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少管所规定每月15号为统一理发日。
游己刚进少管所当晚，虽然侥幸躲过了值日生小石头的辣手摧“花”，但前两天的统一理发日却还是未能幸免。
两个小家伙身高年纪相仿，又同在一间牢房，理所当然被安排成了互助理发搭档。
刚刚接受完“剃度”没两天，游己顶着一脑袋被鸡爪鸡翅膀亲切“问候”过的青茬，直接由有点凉飕飕变成了满身臭烘烘。
好不容易回了牢房，游己立即缠上指挥官哭爹喊娘。
放下手里的《通用语易错音标大全》，付予还看扫了眼高高兴兴出去，灰扑扑蔫哒哒回来的小孩儿：“怎么弄的？”
游己目光“嗖”的一下横向汪山。
因为小鬼去了一趟鸡舍劳动，回来造型弄成这样，汪山担心他在付予还面前告黑状，特地跟着游己回了对方床位。
就知道小鬼居心不良，汪山抱臂冷哼：“自己连只鸡都斗不过，还摔鸡窝里了，关我什么事？”
话说的硬气，但汪山一面反驳一面不住瞟付予还脸色的小眼神，着实令气势大减。
而游己仗着有指挥官撑腰，当即大声指控：“可那鸡都成精了，你都没提醒我！”
汪山回怼：“谁知道你那么娇气。”
听了会儿一大一小两人斗嘴，付予还先将气势汹汹的小孩儿提溜了个面，让他背对汪山。切断了二者的眼神对峙后，付予还望向汪山。
“还有其他什么事？”
小孩儿明显是在故意撒娇找汪山的茬，可汪山还留下来配合小家伙却是有些奇怪？
“小鬼刚摸了鸡舍的外墙电网，看不出外伤，不知道身体里面有没有问题。”
莫名从付予还的话里听出了点赶人的意思，汪山脸上霎时难看了几分，顿了两秒，汪山才语气生硬地交代：“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带他去医务室检查，别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回头来找我。”
“知道了，谢谢。”
待汪山离开，付予还垂眼问游己：“摸了电网？”
游己老老实实点头。
“会有事吗？”付予还继续问。
“电网没事。”游己张嘴就答。
“我问的你。”
游己闻言一呆，才发觉自己说了蠢话。
因为游己觉醒的双异能是主精神控制，辅治愈系的，他为别人使用治愈系异能的机会不多，但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哪怕受再多再重的伤十天半个月也就自己痊愈了。
之前也没人会关心他受不受伤的问题，反正最后都会好的，所以游己一时没反应过来指挥官的问话意思。
他下意识摇摇头，过了会儿又点点头，最后一脸纠结地问：“‘战斗鸡’有事算不算？”
“……”
到了晚上就寝前，游己怎么都不肯上床睡觉，反而蹲在指挥官的下铺边撒泼打滚。
“救救孩子吧。”
在做平板支撑的付予还：“？”
游己身上手上脏，也不敢碰付予还的床，只能自己缩成一小团挨着指挥官床下的鞋子卖惨：“祖国的小花朵就快被臭死了。”
“怎么救？”
双手合十搓了搓脏兮兮的小手，游己无声吐出一个字：“水。”
他需要用水冲澡，精神体也需要浇水养护。
进少管所一个月了，游己还一次都还没用水洗过澡，今天早上又是厨房翻东西，又是早操摔个狗吃屎，下午还在鸡窝里滚了圈，游己感觉快要发疯了。
听了游己的诉求，付予还眼睫微敛沉默不语，似是在考量权衡。
游己当即再接再厉，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声嘶力竭：“爸爸，再爱我一次！”
年少的指挥官瞳孔是神秘幽寂的深蓝色，大海的颜色，当游己这句话出口，平静的大海上倏地泛出一圈浅白浪花，又飞速恢复如初。
沉默半晌，付予还松口：“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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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牢房卫生间」
零点过后，当游己抱着干净的新囚衣敲了敲某个隔间的门，付予还早已等在其中。
