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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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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脱去大衣。宇宁刚刚完成一样菜,正好出来迎接,她接过日天递过来的大衣,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来突然发出了新婚三问:“诶,老公,你回来啦,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还是说,先…人…家…呢?”

    日天皱了皱眉头:“噫——你都四十多岁了,还搞这一套,真不害臊呐?”

    “哎!日天你真没情趣,人家不就想年轻一把嘛!”宇宁展开日天的外套要去挂起来,“去帮忙端下菜,准备吃饭了嗷。”

    “好嘞。”日天进了厨房,先洗了洗手,而后将三盘熟菜端上了桌。

    刚放在桌上,忽听见了宇宁喊道:“日天,你这衣服脏了,我去给你洗了啊!”

    “等一下,”日天感到异样,“哪儿脏啦?我才穿了今天一天而已,拿来让我看看。”

    刘宇宁持着大衣,将左肩处伸到日天面前,“你看这上面有什么白白的小东西,有不少卡在布的缝里,抠都抠不出来。”

    日天仔细观察了一下,是一小撮粉粘在上面了,“这哪来的?我今天没怎么碰白色的东西啊。你先放那儿吧,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宇宁仍然将它挂在了衣架上,随后去拾掇完最后一样菜和一锅汤,一手盘子一手碗地端到了桌上。

    “芸儿呢?”日天问道,今天是周五,按理说她应该要回来了才是。

    “她呀,她说和几个好姐妹一起去玩,今晚晚点回来。哦,不用担心啦,我已经让‘阿雀’去看着她了。”

    “哦,行吧。”他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吃饭。

    “白色的灰尘…白色的粉末…粉笔?墙壁?”日天头脑正不停的思索着,“办公室的墙是玻璃的,就算门口的墙是白色的,可我也没接近啊,那地板是毛绒毯,桌子是檀木的…白色的墙…心月客确实是白墙,但我们所在的座位靠的是玻璃,左肩…王君伟有碰过吗?”想到这儿,日天才恍然大悟:“我和王君伟相拥的时候,我们的头正放在对方的左肩,他脸上能掉在我身上的,不可能是粉底,难道是…!?”

    原来日天一直在怀疑的就是这个。即使是尿急,一个男人也不至于全身躁动,坐立难安,又不是憋了一整天没上厕所;明明是小便,却仍在口袋中胡乱掏着什么东西;从进了厕所后就不停的吸鼻子;脸靠过的左肩上掉了些白粉。这一切好像都说明了一件事——王君伟是个毒瘾者!

    吃完饭,陈日天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取走大衣回了房间,宇宁在洗碗。日天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将大衣叠在茶几表面,左肩朝上,又取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刮下那些粉末,转移到一个小塑封袋中封好。

    这才刚刚按紧封条,拿起来端详了一下,只听得房门口传来一声宇宁的大喊:“日天!”

    这把日天他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地呆坐在那里。见宇宁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夺走了手中的粉末扔到一边,又突然跪下来快哭了一样地说:“日天,日天!求求你,就算有钱了,不要沾上毒品好不好啊?平时抽烟抽多少我都能理解,但是这个能不能一点都不沾!老公你说话呀,好不好啊?还是说你已经……”

    “哎哎行了行了行了,你怎么这么激动啊?这又不是我的。”

    “啊?”宇宁十分疑惑,不过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

    “这不就是你看到的我衣服左肩上的东西吗,不过你说的应该不错,这或许是我那个老朋友没吸干净,残留在鼻子里的。唉…我也没想到他会走上这条路。”

    “朋友,是你休学前的吗?”

    “小学时候的同学了,最近说生意赔本,找我借钱,现在看起来,是因为这个啊。”

    “啊——你借了他多少啊?”

    “不算少了,十万。”

    “啊!?这么多啊?”宇宁一惊。

    “你知道对我来说还好了。唉,明天我去把这个带给我一个警察朋友,哦对,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马冰冰的儿子马文武,他现在是缉毒警。我让他们验一验这到底是什么。”日天走过去弯腰重新捡起了那个小塑封袋。

    ……

    “陈叔,这是k粉,我们鉴定过了。请问这是从哪儿得到的,可以告知我们吗?”这位叫马文武的缉毒警就是马冰冰当年所救下的那个孩子,只可惜马冰冰在五年前便患癌去世了,日天也特地去参加了葬礼。马家和陈日天的关系也极佳,所以马文武在问完之后,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又凑近了些悄悄说道:“呃,如果是陈叔的兄弟,不想说的话,我…也就当不知道,好吗?”

