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自食恶果
“日天，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宇宁那疑问的语气中带着更多的是愤懑，与其说她是惊异于日天的话语，不如说是对他极大地不快。
“陈日天，我姐姐要不要帮我关你什么事！你不就是有几个破钱，还搞得像所有人都要听你的一样了，你凭什么管我姐姐的事，我…我要告你限制人身自由！”赵峥难得为了亲人而感到气愤，不过可不要以为他是良心未泯，他现在这么做的原因完全只是因为唯一能帮助到自己的人，她的行动受到了阻碍。
可是对于他们姐弟两人的质疑，陈日天却只是冷冽地瞪了赵峥一眼，一言不发，却还是将赵峥吓得不敢接着乱叫。
眼看赵峥总算是安静下来了，陈日天也就继续开了口，但是他并没有回答赵峥或是宇宁的问题，而只是盯着赵峥的双眼，表情上夹杂了愤怒和蔑视，“你连自己的父母都杀啊？”他这样说道，随后又是向前走了两步，没想到这一下还吓得赵峥也往后躲了两步，“你的父母将你的生命养育到这么大，你就这样为了一些钱对他们下杀手，杀完为了给自己撇清关系，还诬蔑生你养你的父母，说是他们压得你喘不过气，我可以告诉你，就从我见到你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你的父母对你的约束，比我的父母都少，而你却不知足，满眼只有红红的钞票，贪财好色，唯利是图！就你这种人还配用人民币？还配正视钞票上主席的那伟岸的脸？”
“你…你不要跟我…强…强词夺理！”赵峥鼓起勇气说了一声，他看着一旁同样一言不发，但表情仍然镇静的姐姐就知道，她打心底是默许了陈日天的说辞了。
“你是说，我这是在强词夺理？好，那我不和你强词夺理，我甚至还可以相信你说的话，但就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你也是个不可饶恕之人！”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是…是我爸妈一直…”
“一直欺压着你，是吗？那么我可以问你，你生活在一个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如果真如你说的在家中受尽了屈辱，你难道不会和任何人倾诉吗？就算你不相信网络上的人，那你最好的朋友，你的同学，还有，你口中最相信的姐姐，你难道一点都不会倾诉吗？”陈日天这样说着，就回头瞪了宇宁一眼，不用说就知道他想问宇宁赵峥有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事，而宇宁也是按照实际情况，看着陈日天的眼睛，摇了摇头，表明了否定。
“你还想说什么？”陈日天重新看向了赵峥说道，左手也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宇宁。
“这种事…我爸妈那样对我，我哪敢往外说，万一有人告诉了我爸妈，那我不是解决不了问题，还要被我爸妈打，我怎么会敢往外说这些事呢！？”赵峥还想辩解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敢往外说，也就是说，你一直憋在心里头咯？”陈日天忽然这样问道。
“诶，就是这样，我憋的心里也苦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放屁，你要是一直将这么严重的家庭问题憋在心里，那么你对外的表现绝对不会像所有人心目中那样，说好听点叫阳光、精神、开放，说难听点就是一纯混子，长了一个这么有学习天赋的脑袋，净干这些鼠目寸光的勾当，真把自己的小聪明当聪明了是吧？”
“你…陈日天你不要随意揣…揣测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赵峥反驳说。
“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们肯耐下性子去调查，去翻出所有的那些陈年往事，事实终将会揭晓，而你，如果仍然不知悔改，那你就抱着你的谎言溺死吧。”
“我…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你…”
可陈日天并没有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忽然转身，一把抓紧了宇宁的手臂，也不顾宇宁有些本能地反抗，直接将她拽走了。
“你回来！陈日天，我和你没完！我告诉你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我要告你诽谤！告你限制老婆的人身自由！”赵峥双手扒着监舍门大吼，还不断地拍打、脚踢，让整个铁门哐哐作响，而等来的并不是陈日天的任何回应，而是负责这一块的警员在陈日天离开后径直走了过来，面对还不知道闭嘴的赵峥，他只是用橡胶棍猛敲了几下他面前的门，这下彻底让他不敢在狺狺狂吠了。
眼看着就这样被日天拉着强行走到了公安局大楼的正门那儿，宇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日天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直接松开了手叮嘱了一句：“你在这儿别动，我去问几个事情。”他刚回头走一步，又忽然杀了个回马枪，左手的食指直勾勾地指着宇宁的脸，“也不准去看他，听到了吗！？”
