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也不再强求，这样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陆延远仔细看了眼这几座倒塌的房子，发现情况大多不是很严重，甚至很多都只是因为长久不扫雪，被雪压倒屋顶带着木梁倒下砸开了内墙而已，只是加上层层叠叠的雪看起来看起来有些可观。
最严重的只有左手第二家，三家小屋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院墙也被左右两边给带得倒了不少，只剩下一座小间看着也岌岌可危。
但虽然如此，其实细数下来，依然竖立的屋子仍有三两间，陆延远也并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哪间出个事。
江爱国见陆延远久久望着那几间屋子，一双眸子黑幽幽的看不出在想什么，“咋了？”
陆延远笑了笑，没有说话。
房梁会断裂砸下，这话他现在跟人说能有人会确信吗？不过是他太过忧心胆小罢了。
他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和人说说笑笑的江为民，又转眼看一身挺拔健壮仍带着风气的江爱国。
如果不是参与过一次，怕是自己也不会信，只道危言耸听罢。
呼了口气，陆延远只是叫上江爱国，两人接手江为民之前的工作在左一间忙活起来，而江爱民则是站到一旁空地上整理大家搬出来的东西，筛选可用的放一边，已经无法补救的放一堆。
两人的动作很快，一个人清理一个人搬，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将这屋子清理了出来，整个左一间只剩下高高低低的断墙立着。
屋里或咱破或保留完好的箱柜和其他家具、小件都被抬到了院里统一放着。
放下手里捧着的碎完盘，陆延远直起腰，冲江爱国道：“这雪还得下两天，东西就露天摆着也不行，得叫二叔跟田队长说一声。”
江爱国左右扭了扭腰，缓解长时间弯腰带来的僵硬感，和了声：“行。”
“二叔。”陆延远走上前，喊了声大雪天里忙得额头出细汗的江二叔。
江二叔抬头看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只抬高声音问：“延远啊，咋了？”
江爱国：“二叔你来，咱们说个事。”
江二叔这才停下动作，把东西放在一边，又抓了把雪擦擦手掌的黑灰，才一路左跳右崩避开东西走过去。
“咋了？”
陆延远：“叔，房子可以让顶着雪，这木箱家具却不能。”
江二叔沉默，这确实是事实，之前就想着先清理出来，却是还没想到这一点。
陆延远垂下眼眸，又道：“还有，这房子我看有些倒了，有些屋顶破了一半却还是立着，但这顶上的雪不扫，里面木梁究竟能不能支撑也是个未知数，我就怕咱们进去的时候出个意外。”
听到这话，江二叔张了张嘴，想说应该不会，可嘴唇怎么上下碰触都道不出来。
但这种事情越是想象越是恐慌，兄弟们都是跟着他来的，这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也无颜面对了……
这不信一万就信万一，而且陆延远可是有文化的，他提出的意见肯定也有道理。
江二叔：“那我们先停下，商量商量再动。安全、不管咋样得要安全！”
于是当机立断，江二叔扯着嗓子高喊：“兄弟们，咱们先停下。”
“咋的了？”四周此起彼伏的哐当声还是不停，天寒地冻的，谁不想抓紧时间早点做完早点收工回家。
江二叔只得又喊了声：“先停下，咱有话说！”
分散的人这才前前后后的走过来。
江二叔先是数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让出主位，“延远，你说吧。”
几人这才明白是陆延远有话要讲，看看外头摆得满满当当的空地，又搓搓手跺跺脚，在手心哈口热气去捂耳朵，方才动起来是不觉得，这一停下便感觉铺天盖地的寒气就包裹来了。
“延远，咋的了？”
“啥事啊，这天可真冷。”
“咱们抓把劲早点弄完这摊子。”
陆延远下意识想掏兜散烟，手伸进兜里却摸了一个空，这才反应过来微微摇头，现在的自己是不吃烟的。
挺好。
他望向场中站如绿松、举手投足干净利索的田大青：“大青叔，您看咱们三两人这样分散来弄的效率如何？”
田大青曾跟着部队走过，在村里威望甚高，比起江二叔更像是定海神针的作用，他平日不爱说话，此时也是陆延远问到才开口，“这三两人合作当然比单人分做好，只延远你是想说咱们这其实还有更优的方法？”
