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善恶有终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有个村民把我摇醒了，他是哪个村的我也不记得了，我没告诉他怎么回事，他就直接抱怨了一句‘什么时候才能把山上的地紧一紧，滑坡真害死人啊！’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我，就知道自己的伪装成功了，当时也没有任何目击的人，所以我只要一口咬定是滑坡导致的，在加上我也同样受了伤，那我就可以完全摆脱嫌疑了…”赵峥在审讯室里这样说道。
“那在这之后，是你所说的那个村民带着你出山的吗？”
“不，不是。当时我醒了之后，为了不让他怀疑，假装刚想起来坠车的事，然后看到了我明知道已经死了的爸妈，装出一副非常痛心的样子，摇着他们的尸体，嘴里也不停和那个村民大叫着‘快叫救护车，快救我爸妈啊！快啊！’那个村民本来就想着报警给消防的，听了我这么一喊就更快地打了电话，还陪着我一起等到了消防队和救护车来。我和父母的尸体坐在同一辆救护车上，他们一人躺在车厢的一边，我坐在中间，我当时真的怕他们忽然醒了，根本喘不上气来，一旁正在给我包扎的护士以为我缺氧，还给我吸了几口氧气。后来到了医院，医生很遗憾地告诉我，我爸妈抢救失败，哦不对，不是抢救失败，根本就是到医院的时候尸体都已经算是凉透了，我抓着他们两个老头老太的死亡证明，当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也许是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爸妈这个事实，本质上对儿子来说还是难以接受吧。”赵峥详细地说到了这儿，不禁抽了一下鼻子，又抹了一把眼泪，但是谁知道这把泪水中，有多少是鳄鱼泪呢。
所以杨局长并没有太多地在乎他的情绪，只是想继续着话题：“这之后，你就开始和你的姐夫陈日天索要钱财了吗？”
赵峥选择先吸了一下鼻子，才接着说道：“对，不过也不算是我去要的。我在伤养的好些后，去参加了我父母的葬礼，当时陈日天也在场。葬礼也就很正常没有什么意外，最后大家也是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们这个时候都还是已经能笑出来的，但是我想我不能，所以我看着桌上的好菜一口也不动，他们问起来我就说没胃口，然后只要我一开口说话就做出要哭的样子，他们果然也都认为我是个孝子，但从悲伤中根本走不出来，当时也有人为我开导，但只要他们和我提任何这些事我就哭，没有眼泪也要挤出来，终于在饭局的最后我总算是等到了我要的东西，当时我记得陈日天是以现金的形式，将一捆一百块钱装在了一个信封里给我的，我当时还是装作与他推脱了几下，就是为了等他自己再说一次肯定会帮我到底。”
“按照陈日天所说他给你的是一万，那么按照你的说辞，你的父母加起来一个月正常收入达不到一万吗？”杨局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查找他父母档案时，父亲是公司的销售员，一个月就已经有九千元上下，虽然因为是私企，这份金额波动有些大；而他的母亲是开网店卖零食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盈利，但只要超过一千，就不至于和赵峥说的那样。
“我当时以为严莹她死了一个妈一万，我父母双亡是两万，结果回到家拆开信封发现只有一万，当时我在家里还暗暗咒骂陈日天的，但是我也不敢问，更不希望和这棵摇钱树关系变差，所以第二个月我没有主动去要，他也没有打款，我当时害怕我白杀了我爸妈，结果有一天我姐来找我，她给了我一万，说这是姐夫给我的，还让我把银行卡给她拍一张，方便以后他直接打款，又看我装的悲伤的样子，自己从兜里又掏了一千给我。等她走了之后，我记得当时我在家里就高兴地合不拢嘴了，确认她回家后，我马上就四处浪。而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装出解不开心结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个人只会永远沉浸在痛苦中，继而更可怜我，然后就是我被学校退学，天天都在家中快活。可是陈日天…陈日天这个人，我的摇钱树，居然看出了我在装，我知道他只是不好明说，一年之后他根本连我流的泪看都不看一眼，只撂下一句半年不找到工作就不再补助我，我当时甚至怕他看出了我就是为此杀了爸妈的，所以后来我很长时间都不敢和任何人联系，只有我表姐刘宇宁，她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只要我没有钱花的时候，她肯定会打款给我，直到前两天，结果我表姐她也背叛了我……”赵峥居然还对此感到不痛快。
“以上就是你杀害你父母的前因后果？”
“是的。”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杨局长说着示意记录者可以结尾了
“没有了，能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所有，你们也都知道了……”赵峥这样说道，也成为了这次审讯最后的话语，他也将在这里扣押24小时左右，随后被送往相应的监狱，这之后等待他的便是调查出这一切做实后，那法院的宣判了。
而以上这些，包括前文所提，皆是赵峥对此事的说辞。
……
日天本想阐述一遍，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心态也许会在中间夹杂十分多的废话，所以直接将那份录音的手机录音扔在茶几上放给了宇宁自己听，自己则是点上了一根烟冷静冷静。在录音结束后，听过一遍的日天也算是冷静了下来，就是那宇宁的眼神不可名状，说她双眼无神，但她又是瞪着眼睛的，说她表情僵硬，她却又在流着泪抽泣，只是整个人纹丝不动，哪怕眼泪不停划落，清水鼻涕也随之淌下，她也没想着去擦一擦，而日天对于她方才地行为，也没有为她擦干泪水的意愿，就眼睁睁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说句话，刘宇宁，说句话。”日天见录音放完了，宇宁还愣在那儿。
“…”她只是动了点眼珠子看向日天的脸。
“我知道你难以置信，但是我告诉你，这就是现实，无论它多么残酷，你都必须他妈的接受！”日天右手食指猛力地指了指地面说道。
“可是…”宇宁终于开口了，“可是他的父母这样对待他，就算他这么做本质上不对，可是按他说的这样发展下去，哪个孩子都受不了的吧？”
日天对于赵峥对父母的那段说辞早就充满了怀疑，“这是他自己的说辞，按理说这时候他没必要说假话，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宇宁仍然是不愿相信的样子。
