为年老的原因,最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随着自己的人来禀,武帝是于十岁那年被张云山秘密送去缥缈山学艺的,他的理由是不想皇子沾惹太多纨绔之气,听到张云山的名字的时候,他脸上有些黯然神伤,那是自己正风华正茂的年纪,那是这辈子最热血沸腾的年纪,可是后来一切的一切都变了,他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慢慢的陷入了那些年。
“张将军,这位是司马曜,跟你同出一门。”穆帝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司马曜脑海中,他想起了初见张云山时的日子,后来因为自己方才十六,张云山处处照顾着他,他那时的宏愿就是同他们一起为穆帝打下天下,实现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乐业的抱负。
可是后来,他的师兄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他让诸多寒门子弟取代了世家子弟的位置,张云山甚是对自己的官职都动起了心思,自己浴血拼杀出来的权力,怎么能拱手让人呢。司马曜觉得张云山变了,铁虎也变了,穆帝更是变了,自己亦是如此,在权力的世界,只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同享福。
穆帝最终选择对孤儿寡母手下留情,铁虎也把那些秘密带进了土里,如今知晓那件事的人,也只有自己了。司马曜叹息一声,怎么有些想念他张云山了,在临安血战后两人坐在城头通宵大醉的快意,在蓉城鏖战时的互相鼓励,在踏入黎阳城时的春风得意。他命人取酒来,戒酒多年的他,今夜特别想饮一尊,当初他只是想把张云山放逐田野,远离朝堂,却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彻底失控。
“你怎么会谋反呢?张师兄,这一尊酒敬你的高义,临死还将我扶上了这丞相之位。”司马曜举起酒杯洒在了地上,时光匆匆,满头白发的他,不苟言笑的他,此刻眼里竟是有些湿润。
“这第二杯酒,我敬你,太祖爷。你让我一个地方小族一跃成为了黎阳最显赫的家族。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司马闻达在旁看着父亲今夜如此反常之举,内心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此情此景,他实在不忍上前打扰。
“这第三杯酒,我敬你李显耀,势均力敌的对手,让天下太平后的我也不寂寞!”三杯酒过后,司马曜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我儿你要记得!在这宫墙之内,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哪怕你的亲人也是如此!”司马闻达默默点了点头。
“父亲,我这边查到一些消息。”司马闻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言子诺可能就是张云山之后,这个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司马曜闻言后仰天长笑,他想起来了,难怪一次见言子诺时就觉得有些眼熟,他的侧脸太像张云山了,铁虎把他对张云山的愧疚都弥补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倘若他知道当年真相,又会作何感想呢!
“此子谋略、手段、心气均在你之上!为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未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司马曜看着司马闻达,眼里闪过一些担忧。
“父亲何出此言,儿愿意始终在您身旁听您教导!”司马闻达双腿一跪磕起了头,司马曜上前把他拉起来。
“那晚失手,到如今武帝仍未追究,只怕是念及司马家开国至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了吧。”司马闻达心里一惊,武帝怎会知道那件事。
“我累了。”司马曜的声音中充满疲惫,他缓缓走出了房间,司马闻达呆在原地。
中秋前夕,在李显耀和司马闻达等人的主持下,黎阳王朝从叛乱的阴霾下迅速走了出来,此刻的黎阳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已经看不到一丁点战乱的影子。李显耀看着眼前的景象,内心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张云山,那年自己虽然稚嫩,但已主理户部,张云山那时就告诉他,户部是天下的仓库,是六部关乎民生的最重要的部门,一定要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想问题。黎阳能有今日之国力,他张云山要记头功,可惜他不该犯那个禁忌!
