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四个人，除了傅其琛以外，大概率没人在欣赏芭蕾舞。
商晚等待周以尧回复的间隙，给盛星乔发了一条信息。
【rosie：你故意的？】
盛星乔回得很快，现在大约不忙。
【星崽：？】
【星崽：我故意什么？】
商晚挡着手机光，一个一个字耐心的敲。
【rosie：我说，我旁边坐着傅其琛，是你安排的？】
【星崽：（惊讶）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好笑的看着盛星乔一连发了好几张委屈巴巴的小狗表情，卷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掉落在肩前，她伸手勾去，视线余光是大男孩稍显冷淡的侧脸。
她往后靠了靠，侧过下颚，再次和周以尧望过来的双眼撞在一起。
他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故意似的。
商晚微微挑眉，不多时，放在腿上的手机震动一声。
【小朋友：昨天问我有没有安排是来看芭蕾舞剧？】
【rosie：嗯】
熟悉又漫长的“正在输入中”又出现了。
商晚难得的对另外两人的八卦情史兴致缺缺，反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小朋友。
【rosie：你需要想这么久吗？】
【rosie：很难回答？】
周以尧沉默地磨着牙，敲了一个“嗯”，然后删掉。
再敲一个“不是”，又删掉。
折腾半天，最后给她发了一个微笑。
商晚心不在焉的继续逼问，偶尔低声回应傅其琛抛过来的一两个问题。
【rosie：真的不说吗？】
手机被周以尧紧紧攥着，他看着偏头和傅其琛低笑交谈的女人，神情微暗。
然而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程霏，已经盯着三人看了好几个来回。
程霏总觉得在哪见过正在与傅其琛交谈的女人。
兴许是因为向来自持冷漠的傅总也会有共邀女伴出席公开场合的一天，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外貌实在惹眼，极难叫人忽略她张牙舞爪明艳动人的美。
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一贯强悍，可此刻却只觉得她熟悉，难以捕捉到余下更加精确的信息。
程霏扯了扯周以尧的卫衣，轻皱眉，“小尧。”
周以尧锁屏，“嗯？”
“我见她有些面熟。”程霏说，“一时想不起来，你有印象吗？”
“啊。”周以尧语气凉飕飕，不知道在赌什么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我老师。”
“哦。”程霏点点头，“是你老师啊。”
默然三秒，她差点扯着嗓子喊出声，“你老师？”
动静有些大，商晚撑着下颌笑意幽深，而傅其琛看过来。
程霏面色有些红，不好意思地点头，无声致歉。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商晚笑得不为好意，眼底的震惊却真实，“周同学，好巧。”
她就好像真的是无意间偶遇了自己的学生，接着又很上道地看向程霏，“你好”她微微偏头，眼尾娇美，疑惑地抿了抿下唇。
会演。
周以尧心中冷哼。
“我是程霏。”
第一幕结束，商晚支起手指抵在唇上，轻声道，“我喜欢《吉赛尔》的第二幕。人鬼情未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意有所指。
周以尧往后一靠，冷眼看她。
程霏还没想好说辞，一直作壁上观的傅其琛反倒开口，“可阿尔伯特没有珍惜吉赛尔，吉赛尔最后却保护了他。”
商晚挑挑眉，气定神闲地接话，“我要是吉赛尔，我就把他拉进地狱，永远和我在一起。”
傅其琛摇头轻哂，“可惜不如你所愿，专心看吧。”
两人便真的不再说话。
程霏仍是好奇，“小尧，你们科院老师”她点着指尖，目光看向商晚，“都长这样？”
虽说现在的高校老师人才辈出，但是长这幅样子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大学老师。
“不是，原本来耀大开个人展的艺术家，带了美院几节课。”
“难怪，原来是搞艺术的。”程霏听完，顿时有些理解。毕竟商晚的气质实在太好，骄矜优雅，确实符合富贵中娇养出来的大小姐。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没有影响到旁人。
然而所谓的旁人只有专心致志的傅其琛和看起来很专心致志的商晚。