有些陷入惊吓的宇宁当然也只好点了点她的脑袋。
日天看她这样点了头，才放心地转身走到了服务台那儿，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已经有一名警员向他打了声招呼：“陈董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就是想问一下…”陈日天应着他的话说道，“那个赵峥啊，接下来的‘行程’，或者应该叫…流程是怎么样的，比如…在这儿关多久，马上又送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审判，等等这些的，方便告诉我吗？”
“这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要不是你出手，我们都破不了这么多案呢，特别是那个赌场，我们去查了是有的，而且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
“呃……”陈日天只是发出了表示耐心渐失的一声，成功打断了这个有些话痨的警员唠那些别的事情。
“哦…不好意思哈。赵峥他今天下午，大概两三点就要被送到监狱了，还没有定到底是不是死刑犯，等我们和市公安局一起调查清楚他的口供，宣布结案之后，就可以根据我们提供的材料和证据将他送上法庭了，接下来就是等最后法院宣布结果了呗。”这名警员解释的还挺详细的。
陈日天大致听懂了，边听边点了点头，“那…关于调查这件事，大概需要多久，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这个吧…我们一共有五个人负责，只要他们想到了方向就会去调查的”，就请您放心好了。”他这样说着，潜台词就是说，如果他们认为已经够了，甚至说他们想不到什么可进展的了，就会宣布结案，毕竟最高的刑罚也莫过于死罪了。
只是陈日天心里横着一个疑惑，那就是赵峥到底为什么敢于对自己的父母下杀手，他仍然不相信一个人能唯利是图到这种程度，可另一方面又不相信赵峥所说的那样是父母在一切方面逼迫着他。所以陈日天想不明白他的父母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他的心中就算不是“深恶痛绝”，也至少可以算对他们二老从来就没有好脸色。想到这儿陈日天又回答了一句：“哦哦，那如果有情况需要到我的话，我肯定尽全力配合，啊。”
“好的，谢谢了陈董，你快去忙吧。”
“过年有什么忙的？诶，我说，我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不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然后你们按着我的想法去查啊？”陈日天偶然想到这个方法可以侧面帮助他们，而且自己作为亲人，应该对与他相关的人问起来也会显得亲切一些。
“这样啊，那当然可以了，你有他们电话吧？”
“我有你们杨局的电话和微信，到时候我直接和他联系就行了吧？”
“嗯，是的，那您回去之后要是有什么发现，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警方！”
听到他的这句肯定的话语，陈日天也算是放心多了，还以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身再一次拉上了宇宁，走出了这里，只是一路上直到回到家，他们二人都一言不发，而且没人愿意打破这个僵局。
而在父母好像闹了一些矛盾的时刻，又偏偏他们共同的结晶陈芸不在家而出去和朋友玩耍了，要不然作为女儿的她看到父母这样子不合，肯定要出来调解两句。而现在他们回到家首先死气沉沉地吃了顿午饭，之后的情况就是：陈日天上楼一个人待在了房间，无所事事地玩起了游戏机，却又因为电视机坏了而放弃，转而玩起了电脑；宇宁也是一个人，她甚至不敢随意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只是默默地做着像一个全职太太一样的事，打扫、收拾，这一切干完了之后，她再一次看到了院子里那块游泳池，陈日天每个月都会请人来清理一次，即便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而年前也是刚刚清理过，宇宁忽然就不想沉浸在烦恼中，既然暂时没法和丈夫和解，那不如先让自己舒快一下。于是她就这样翻出了放在一楼房间的泳衣，然后先是调整了恒温泳池的温度免得让自己冻着，差不多之后就是开启上面合起来的保护盖，一头栽了下去。
而卧室内的陈日天，其实也不是玩物丧志，而是心中在想着要如何，或者说自己要从哪些力所能及的方面去提供给警方调查的方向，甚至是自己去调查，也是因为这，所以自己玩了这么久的游戏都没有玩出自己应有的技术，因为心中总横着一个难事。