“圣上,言将军已经到了。”冯全来禀。
“让他进来吧。所有人都退下!没朕旨意,不得打扰!”武帝挥手示意冯全等人退下,又摸了摸面前的铁盒,让他自己来打开吧。
“参见皇上。”言子诺已经大致猜出了武帝召见他的原因,很有可能自己今日就走不出这长安殿了。
“张若谷?言子诺?你说朕该如何称呼你呢?”武帝的话语间带着杀气。
“臣……”言子诺还是放弃了辩解,欺君之罪怎么都难逃一死。
“打开看看吧!”武帝指了指铁虎留下来的铁盒,言子诺颤抖着打开了那个铁盒,不出顾默的预料,就是告发他是张云山后人的密信,但曾学过机关之术的他突然发现这个铁盒还有一个夹层,他竟是没经过武帝同意,将那个夹层扳开了。
“皇,皇上,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武帝一脸惊讶,这个盒子他关了开开了关都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夹层。
言子诺将夹层里的东西呈给了武帝,他此刻十分煎熬,比谁都更想看到那究竟是什么,武帝打开那个黄色包裹,里面的纸已经泛黄了。
“哼!”武帝看完那一张张纸,顺手就丢到了一边, 言子诺赶忙捡起来查看,正是那些人当年陷害张云山谋反,几人勾结伪造出的书信。
两人看完那些东西以后,一言不发,长安殿的氛围有些沉闷得可怕,这些东西言子诺早已知晓,唯一无法猜出的是这位雄才大略的君王此刻在想什么,武帝脸上渐渐恢复平静,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张云山会谋反,一个把百姓看得比君王还重要的人,怎么会去谋反。
“张,张若谷!”武帝似乎还有些叫不顺口言子诺的真名。
“你告诉朕,朕该拿你怎么办?按黎阳法令,你是逆、逆臣后人不得进朝为官的!”武帝说道逆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陛下已免臣死罪,臣知足了!臣自请辞官!”言子诺一脸坚定。
“你说得轻巧!”武帝被言子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气得有些头晕。
“辞官不可能!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打算怎么对那些人!”武帝指着言子诺气呼呼的说道。
“全凭皇上处置。”
“说实话!”
“臣想要恢复张家名誉,但臣知此事圣上为难,就算了吧。”
“这有什么难的!朕明天就叫程晓生一纸奏章,当年是他风闻言事府误听人言,错杀良臣,找两个人当年的人杀了就行了!朕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司马家、李家!”武帝越讲火气越大。
言子诺一听,这等做法不像是一个君王行事,他此刻有些茫然,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两人又沉默了良久,武帝渐渐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声气。“你能有此胸怀,也算是张家之福了,朕不想追究当年之事,你可懂?”
“臣懂,他们那些人不过也是,也是……”言子诺不敢将下去,武帝瞪了他一眼,他才继续说道:“不过也是穆帝授意,家父死于皇权而非个人,那三万冤魂更是为国家改革染红了道路,他们是先驱者,是我等的引路人。臣不恨,只怕,怕此生难遂家父之宏愿!”言子诺的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个帝王想要成就的是自己父亲一生的追求,他不想成为穆帝,不想成为任何一个过去的帝王,他要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武帝上前抱着言子诺的肩膀摇了两下,兴奋的说道:“朕能得你,仍是天下之幸!黎阳之幸!朕之幸!”言子诺被他摇得头晕目眩。
“朕意已决,中秋夜宴上,昭告天下!从今以后,你就改回张若谷的名字!”
“臣谢皇上!”张若谷心中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有如今之地位的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张云山呢。
“朕看你还有疑问?”武帝注意到张若谷的表情变化。
“臣有一事不解,司马曜两次行刺于皇家,陛下为何视而不见。”司马曜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竟会被皇家容忍,张若谷时至今日都没想通,自己的父亲什么都没做,就身首异处。
武帝表情有些无奈,甚至是苦涩,他淡淡说道:“等你做了父亲你就懂了!你放心,朕不是太祖,你也不是张丞相。”张若谷好像明白了什么,岁月催人老,帝王都要面临一个问题:立储!那也是自己永远不能去触碰的底线。
“去看看三公主吧,她跟朕念叨太多次你了,人都消瘦了一圈。”武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张若谷愣了一下,他最怕的还是来了,你倒是说啊!内心一个声音在骂自己,不是要退婚的吗!一想到这个词,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子君在北狄的画面,就觉得自己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