    “这是什么话,”陈日天当然也是小声说道,“我过来正是配合你们的禁毒工作,何来包庇的心理?”

    “啊…抱歉我想多了。那请说吧,我记录一下。”马文武将陈日天带到了自己的工位,右手伸进裤兜将方才的录音笔关闭,开了电脑准备打字。

    “他是我一个小学同学,叫王君伟,男,45岁左右,大概一米七左右的样子。之前说生意亏本像我借钱,见面之后我们久违的拥抱了一下,应该是那时候从他鼻子里掉到我衣服上的,所以我也只能带来这么一点点。”

    “好的。陈叔,容我多问一句,您当时是没有发现吗?如果是毒瘾者,他的一些不自觉的反应也是比较明显的。”

    “他是我老朋友了,我当时心里确实感觉不太好,但是没多想,后来回家才越想越不对劲啊。”

    “好吧。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便确定嫌疑人了,您能帮我们找到他吗?”

    “能吧,应该能,我有他qq,前些天刚见过面。我再试试约他出来,到时候你找几个人便装跟着我啊。”

    “这个没问题,我们会尽力配合。”

    “不过我找到他的时间不定,多等一些日子没关系吧?”

    “没关系,您愿意帮助就是我们的荣幸了。”

    “那好,诶,我也得回公司了,先走了哈。”陈日天招呼了一声要离开,

    “诶好,陈叔您慢走。”

    马文武这才刚看着陈日天下楼,后面又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哎呀,小马,揽到活儿啦?”

    他一回头,看清了脸,赶忙敬了个礼,“师父!”

    “好好好,”这个脸上不少皱纹,头发有些发白的警察,正是将近二十年前在金雁抓捕毒贩刘凡嵩的那个“小凉”,本名程凉,现在是不少新晋警员的师父,“诶,问你呢,刚刚那个人,是不是给你揽到活儿啦?”

    “啊哈哈,是啊,对了师父,那个人可不一般,他可是我们市著名企业家,玖门集团的董事长,陈日天呢!”

    “陈日天啊?哦吼吼,那你还真有缘分啊!当年师父和你前辈们也是受到他的帮助,破获了一个大毒贩呢。”程凉带着些自豪地说道。

    “啊?真的啊?就是您之前说的金雁那次吗?”

    “对对,没错啊。唉,陈日天这小伙子,当年给你师父送个三等功,这下又给你送三等功来了诶!”

    “哈哈哈哈……”

    ……

    陈日天打算采用钓鱼手段,直接问他还有没有货,看到他上次去厕所吸了。王君伟一开始不承认,直到陈日天说到自己有的是钱,以后他缺钱买的时候,自己会一直资助他的,劝他“干嘛和钱过不去呢?”这一诱惑令王君伟垂涎三尺,日天见有希望,便继续顺坡下驴,说谎告诉他自己其实也早就吸上这种东西了,就老是自己出面购买难免被人发现,不如找他帮忙,到时候再单独给他一大笔报酬。王君伟本还在犹豫,谁知陈日天直接转了三千给他,让他帮自己搞一些,到时候,二十万人民币尽数奉上,那十万的债款也就免了。王君伟再也受不了这金钱的诱惑,马上答应下来,最后约定还是在那家心月客。

    这一次是陈日天早早的到了,他等待在一个包间里。说起这里的包间,原本是没有的,只是想起二十年前陈日天在不得不和刘宇桐一起用餐时大放厥词说“总有一天我要给这家店买下来,专设能抽烟的地方。”如今他也兑现了承诺,不仅买下了店,还找人把一边的几个座位都拆了,单独装修了包间,还给每桌都放了两个烟灰缸。

    王君伟刚拿到十万就开始嘚瑟了,这次还小小打扮了一下,居然还穿了个西装过来,弄得人模狗样的,手上提着个公文包,里面必然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了。

    顺着服务员的引导,他来到了相应的包间门口。服务员为他开了门,“里边儿请。”

    “陈哥!”王君伟满脸欢笑地打着招呼。

    “诶,老王,刚来啊,等你半天了啊。”

    他们握了握手,相邻而坐。服务员出去也带上了门。

    “货?”陈日天吸着烟,轻声道。

    王君伟见这里是个隔间,四周墙壁也没有摄像头,窗帘也拉的好好的,看来陈日天早就想好了隐蔽,也就放心的说道:“有,这不带来了嘛。”随后递过公文包,“里面有三四斤呢,诶,要不要先…”他的手做出吸食的动作,“验验货?”

    “诶~这儿怎么说也是公共场所,不合适,我们去车上搞搞吧?”

