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不过幸好两孩子都不是小气的人。
但也是这样，所以江姜才好奇啊，陆延远怎么就能同时把两个孩子都给惹生气了，她挺着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陆延远。
“这下孩子们最喜欢的肯定是妈妈了吧！”
其实仔细说来也不怪江姜对“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这件事这么在意——因为从两孩子会说话开始，她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赢过。
“觉得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啊？”
“爸爸！”
一点也没有犹豫。
想起这个，她冲着陆延远挥了挥小拳头，一是想展现活泼的样子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好了别担心，二嘛——
“这次我可赢了!”
“好。”
江姜便得意起来。
从来没想和她争这个。
陆延远拍了拍她的头，“让我抱抱你先。”
江姜也更加用力把自己埋进了他怀里，捂着脸跟他说：“不知道怎么，我突然好想你啊。”
可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她说这种话还真是……
江姜好笑地摇了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声“不害臊。”
但却稳稳地扎在陆延远的怀里不动。
“我也想你。”陆延远轻声说，又叹了句：“对不起。”
“我生病还能怪你了？”江姜在他怀里闷声笑着，“还是说，你给我下药了？”
“嗯？”
陆延远只是定定看着她，眼中复杂。
“给我下了迷魂药啊，”反正都不害臊了，江姜索性豁出去，肉麻的话接连来，“不然我怎么天天见到你还会这么想你。”
虽然最大的孩子都已经六岁，但江姜其实实岁才二十四，年龄小生得也显小，陆延远偶尔也打趣自己是带了三个孩子，两人间的相处也没那么一板一眼，骗着陆延远写的情书江姜可藏了好多封呢。
陆延远失笑，却承认了：“是啊。”
可能是你也能感觉到我离开你太久了吧。
“好啊，”江姜退出他怀里，双手叉腰作凶狠样子，高挑眉头，“被我逮到了吧！”
“噗嗤”一声，两人相视一笑，又抱住一团。
“妈！”
“妈！！”
仿佛听见了笑声，门外的声音顿时一声比一声高传来。
听见喊声，陆延远叹了口气，把江姜放回床上，又在她背后加了个他的枕头让她靠着。
“我去看看。”视线在她干得起了皮的嘴唇上停了停，勾起嘴角，“还是先给你倒杯水吧。”
没听见屋里的动静，又等了一会，淘淘和皮皮对视一眼，又扯着嗓子喊起来：“妈！”
两孩子完全没觉得打扰了自家爸妈的单独相处——在他们看来能给那男人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是他们考虑到妈妈而大发慈悲了好吗。
“妈！”迟迟没见到人，皮皮把脑袋伸出厨房，又高喊了一声。
这次终于把人叫出来了，看着拉开的房门，皮皮挺着小肚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皮皮，赞！
陆延远打开门走出来，看了皮皮一眼。
虽然是七十年代的孩子，但家里给他养得好，所以皮皮相较于同村的孩子算得上是微胖。
对着这人，皮皮表现得相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居然想一回来就霸占妈妈！
当然，在现在一岁多的小团子脸上，这神态让他整张脸皱成了一团，相当引人发笑。
而皮皮本人完全不自知。
“说吧，”等陆延远前脚迈进厨房，皮皮后脚就关上门，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问道，“你这次又打算什么时候抛弃我们。”
他现在已经推翻了自己“他也有原因”的话。
“你总不会觉得我们现在离不开你，突然良心发现吧？”
“不是吧？”
“你可别说这种说了，咱们谁不知道谁啊。”
“你也就仗着我妈什么都不知道，还做好丈夫呢。”
然而还不等他回答，皮皮又噼里啪啦一顿说，好一阵阴阳怪气。
陆延远却把他的话认真听完后，蹲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只喊了声：“陆廷。”
“干嘛！”
他才不想和这种恶劣的男人扯上一点关系呢，完全不！
光是被他看一眼皮皮就跳脚生气。
但还没等这气发出来，他就被男人揽住。
“对不起，”陆延远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在他耳边炸响，“我们家的小男子汉，曾经辛苦你了。”
“不管怎么样，爸爸回来了，这次请你做个开开心心的小孩子好吗。”
皮皮瞬间鼻酸，耳畔响起一句接着一句的“不跟皮皮玩，皮皮没爸爸。”、“我奶说了，他爸不要他们了。”、“不跟没爹的孩子玩！”……
而他，是在自己一句一句越来越无力的“妈妈说爸爸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玩呀。”声中长大。
陆廷也以为自己狠透了他，“谁、谁要你说这个！”
轻轻的一声“对不起”却让他溃不成军。
“你，”皮皮已经控制不住流泪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是不是故意保护我的，这样我根本不能好好恨你了啊！我们真的等了你好久——”
我们等你回来等了好久。
久到都已经要放弃了。
你现在又出来干什么！
陆延远……
爸爸……
你不该出现的，不该抱住我们的。
就是这样，我已经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该继续恨你还是就这样原谅你……
“行了！”淘淘一把把他从陆延远怀里拉了出来，木着一张脸数落，“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你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哭什么哭，值得哭吗？”
“不要我们的是他，突然回来的也是他，但这么多年的过失说这些还有用吗？”
淘淘抬头倔强地盯着陆延远，表达自己的意见：“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知道我妈带着两个孩子怎么过的吗？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是不是错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日子，我只知道选择是要承担后果的。”
“我感谢神让我们回到现在，只是因为我重新拥有活生生的妈妈，”女孩拉着弟弟盯着自己的父亲，像是要用那小小的身板和高大的人做对抗，大小的茶差异很大她却全不退缩，“而不是感谢让我们团聚。”
“现在是我妈还想要你，所以你可以留下来，但是如果你对我妈不好。”