“对了，你知道嘉栩姐姐一直在追的陆总吗？”程霏越看她的侧脸越觉得面熟，出声询问，“我记得陆睿言说过，他好像在追一个艺术家？”
陆睿言追商晚？
怎么可能。
他懒懒地扯着唇，不紧不慢道，“睿言哥没有恋爱打算，至于霏姐说的艺术家。”
稍顿，周以尧握在手心的手机轻震。
他滑开微信，是置顶小玫瑰头像的信息。
【badcat：好没趣】
【badcat：如果你不回答我，那么换我说了。】
周以尧压着眉骨，拇指一动，最终没有敲出任何字。
那边程霏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直起腰，侧头对程霏道，“她叫商晚。”
手机又是一次震动。
【badcat：如果是你和傅其琛】
程霏轻“嘶”一声，隐隐约约抓到迷雾一角，却还是想不起来，“姓商？好像有些印象了”
周以尧声音淡淡，语气平静，“我的选修课老师，睿言哥绯闻对象，以及现在坐在傅总身边的人。”
程霏一愣，这明明是三个身份，怎么全是一个人？
手心微微发潮，他把手机捏得太紧。
【badcat：我的第一选择当然是你。】
【badcat：不过，我不是吉赛尔，我不会保护他。】
【badcat：亲爱的阿尔伯特，你愿意和我一起下地狱吗？】
吉赛尔落幕。
掌声雷动。
周以尧和程霏离开的时候，商晚和傅其琛仍然坐着。
电话响起来，商晚应道，“好，麻烦您稍等，我这就去。”
她站起身，将留有余温的西装外套交还给傅其琛，“其琛，谢谢你的外套。我去后台接个东西。”
“晚上会很堵。”傅其琛看着腕表，不轻不重地指敲扶手，“一会儿我送你吧。”
“既然如此。”商晚落落大方，没有推迟，“那麻烦其琛，陪我去取东西吧。”
同城闪送小哥等了一会儿，见客人姗姗来迟，忙道，“是商小姐吗？您订的花！”
不怪他能第一眼精准无比的认出顾客，实在是因为有人给他极骚的备注了一句话。
“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谢谢啦。”商晚轻盈转身，流光裙摆翩跹，好似一尾坠落的流星。
小哥看得呆了，手机亮了好几次也没发现。
“差不多该出来了。”商晚与傅其琛并肩而立，两人的影子交叠重合，她低头看了会，忽然小踏半步。
将自己从他的怀中抽离。
哪怕只是影子。
傅其琛没有要走的意思，淡淡“嗯”了声。
商晚笑了笑，“傅总不忙吗？”
傅其琛看她，“今天可以不忙。”
人潮散得快，商晚没有躲闪，直直迎了回去。
她故作惋惜，轻飘飘叹了声，“好可惜，因为我好忙。”
傅其琛唇角轻弯，“忙着和周总弟弟”他低眉一息，选了个相对恰当的形容词，“谈情说爱？”
商晚怀里抱着巨大的满天星花束，她将下巴抵在洒了晶粉的花丛中，眼神比星屑似的碎光还亮。
“傅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反驳，撩起耳畔的碎发，指弯晃过珍珠耳链，“满天星嘛，不太合适。”
她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女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哪怕是一句话。
傅其琛微微点头，“小满喜欢。”
“沈韵轻已经是首席，她是所有镁光灯的宠儿，是舞台的绝对中心。”
商晚将精致包装的花束塞进他怀中，并且毫不在意晶粉洒在他名贵的领带。
“她从不是配角。”
女人正欲扬长而去，傅其琛略感无奈地轻笑一声，随即喊住她，“商晚。”
她大大方方回过头，双手背在身后拎着包，无辜地看着他。
“你不留下来吗？”
时近十点，夜风寒凉，涌着她纯白的裙摆，好似温柔起伏的海浪。
“不啦，我还得赶着去和弟弟”她咬着字音，声调模糊又俏皮，“谈、情、说、爱。”
才说着，将hermès的鳄鱼皮手包一甩，拦下一束车灯。
线条流畅的银灰色s500急刹停下，商晚没有被闪电般的车速惊到，反而踩着小细跟迎上前一步，“嗨。”
车窗降下，周以尧搭着方向盘，转眼看她。
副驾没有坐人，商晚看见后座的程霏，率先道，“程霏姐，又见面了。”
程霏姐？
她尴尬地“呵呵”两声，“是你啊，商老师。”
商晚弯着笑眼，眸光灿灿，“叫我商晚就好。”
程霏之所以坐在后座，是因为海外公司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她借了周以尧的笔电，在后座修改会议方案。
“你和”程霏没有降下车窗，不确定傅其琛还在不在她身边。
商晚知道她要说什么，从善如流道，“傅总等人呢。”
不是等你吗？？？
程霏咽回了脱口而出的话，干笑一声。
“小尧。”
商晚微微弯腰，背手扣了一下车顶，笑着问，“顺路送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