“各位叔伯现已很快了，”陆延远笑，“只咱们放的时候能分类放置就更好，毕竟之后使用时也方便取用。”
他遥遥一指，正是江为民一直呆的空地，距离不近，但就这样远远看过去也能发现那地上石块是一堆、木料是一堆。
几人再看看自己堆在各个院子里还没有收拾的，顿了一瞬，这不说用起来怎么样，光对比后再看起来确实是挺乱的。
对视哈哈一笑，原来你小子也是啊，那行，咱大哥也不说二哥，谁也别说谁了。
只有田大青因参军、军中习性也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他那边是规整的。
看了看其他地方，他背着手板着脸：“这可不是在咱自家，可有人一直在看着呢。”
这说的是旁边一边干活一般探头探脑看得向前村人。
“这……咱不是一时也没注意嘛。”
江为民一边说着：“没事，你们堆那我来弄就行。”一面却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肩。
陆延远一脸的为难，“咱们帮着收拢本是情分，但这雪还不知下多久，再好的木箱笼也怕进了水，一旦进水毁了怕是这情分也没了。”
田大青和江二叔都不由点头，这话是对的，人做十件好事不一定能得到谢，但只要做一件坏事就能得到怨。
江二叔近年与向前村打得交道最多，一直觉得这村出泼皮无赖的他倒是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东西咱得交给他们，咱不能乱放，别到最后反而落一身抱怨。”
田大青哼了一声：“我看他们敢！”
但是心里也知道这确实是止不住的。
陆延远点头，他要说的便是这个，但这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还是——
“叔叔伯伯看这几间屋子如何？”
顺着他的指尖，几人再次朝几座屋子的房顶看过去。
还是那破烂的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出其他什么来。
田大青皱眉，“延远，你要说什么便说就是，你几个叔伯可想不到那么多，可别跟我们卖关子。”
陆延远就道：“大青叔，我其实是怕。”
“这是怎么说？”
“雪能压一起屋顶，会不会能再压第二次，这些房子可都没全出事。”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这些房子咱们不能就这么进去。是，房顶破了掉下来的东西咱们是得清理，但咱们更要提前考虑到危险。”陆延远直接点明，“我建议先把房顶的雪扫了，查看好木梁情况是否需要加固咱们再看能不能进。”
话音落，一时无人说话，江二叔和田大青面上神色跳转不明。
江为民有些迟疑，“这不会吧？”
今年这雪是大，但也没到这程度吧？村里家家不都好好的，没听说谁出了问题，也就向前村这几家懒……
这么一开口，其余几个也顺着开口。
“是啊，哪就这么严重呢。”
“总不可能咱们进去了还能出事吧？”
“这谁说得准。”事情都已经点透，田大青也回过神，虽赞同陆延远的说法，但这种事他不该贸然领头，“队长，你说怎么办吧？”
江二叔点点头，接过话头跟着就道：“咱们不说那么多，大家平平安安出门当然也得平安回去，这些事咱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前泥头那小子天天喊哪家小子掉粪坑里了，结果最后自己不掉进去了嘛。”
“哈哈，咱们可不是那小毛头啊！”
江二叔就道：“你可别说了，你那时候啥样咱可一清二楚。”
一村长大，就是当年闹革命都没丢过，几十年的关系谁不知道谁呢。
“行啦，别又到处乱扯了，”江二叔扯扯嘴角，“反正我觉得延远说的还是有必要重视的，我的运气好不出事，就怕你们哦。”
江为民跟着呵呵一笑，“我跟我二哥一样，咱家运气都好。”
陆延远垂眼。
“江老二你这是说谁呢！非要乱攀乱扯是吧？”
“你应声肯定说的就是你了啊，王铁蛋，你就是个摸鸡蛋都是最小的货。”
“我就不信咱们做好准备还能有啥事！”
江二叔意味深长，“那咱们就说好了，先扫雪，再看梁，最后才能进人。”
王铁蛋：……行吧，话是自己说的，麻烦也得干啊，不然江老二又有话说了。
只不过脸上还是避免不了带出了几份。
就有人打哈哈，“江老二你这可不地道，这是给老王下套啊，行啦，知道你是关心人呢。”
江二叔瞥一眼王铁蛋，转头就对症下药道：“咱这可不是关心他。”
行吧，拿他做筏子了，说点好话也是可以的。
王铁蛋果然听见这话脸色便好了起来，“我说江老二你以后有话就说，可别来这一套。”
没发现剩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