“那就是我们抛弃你。”
“而我会养我妈，会养我弟，并不需要你。”
为了妈妈，淘淘可以退让，可以跟这个可恨的男人表现得相亲相爱。
跟弟弟陆廷不一样，他走的时候陆薇已经记事，她完全知道她们一家等了他多久，从暑假等到寒假，从写满两人对小家庭的规划等到一封封信纸没有回应。
婶子们都说妈妈好颜色，一张巴掌脸上大大的杏眼灵动纯澈，两条辫子也黑亮黑亮的，不像是乡下面朝黄土的姑娘，所以眼光也高，一眼就看上了你们大城市来的知青爸。
两个人以前看着那真是般配的一对，恩爱得哟……但，后来谁能想到呢。
“不过小妮儿，你也别想他了，婶子保证给你再看一个好的！”
外婆曾经也劝妈妈要不再嫁一个吧，妈妈说：“为了孩子我可以再嫁，但如果是为了自己，我觉得隔壁村的老癞儿子和村尾的王二郎没有区别，妈，你能理解吗？”
从此之后，外婆整天唉声叹气，却再没劝过一句，只说：“我跟你爸还没老，还能干得多，咱们一家怎么也能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了。”
陆薇知道，为了妈妈，外婆妥协了。
那时候弟弟还小，还会追着问要爸爸。
但陆薇自己已经长大了。
村里人都说有爸爸，妈妈才会越过越好，因为女人的一辈子是靠在男人身上的。
陆薇觉得，这话不对，就算她没有爸爸，她也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总有一天也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们家没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瞪了还在真情实感哭得抽抽搭搭的皮皮一眼，淘淘强调：“他只是年纪小不懂，但因为你而受过的伤害我们都记得。”
“或许他会原谅你，但我不会，我会永远盯着你。”
淘淘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她才不想让这男人觉得她们离不开他一样。
“好，我知道了。”陆延远点头，顺着女儿的话，“那以后麻烦我们淘淘盯着我做个好爸爸好不好？”
听见这话，淘淘看着他很久，心中百感交集，最后终于憋出一句：“”
陆延远笑了，摸着女儿的头：“……谢谢？”
淘淘：“……”
打掉他的手：“真不要脸。”
陆延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曾经失去的，他终于找回来了。
想起这一团麻线的开始，陆延远眯眼，当年轻信是他的错，幸好这一生一切都还未开始，
而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至于那一家人……
淘淘不知道他的心声，皱着眉问：“你还会上大学吗？”
如果上了大学又突然不见让妈伤心的话……那就别怪她了。
“以前是我妈傻，其实你不回来，我们何必等，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大学在哪，”淘淘说着，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都还有人贴大字报呢。”
她这话暗暗隐藏着威胁，只是充其量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虽然是威胁的话也没那么有力量，可还是表达出对陆延远没有一点信任的样子。
这一点陆延远也知道，曾经各种原因造成的十年离别，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把这伤痕磨平，但对于上大学，他还是保留积极意见：“我会，大学是现在唯一能改变我们以后的道路。”
淘淘听见这话，虽然也已经猜到，但还是急了：“可是——”
老癞儿子是整个东方公社都闻名的小混混，快四十岁了还让爹妈下地养着，出去收了点钱一天不到就能挥霍没了。而王二郎可算是村里的头一份了，家里给他弄了份开货车的工作，这工作先别看工资，这油水就更是一份了。
从此之后，外婆整天唉声叹气，却再没劝过一句，只说：“我跟你爸还没老，还能干得多，咱们一家怎么也能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了。”
陆薇知道，为了妈妈，外婆妥协了。
那时候弟弟还小，还会追着问要爸爸。
但陆薇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村里人都说有爸爸，妈妈才会越过越好，女人的一辈子是靠在男人身上的。
陆薇觉得，这话不对，就算她没有爸爸，她也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总有一天也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们家没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瞪了还在真情实感的皮皮一眼，淘淘强调：“他只是年纪小，所以才会哭，而不是还渴望有个爸爸。”
淘淘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她才不想让这男人觉得她们离不开他一样。
“好，我知道了。”陆延远点头，顺着女儿的话，“以后麻烦我们淘淘盯着我做个好爸爸好不好？”
听见这话，淘淘看着他很久，心中百感交集，最后终于憋出一句：“你是一直都这样有心机的吗？”
陆延远笑了，摸着女儿的头：“……谢谢？”
淘淘：“……”
打掉他的手：“真不要脸。”
陆延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曾经失去的，他终于找回来了。
想起这一团麻线的开始，陆延远眯眼，当年轻信是他的错，幸好这一生一切都还未开始，
而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至于那一家人……
淘淘不知道他的心声，皱着眉问：“那你还会上大学吗？”
如果上了大学又突然不见让妈伤心的话……那就别怪她了。
“以前是我妈傻，其实你不回来，我们何必等，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大学在哪，”淘淘说着，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都还有人贴大字报呢。”
她这话暗暗隐藏着威胁，只是充其量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虽然是威胁的话也没那么有力量，可还是表达出对陆延远没有一点信任的样子。
这一点陆延远也知道，曾经各种原因造成的十年离别，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把这伤痕磨平，但对于上大学，他还是保留积极意见：“我会，大学是现在唯一能改变我们以后的道路。”
淘淘听见这话，虽然也已经猜到，但还是急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