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潜入辐射污染区少管所一个月，游己愿称指挥官为自律界天花板。
从前游己对指挥官的认知还仅停留在是一个超级异能大佬。可以想见，刻苦努力是必须的。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连在坐牢的时候也不放过自己。
睡在付予还上铺这么久，游己从来没有见到过对方起床的样子。
每次起床铃一响，游己就立刻清醒迅速下床。可无论他怎么快速整理内务，下床一看，人指挥官床铺上连一丝折痕都不带有的。
人去床空，徒留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被褥稳坐床尾，仿佛在嘲笑游己小朋友的无效竞速。
次数来得多了，游己才慢慢回过味来。
指挥官这哪里是整理内务迅速，人家分明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加操去了。
他每天见到的对方穿戴整齐的模样，不过是别人出去一趟完回来，囚衣囚裤都已经新换了整套干净的样子。
于是游己留了个心眼，第二天挣扎着比早操铃早起了1小时，不管不顾眼都没睁明白就伸头往下铺探。
刚脱下汗湿囚服，正打算擦身的付予还：“……”
游己扒着床栏揉眼睛，呆呆与下铺站着的人对视了大概有五六七八秒，才陡然瞪大双眼！
大清早要不要这么刺激？？？
在众人酣眠的凌晨时分，少年朝气勃发的身躯悄然袒露于牢房一角。大颗大颗的晶莹汗珠正沿着对方漂亮的肌肉纹理滚滚滑落。
坦白说，十七岁的指挥官肌肉线条并没有特别夸张，还尤带着少年感的劲瘦颀长，但全然的健康与力量之美却从冒着热气的每个湿润毛孔中，争先恐后喷薄而出。
游己：这他妈整一幅活色生香美男出，出，出……我艹！
顺着指挥官湿润的寸头鬓角到爬满汗珠的下颌线脖颈一路打量审视，游己目光越往下表情越严肃，当目光打量至对方整齐划一八块分明的腰腹部时，嫉妒终于使5岁的某只小学鸡面目全非。
在游己反应过来前，便本能地脱口而出“嗤”的一声。
他没有控制音量，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就差点将他们邻铺的几个少年犯强拽出周公地界。
付予还拧眉把几乎吊在半空小孩儿脑袋推回上铺，也没管身上汗迹未干，直接兜头套上囚衣。
“起夜？”
“你不睡觉？”
付予还刚出声询问，一道终于知道要压低的小童音也一同响起。
抽出枕头下一本封皮已经看不清字样的书靠到床梯前，付予还简短回答：“睡过了。”
游己：你在逗我？
别以为游己不知道，付予还这一天天大晚上的可有的事忙。
少管所日常的熄灯就寝时间为晚上10点，但少年犯们一般不会立刻入睡，通常要到晚上11点以后，甚至12点才能真正安静下来。
当然，安静指的是整个2202牢房中，翻身响动以及众人呼吸频率的相对稳定。
辐射污染区的少管所没有恒温系统，冬天的牢房里简直不要太冷。
游己有好几次被生生冻醒，抱着自己的小毛毯试图爬蹭小石头被窝，都被深夜不睡觉在下铺床上平板支撑并默背书本的付予还吓得人魂分离。
不过，游己别的本事没有，脸部表情控制却堪称绝顶。
他愣是装作自己在无光密闭牢房里是个睁眼瞎，眼神都不带闪烁的径直往小石头床位走。
当然，指挥官也可能会以为他在梦游。
毕竟当游己每次蹭床被指挥官撞个正着，他都能感觉有一道视线目送他顺利爬上小石头的床后才会移开。
游己：半夜背书，凌晨加操……这他妈是想卷死谁？
其实早在游己第一次被分配去图书馆劳动后，就发现指挥官居然借遍了图书馆的所有藏书。
这辐射污染区少管所里的小破图书馆，虽然也就那么两排少得可怜，还早已在联盟其他区绝迹了的纸质少儿读物。
但当一整沓厚厚的借书夹中，每页每行书名后都密密麻麻跟着无数个“付予还”三个字时，游己乍见之下还是相当震撼的。
图书馆规定一本书的借阅时间为一次二十四小时，好多联盟通用语音标类书籍，付予还甚至可以一连反复借阅十几次，而且时隔一段时间后又如此循环往复一轮。
谁能想象——一个少年犯，一个辐射污染区的少年犯，一个未来管控全联盟所有异能者的异能大佬。
他每天认认真真研读并背诵各种少儿读物，像是在面对什么国家机密般郑重严谨是什么感受。
游己一面疯狂腹诽指挥官，一面装作纯良无害的模样歪头请教：“爸爸，出去外面过了吗？牢门没上锁？你怎么出去的呀？”
付予还翻书的动作一顿，没正面回答游己的问题，只是问：“你想出去？”
游己点点头，随口道：“饿的睡不着，想去厨房摸点吃的。”
“你的零食呢？”付予还又问。
游己的每日“独食”虽然分出去不少，但付予还心里有数，凭小孩儿的食量还是吃不完。
而说起零食游己就有气，指挥官这家伙从小就傲娇的要死，他分零食分了都一个月了，指挥官愣是一次都没赏脸吃过。
这不受嗟来之食的样子，像是要推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而且游己偷偷观察了很久，指挥官这个自律狂魔，连每天进食的食物克数都似乎是精准估算好的。