小身板刚挤进隔间，游己就火急火燎地将脏囚衣兜头拽下，刚准备扒裤子，却被指挥官抬手制止了。
？
游己当即用眼神控诉指挥官：休想反悔！
付予还见状小幅摇了摇头，接过游己手中的脏囚衣随手搭到隔间壁上，微微侧身弯了点腰，在游己后脖颈处捏了捏。
像是在仔细辨析着什么，一会儿后，付予还奇怪道：“今天没有香味？”
“……”
付予还问的“香味”指的是游己的精神控制异能。
游己微微瞪大了点眼长睫微颤，有些惊讶指挥官竟如此轻描淡写的在这种时候扔下重磅炸弹，却也懒得再遮遮掩掩：“出了点问题，暂时用不了。”
在刚进入少管所当晚，游己曾释放过一点香气异能促使牢房内的少年犯快速进入深度睡眠。
他当时没想到指挥官会这么早觉醒异能且等级还不低，所以释放的香气并不足以让对方沉睡，反而还让付予还察觉出了些异样。
但游己一点都不担心指挥官会出卖自己，他认识付予还前世今生的这么多年，其他不敢保证，有一件事却绝对有数——
出自辐射污染区底层又从异能者军队一路摸爬滚打上去的指挥官，或许见过了太多人心险恶世间疾苦，冷情铁血，道德感、同情心都相对匮乏，算不上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但付予还其人克己自律、自控力顶级，言必信行必果，他说过不会害游己，就会用生命去信守这个承诺。
沉默片刻，付予还继续问：“和你的味觉问题有关？”
漂亮！
游己忍不住在心里给指挥官鼓掌，对方洞察力联想力惊人啊。
“嗯，异能透支了。”游己所幸也不费劲编谎言骗指挥官，他追进少管所本来就是为对方而来，迟早要交底的。
游己诚实道：“是异能使用过度的副作用。”
付予还点点头，大概也是时机不适合，他不再多问，只提醒说：“那外面随时可能有人进来，你蹲下洗，小点声。”
于是，游己乖巧蹲在了打开的马桶盖上，而付予还则为防衣裤打湿，撑开一双长腿抵在隔间两侧。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人维持着别扭而诡异的姿势，游己终于冲上了进少管所以来的第一个热水澡。
没错，是热水澡。
被带有温度的水流刺激到冰凉的皮肤时，游己诧异了下，他有些意外地仰头看向头顶前方的指挥官，意图询问。
只见付予还闭着眼，左手水平抬放在游己正上方，由于仰头的姿势，游己不可避免呛了口水，付予还第一时间停止了异能施放。
“怎么了？”他没睁眼问。
游己愣愣地摇了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头顶温热的水流又重新淌下。
付予还低声嘱咐：“别乱看，快点洗。”
大概是因为要控制声量的缘故，游己竟从对方低沉的吐息中，听出了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
控温的水，应该十分消耗异能的吧？
清洗的差不多了，游己用湿脑袋蹭了下头顶的手掌。
水流霎时停止，付予还依旧闭着眼：“好了？”
游己：“好了。”
正指挥着付予还给自己拿放在门架顶端的干净衣物，游己的呼吸频率突然乱了一瞬。
付予还敏锐察觉：“怎么？”
“有人起床了。”
游己现在听觉强度爆表，甚至能细节捕捉到那人爬下床梯，穿鞋，走向卫生间方向的每一个步。
付予还没回话，但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当对方行至卫生间门外两三步时，付予还倏地抱起游己回身坐到马桶上。窝在付予还怀里，游己感觉到后背微痒，是指挥官的指尖在上面涂涂划划。
他写：“李康”。
——来人是李康。
李康进来卫生间后，径直进了游己他们左边的那个厕所隔间。
隔壁门锁扣下的同一时间，付予还抱起游己起身离开原本的隔间。然而才踏出不到两步，隔壁的门也跟着开了。
那件游己脱下后，被付予还随手搭在隔间挡板上的脏囚衣正握在李康手心：“你的衣……”
仿佛被乍然扼住咽喉，李康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游己顶着一头濡湿的发茬和满脸来不及擦干的小水珠，趴在付予还肩头冲对方“招财猫”摆手——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