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宿
王保回到寺中，如观果然已经知会正殿外的知客僧，允许王保在妙善寺内留宿。
知客僧将王保引到一间厢房，房内说不上雅致，除了一张床和被子枕头以外，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
知客僧微微一礼，对王保说道：“王施主，今夜便请在此歇息，明早方丈回寺后，贫僧会来通知施主。”
王保赶忙道谢，学着僧人还了一礼，“多谢大师，不知大师法号？”
“不敢，贫僧了知。”
了知和尚交代一些寺中规矩后，又施一礼，就要离去，突然想起一事，说道：“王施主若是无事，可以在寺中多走走看看，但请不要打扰他人清修。”
王保想起在正殿里的事，稍稍有些尴尬，只能再次道谢。
了知和尚离开后，王保在厢房内仔细看了看，确定没发现什么异常，此处离着凉亭不远，外面树木成荫，有些幽静的意味。
王保在床上坐下，发现床头处摆着几本经书，书边有些卷曲泛黄，显然是常常被人翻阅。
一本《心经》，一本《阿含经》，一本《楞严经》，王保随手翻翻，只觉得晦涩难懂，而且上面的文字也有很多不认识，便重新放回原位。
“在正殿内的那一幕，我应该在哪见过。”王保看向窗外，细细回想好像梦魇一样的恐怖场景。
“还有如观大师说的，我身体里有天地间的大恐怖，那个白骨怪物竟然如此可怕吗？”
自从在秀原城上官盘的宅子里，白骨怪物危急关头叫醒自己以后，它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今天却在妙善寺供奉的大佛前现身，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
不，不可能是真的，不然那些跟我一样的人要怎么解释？
如观大师和成颠和尚都能看到我身体里有其他东西，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也是修习山海经的吧？
妙善寺方丈呢，真的能有治好我的办法吗？
王保越想越乱，根本无法静心，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昏黄，三声浑厚洪亮的钟声响起，王保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知客僧了知交代过，晚上的三声钟响是告诉寺内僧人结束晚课，去斋堂用饭。
王保中午就没有吃，这时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终于感到饥肠辘辘，只好离开厢房，往人群汇集的地方走去。
妙善寺内，斋堂应该不只一间，按照见到的规模，寺内僧人少说得有一两千人，可王保来到斋堂后，感觉最多只能坐下二百来人。
斋堂虽大，但异常安静，僧人们十人一桌，静静用饭，除了脚步声和咀嚼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而在妙善寺内留宿的，显然不只王保一人，服装各异的香客与僧人们分开用饭，但同样保持着安静。
王保找个人少的桌子坐下，不急不慢吃着没什么油水的斋饭，偶尔往四周看看，让自己看起来很随意。
用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妙善寺内点燃了石雕灯笼，火光明暗，将隐入夜色中的妙善寺，衬得有如世外仙境。
王保回到厢房，心绪仍是混乱，考虑一番，决定再去一趟正殿，看看究竟是幻觉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偷偷作祟。
虽然了知说过可以在寺内走动，但此时天色已晚，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阻拦。
王保做好被人拦下的准备，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向正殿走去。
一路上遇见了和尚和其他香客，但都没有说话，有的和尚还主动让路，显然并不在意王保要往哪去。
来到正殿后，门口仍有知客僧在接待香客，但已经不是白天的了知，王保犹豫一下，转身向别的地方走去。
“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香客，再等等，最好是没有人的时候。”
王保担心白天那一幕再次出现，被别人当作疯子，只好胡乱闲逛，想拖拖时间。
心中想着事，脚底下就跟着石雕灯笼乱走，不知不觉到了一处院子，再往前已经是陡峭的坡道，王保才回过神来。
院墙一人多高，正好把王保的视线全部挡住，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灯火也听不见什么声音，显然不是住人的地方。
王保好奇心被勾起，妙善寺虽然看着宝相庄严、慈悲肃穆，僧人们也是持戒守礼，但那个像接亲一样被送来的少年，寺内没有眉毛胡子的僧人，还有那股刺鼻的檀香味，总是透着古怪。
确定四周无人，王保撩起下摆小心爬上土坡，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去。
院内漆黑一片，好在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大体情况。
院子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数不清的石柱密密麻麻的立在地上，像是刺猬背上的毛刺一样挤在一起。
“石柱？”王保已经做好看见任何东西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会是一大堆石柱。
每根石柱的颜色、大小、长短都不一样，有的看着很新，有的已经破旧不堪。
“印象里，寺庙好像会为得道高僧建一座功德塔，难道妙善寺是用石柱代替？”
“不对，就算是代替功德塔，这里的石柱也太多了。”
王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些石柱的用处和意义，又怕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只好跳下土坡，带着疑问离开。
“虽然古怪，但妙善寺内所有的东西都不掖着藏着，反而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保一边想，一边原路返回，想看看正殿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了。
见到王保离开，院子里原本一动不动的石柱，突然在顶端裂开一条缝隙，一只竖着的眼睛诡异的看向天空，不久后，又慢慢合上。
正在禅房内打坐的如观和尚心有所感，睁开双眼后微微停顿，跟着再次入定。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