他不会有多少吃多少，而是会把几天的食物均分成同等分量，然后每天按时按量地吃。
简直丧心病狂。
游己撇撇嘴，抱怨道：“太冷了，我想吃热的东西。”
一个少管所的少年犯，没有贵公子的命，却得了贵公子的病。
付予还沉默一瞬，居然点头应允：“好，穿好衣服。”
已经准备迎接来自大佬白眼的游己：“……”
“啥？”游己怀疑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付予还却耐心极好地重复一遍：“穿好衣服，带你去厨房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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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管所，后厨」
由于年纪小，资历浅，游己进少管所以来，还从没当过值日生。
这是他第一次进食堂后厨，游己新鲜又好奇地绕着燃气灶台转了三四圈，有些兴奋道：“竟然是天然气管道的，我还担心得‘钻木取火’呢！”
“辐射地界没有绿植，天然气是最方便的。”付予还淡淡解释。
游己闻言不好意思地一拍头，嘿嘿直笑：“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付予还试着拧了下灶台开关，“咔”的一声，黑漆漆的后厨瞬间被火光照亮。
“爸爸，好厉害。”游己眨眨眼，下意识拍手。
付予还摇摇头，示意游己自己去找吃的。同时左手拎起灶台上一口黑锅，右手掌心一翻一抹，原本结着黒痂的锅瞬间水光锃亮，几乎能映出人影。
游己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刚准备彩虹屁走一波，就被预知到什么的付予还一个眼神噎得胎死腹中。
“翻翻底下的柜子里有什么吃的没？”见游己无头苍蝇似的在厨房乱转，付予还指示游己方位。
然后，游己就真从靠门边的矮柜中，翻出了一根瘦长的绿色不知名瓜果。
“这破地方居然有蔬菜！”游己惊了。
用异能给锅里满上清水，付予还垂眼看过去，也惊讶了一下。他进少管所半年多，没有在每日餐食里见到过一点蔬菜。
“这是什么瓜？”游己举着那根东西问。
游己上辈子各种奇珍异宝山珍海味的确见过也吃过不少，但那都是食物烹饪上桌后的样子，第一次接触以这种原始形态出现的食物，一下击中了游己的知识盲区。
其实他这个问题问指挥官，实属为难了对方。
这时候的指挥官虽大了游己十几岁，但作为土生土长的辐射污染区原住民，付予还见过的蔬果恐怕得以个位数计。
游己都不认识的东西，付予还怎么会知道？
然而付予还却答：“苦瓜，丝瓜或者黄瓜，大概是这里面的一种。”
付予还见过的水果蔬菜实物确实不多，但他在书上却看到过不少，这种长条形外表覆满凸起状纹路的瓜果，大概率是以上三者中的一种。
不过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付予还也不能确定游己手里这个究竟是哪一种。
这三种食物里，后两种游己都吃过，付予还将他们归做一类，游己便猜想味道大概也差不多。
于是他立马激动道：“肯定很甜！”
游己抱着瓜踮脚去灶台边墙上够菜刀，还没捞着刀柄就被指挥官轻轻挡了回去。
“你看着水，别溢锅了。”付予还顺手抽出菜刀，站在厨案前问，“要切成什么样？”
“片状，薄片的。”知道付予还大概是担心他弄伤手，游己笑眯眯奉承：“爸爸果然最疼我了。”
对游己的殷勤彩虹屁完全免疫，付予还现在听到“爸爸”这个称呼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基本保持不支持不理会纯无视的三不管放任态度。
在等着锅里水热的空隙，游己眼珠子百无聊赖地咕噜噜乱转，不经意瞄到橱柜底部靠墙脚一侧某个黑色圆形物体。
猛然顿住。
缓缓回正身体，游己蓦地伸手抱住付予还的右腿埋头上去。
也不知游己是想要付予还抱他还是想拉对方衣角，由于发力过猛直接一头磕在对方大腿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游己没工夫注意，他趴在及时蹲下身的付予还肩头，嘴巴贴着对方的耳朵，轻声唤：“付予还。”
大概是察觉到小孩儿过快的心跳和呼吸，付予还“嗯”了一声的同时，右手揽住游己的背部，左手还伸到他的额头上揉了揉。
“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游己小声说：“别转头，你看我后面的那个墙角。”
“那东西像不像……”顿了顿，游己艰难吐出三个字：“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