“喔…哇啊啊啊——”窗外传来了宇宁的呼喊声，着实吓到了日天，他一把冲出露台的门，从一旁的楼梯一路下到二楼，在那儿才能正看清院子，发现原来是妻子在泳池里正像鱼一样打挺，但是她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嘴里还不停大喊大叫的，而泳池的反光又刺着日天的双眼让他看不见妻子，总觉得她是出事了，而一想到这点的日天也是回身就一路冲下了楼，直到站在了泳池边才看清楚，原来只是宇宁这个童心未泯的女孩儿，在久违地享受到玩水的愉快后，没控制住情绪地叫来叫去而已，还有穿泳衣的妻子，好像还挺好看的。
只是日天的到来，让宇宁一瞬间不敢出声，甚至直接用手扒住了岸边，和日天保持着对视。
“你继续游，看起来你很开心啊，要不我也下来？”日天的语气是放松惬意的，可以听出来这不可能是在阴阳怪气或者是威慑宇宁，而听出来的宇宁也是再一次绽放了笑容，直接就点了点头，于是日天也在几分钟后加入了其中。
二人共同游了一段时间后，日天的精神也快活了不少，情绪一激动的他在岸旁的水中等着妻子露头，那宇宁刚浮出水面就被日天逮了个正着，日天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二话不说地亲了下去，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在泳池里亲热过了。
待日天送了口，宇宁也是满脸的傻笑，“日天，你不生我气啦！？”
“生你气，我怎么会生我老婆的气啊？是吧，我的小宇宁？”日天的脸上是开怀的笑容，双手也亲昵地搓着宇宁那还没有浮现出皱纹的脸蛋。
就这样在泳池里泡了一下午，便是相比中午活力四射的晚饭时光。就连做菜的时候，日天也是久违地来全程帮忙，不光是帮忙，更多地是亲热，比如宇宁切菜的时候，日天的左手从后方盖在了宇宁的左手上，这样一来即便是不慎切伤的也是日天；还有在宇宁大幅度地炒菜，颠勺等等的时候，在后方紧紧抱着宇宁用来稳住她的身子；甚至是最后那锅汤煮好的时候，宇宁给日天尝了一勺咸淡，日天露出满意地笑容后，谁知下一秒竟再一次强吻了宇宁，好像是想给她也尝尝这口汤的味道一样，而更过分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巴胺的持续分泌，还是这一次的爆发，在亲吻进行到一半时，日天居然直接将她的身子抬起一定高度后靠在了冰箱上，然后直接在厨房里……
终于是到了一切沉寂的深夜，他们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这会儿是日天先打破了寂静：“宇宁啊，我其实有个问题也想问你的。”
“嗯哼？”
“就是…你弟弟赵峥，你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为什么还想着救他的命啊？”
“因为…我…”
“说实话，也别说什么是你弟弟这种笼统的理由，就说你这么做最根本的想法。”
“因为吧…他的父母不在了，他爸爸也没有兄弟，阿峥是他们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我总觉得…怎么说让他活着，至少活到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个新的生命，把血缘给传下去，不然他们赵家这代就真的绝后了……”
“啧，是这个原因啊。那其实…也不是很难解决，我可以和警察那儿商量一下，让他去捐米青，或者…什么什么的，反正你只要是说出了原因，那解决办法应该就有。不过现在不早了，明天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想，现在先睡觉吧。”
“嗯，好！”宇宁这样应道。
只是正在他们俩刚刚沉入梦乡几小时后，却又被手机铃声打断，是日天的手机，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而且是一件不知到底是好是坏的事：赵峥死了，而且是自己导致的。
赵峥知道了自己将不会获得任何援助，今天下午也是被送到了监狱中，只是这个监狱确实是好几十年前就建立的，虽然经过了不少次翻修，但是里面已然还保留了一些老设施，比如天花板用作中央空调的管道。
赵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算故技重施，这一次他是真的使出了浑身解数，以非常累的姿势站在上铺的床上，掰下了白色的篦子，可要是这么简单，那这监狱也别开了。在篦子被卸下的一瞬间，整个监狱警铃四起，特别是这个房间的门口和屋内，还有着闪烁的灯光。
听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赵峥的求生欲在一瞬间爆发，直接爬了进去，而狱警们可并没有追进去，而只是在所有出口和通风出口把守好了，守株待兔即可。而等了几个小时却没有一处有动静，他们甚至以为他用着什么方法从严密的防护下逃走了，却不知道他已经死在了一处通风管道向下曲折的地方。
赵峥本就因为被警铃吓得摔到地上而导致肋骨断了两根，而通风管远比他在电影中看到的狭窄，他几乎被紧紧的夹在了中间，而断掉的肋骨就这样一步步地刺进了肺中，他却仍然不顾这些地向前爬，终于在一处向下的弯折处，他本想继续小心蠕动，却在一瞬间头晕眼花，头朝下地掉了下去，一瞬间磕晕了过去，而骨刺也霎时间扎入了心脏。等到警方开始用仪器排查室内管道时，才发现了已经成了尸体的赵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