    王君伟又窥探了一下周围,“好啊,陈哥的车一定超棒的吧?”

    “那你说的。那走啊,钞票也在我车上呢。”陈日天起了身,王君伟也跟随他的动作。只是陈日天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说了一句:“我拿一下右口袋的钥匙哈。”然后他虽然确实掏着右口袋,但那手的动作却感觉更像在挠痒。王君伟感到一丝异样,总觉得陈日天好像是在说暗号。

    果然,没几秒,四五个人直接破门而入,前面领头的直接以枪口指向了王君伟,并出示了警员证,他便是马文武。

    “交出毒品,双手抱头!你可以辩解,但你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王君伟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陈叔,辛苦你了,那三千元我们会当作奖励还给您的。”

    “不用不用,三千块而已,你自己收下带你弟兄们去开个荤就行了。”

    王君伟知晓了自己被套路,却没有痛骂陈日天,反而一边求饶,一边大喊:“为什么要骗我啊,陈日天哥!我可一直拿你当我的好兄弟来看待的呀!”

    “好兄弟?好兄弟就是有钱时就忘,没钱时就想起来的吗?我工作那么忙,你一个求助信息我立马回复你,反而是你,居然连陈日天这个名字都忘记了,这就是你说的把我当做‘好兄弟’?我告诉你,我就是看在我们这份交情上才选择这样报警,如果你与我毫无瓜葛,我才不管你死活,刚见面就给你摁那儿,打到警察来为止!我只是…”陈日天低下脑袋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看着曾经伴我度过六年童年的好朋友在歧途上越走越深啊!”

    王君伟彻底无言以对,只是低下了头,痛哭起来。正被双手放在前方的拷上,刚走两步,又回头对陈日天说:“还记得我有个叫王君鹏的弟弟吗?”

    “嗯,当然了。”

    “他得了口腔癌,没了我,谁赚钱治他的病啊?”

    听完陈日天没有表现出同情,反而更加愤怒:“你明知道你弟弟重病,却还是做出吸毒这种事!怎么,你难道是想通过贩毒赚钱吗!?你太令人失望了,你说这句话是想令我同情你吗?对不起,我可以答应帮助你的弟弟,但我绝对不会同情你的任何行为!你放心的去吧,等改造出来之后,做个好人吧。”

    王君伟抽了抽泣,“我相信你,陈哥,但是…我应该是出不来了…”

    陈日天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么多毒品,估摸着是个死刑,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依然凝望着他。

    “因为…”没想到他又开了口,“我不会进去的…”

    “什么意思?”日天大惑,谁知那王君伟像野兽一样“呃啊啊啊!”地大吼,随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咬住了马文武那手枪的枪口,死不松口。其余几名警员赶忙上来想要制服发疯的王君伟,要将其撂倒,没成想那王君伟的咬合力就像饿狼一样,无论马文武使出多大的力气,他的血盆大口总是纹丝不动地咬着枪口。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暂时丢下枪,可如果就是那么几秒的时间让王君伟自己持到了枪,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所以他不可能冒这个风险。

    渐渐地,几个队友默契的站位到一旁,在两旁制住乱动的王君伟,并大喊着:“马哥,开枪,开枪啊!”原来他们的站位就是为了避免在枪线上,既然毒贩如此反抗,而其所拥有的毒品早已可以让他死几十次了,现在击毙绝不会有任何不妥。

    可马文武还在犹豫,只是几个队友的站位实在不方便发力,眼看着王君伟一次次的差点挣脱压制,和队友们一句句“快开枪!”的话语下,终于马文武还是闭上眼扣下了扳机。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血液和一滩脑浆从王君伟的后脑崩了出来。后坐力甚至震裂了他的门牙,可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倒在地上的尸体,双眼空洞,面部僵硬,没一会儿便凉透了。

    马文武连忙照看起一旁作为非警员的陈日天:“陈叔,您没事吧?抱歉让你受惊了,这种情况,我们不得不…”

    陈日天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说实话,在自己面前变成尸体的人,陈日天见过的也许比马文武还多。他走到王君伟惨烈的尸体前,蹲下了身,轻声低语:“你是我一生中第四个惨死在我身边的人了,老天,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吗?”

    最后的评判是吸毒者兼毒贩被当场击毙,该有的功劳,一个不少。而陈日天也拨款近百万,又动了好多关系,治好了王君鹏的病,却仍在懊恼没有令王君伟真正意识到错误。

    就在他死的第二天,南京迎来了寒潮,又一次让陈日天感到了冬风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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