“我从第一次见到…或者说第一次记住他这个人那次开始，他那中由内而外藏不住地那种痞子气质，不可能是一个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能够表现出来的，就哪怕他说在亲戚面前会给他面子，一个被欺压久了的人，只是偶尔的一次可能性放松，特别是他的父母还在场，怎么可能会表现出那么…你还记得吧，就是一纯二溜子。”
宇宁打心底想为弟弟辩解些什么，但是好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以反驳，她也不想和自己这么多年的丈夫搞无理取闹那一套。
“那时候他的那种神态，那些话语，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即便他天生就是戏精，也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在这种时候装出一副自己自由自在的样子，再说说他爸妈，他妈教训他的样子，还有在车上你摇了摇头就马上闭嘴改口的样子，虽说有着对我身份的顾虑，可我又不是她家的谁，你妈对我的客气程度也就大致如此吧？再加上赵峥在饭桌上比较放纵的措辞和举动，她也没有加以阻拦，看起来也根本不像是赵峥口中的严母的角色吧？”
“这…这个…也是啊，我…其实我也记得姨妈她明明和妈妈一样，都是有点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呀，姨父他我了解的不多，但应该也是个普通的大叔…”
“是吧，这也就是我想让你知道这些后思考的事。”日天说着终于是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电视机那儿，先将电视机的电源线给拔了，再拿出了卡在电视机里的手柄，缓缓放在了下方的游戏机上，“有些激动了，因为我一想着你居然还要救这种人就怒不可遏，没有吓着你吧？”他这么问着，可还没等宇宁张嘴，又自己接了下一句，“你不用讲了，我知道肯定吓着你了，从你的表现就看出来了。”他说完没有走回来，却是直接走到了电脑那儿，一边拔下了显示器的接口一边又说着，“可是别指望我会为吓到你道歉，我没再骂你一顿已经是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了。”日天毫不留情地说着这句话。
“哎，我…”宇宁作为一个女生听了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话当然打心底十分不爽，但是她依然是个较为理性的女人，对于日天所说的有道理的话，她都能够在心中去真正地接受。这也正是日天极其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的原因，甚至这也是日天认为她是个比光琉更加值得自己去热爱，去保护的女人的根本原因，只是日天自己都说不明白。
“不过吧…”日天将显示屏放到了电视机下方，用它又连上了ps9，“我刚刚还是有句话说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会不会把芸儿教成这个样子，因为他这个人的内心扭曲成这样不是你害的，只是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就整成这个样子，有可能也就是他说的那样是因为父母，可我倒是怀疑反而是父母疏于管教了。”
“嗯…”宇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日天接好了显示屏，重新坐在那块36寸的“小”屏幕前的那块地上重新拿起了手柄，一边继续游戏一边问道：“公安局那边给你打电话，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处置啊？”
“他那里说…明天下午就会转移到牢里，好像说本来没有确定要通知谁的，但是他在公安局里吵着闹着要见我，所以那边说要不我还是去看望他一下，或者说…这个叫探监吗…”
日天依然坐在地上弯着身子看屏幕玩游戏，“你去，现在下班了就明天早上我陪你去，不对，我送你去，你自己去见他，别给他看见我，我倒是想听一听他这个鬼人见了你还能怎么说。”
“那我去，然后再转告给你不就好啦？”
“我不相信你，我觉得你给我转告的肯定带着不少个人情绪，免不了给他说好话，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要么就别去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行了吧。”宇宁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憋气，自己也不敢再在任何方面惹他。
第二日“探监”时，赵峥被关在了一楼侧面的一个暂时关押用的监舍门后，刘宇宁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儿，果然赵峥一看到姐姐的脸就像家犬见到主人一般地扑了上去，然后被铁窗隔开，让他连碰都碰不到刘宇宁一下，而刘宇宁也听说了昨晚的事之后，也不敢站的离他太近，只是等待那工作人员走了之后，在不远处缓缓打了个招呼：“阿…阿峥，你到底怎么了啊？”她还得装作是不知道一样。
“姐姐，姐姐，我不信你不知道，陈日天那家伙肯定告诉你了，救救我，救救我！是，我是疯子，我是疯子…”他每说一遍还扇自己一巴掌，尽全力弄出自责地样子，“我不是人，但是姐姐，我的好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他双手合十，疯狂地像拜佛一样拜着刘宇宁。
“阿峥…我…我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的事实，所以…对不起…”刘宇宁这样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情愿。
“姐姐，姐姐！你应该知道，是我爸妈逼我的，是他们把我逼成这样的，是他们一直在压榨我，把我逼地做出过激行为的，真的！姐姐你救救我吧！”
“我…”
“别搁那儿骗鬼了，赵峥。”没想到陈日天一瞬间就破防了，从旁边走了出来，“我也不想过多的解释，反正你肯定也不会承认，我只是告诉你，真相永远是瞒不住。还有…”他一只大手捏在了宇宁的肩膀上，“你也绝对不要想让你的姐姐救你，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发现她有任何救你的举动，我会没收她的所有财产，反正那些都是我给予她的……”他不知怎的，居然拿自己的妻子做起了文章，将他们姐弟俩都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