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夺命羊皮
看着了无踪影的湖面以及地上的死尸，众擒龙门门徒在施信尸身上搜了搜，除了一封求援的书信，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刘长老已经死了，回去怎么跟门主交代？”
一人看着树上的沈齐道：“将那小子抓回去给门主发落。”
“对，说不定羊皮就在他身上。”
说着七手八脚的爬上树把沈齐弄了下来。在他身上仔细搜过一遍，什么也没有，气得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又找错了，这刘长老的眼力劲儿也太差了。这回死伤这么多弟兄，回去可怎么办？”说着狠狠的在沈齐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沈齐正为自己不明忠奸，害了施信难过。连招不幸，对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只道打死算了，我给施大哥偿命。
“还能怎么办，找羊皮的时候就死了不少。顶多就是再多报几个。”
正这时密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嗷叫，马儿闻声躁动了起来。一时间嘶鸣声、马蹄声乱作一团，怎么拉也拉不住，终于挣开缰绳狂奔了出去。
整个气氛徒然静得可怕，众人四下张望，相互询问动静原因。
“不会是来了什么猛兽吧？”
其中一人迎声问道：“前面的朋友是谁？何必装神弄鬼。”
众人得不到回应，顿时紧张戒备了起来。
须臾间密林中又传出一个沉闷、敦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只觉眼前一晃，豁然窜出一团黑乎乎的大家伙。啪的一声闷响，问话那人已被撕下半个脑袋，血肉模糊倒在就地。
众人反应过来，骇然道：“黑瞎子来了，快跑！”
突来变故，沈齐正不知如何才好。危急中想起听家中老伙计说过故事，遇上黑瞎子如何装死，如何逃得性命。这时已没心思多想就地一倒，将身子滚到一边趴着装死。
有的喊着“别慌，咱们人多不怕这畜牲！”
有的大叫“娘耶”夺路逃命。
几个眼尖的有样学样，跟着就地趴了下去。生怕装得不像，嘴里连道“哎呀…”
黑熊爪牙见了血越发凶恶，暴吼一声直吼得个个人心涣散没了抵御的念头。
其时林中尚有四五十人，身上丝毫无伤。大可高举火把，凭着手中利剑互击拍打作出声响，群起成势杀了这畜牲也是能的，就算退一步讲吓走黑熊也是可以的。只是黑熊来得突然，各人又只顾自己性命要紧，但见那大家伙一拍一个、一爪一人，死得惨状凄厉可怖，早吓破了胆，只求别先来追杀我，这才组织不起像样的反抗来。
周身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时还有几个撕咬的声响，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想来定是有人已经成了黑熊嘴里的点心。
声响渐渐停了下来，只剩下那只黑熊粗重的喘息声，在那又闻又咬。
真糟糕，那黑熊边嗅边朝沈齐爬行过去。
沈齐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时间在这一刻像凝结了一样。
那黑熊在他身上试探的挠了挠，猛的在他腿上一掌拍了下去，沈齐吃痛咬牙不敢出声，身子却微微抖了起来。
黑熊见状豁的站起，在他背上又猛拍了两下。这五百多斤肉拍出来的两下，直拍得他血肉模糊终于昏死过去。
第二天清晨，一个面色红润稍瘦的老爷子进山采药，奄奄一息的沈齐扒住他的脚，呜咽着。
那老爷子看到眼前的死伤惨状，正自慨叹惋惜，忽被沈齐一抓冷不防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扶沈齐问道：“年轻人，你……”
近身一望双目不自觉的往沈齐后背探视，只见沈齐背心烂了的一大片肉乌黑化脓，面露不忍正要问他缘故。沈齐呜咽低嚎一声，挤眉喘息了两口气抖抖擞擞地道：“老人家……你……听我说，我是沈齐……聚宝盆在沈家园的丹桂树下。……替，替我报仇……张堂。”
头一甩低了下去，气绝了。
老人家在他脸上拍了拍，又在他的鼻间探了探果真没气了。摇了摇头，喟然道：“世间仇恨最是难懂。张堂？冤冤相报何时了？却又无可奈何。死了也好，也省了这许多麻烦。”
瞥见地上躺着的刘风，似乎将他认了出来。双眼现出一个激灵急急在他身上搜过一遍，紧接着在群尸身上都是一阵摸索，又即泄气。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找到。忽而想起什么，赶忙一一翻看了众人面目，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首，喃喃道：“这羊皮真是害人不浅，擒龙门手还没捂热，就死了这么多人……也不知罗彰那小子得手了没？”
说着就地挖了个坑，将众人草草埋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死尸，再一看已经日至中天，老胳膊老腿实在累得够呛。自顾自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哦。”
对着腰间、背脊轻捶几下，药也不采了，沿着来路慢悠悠走了回去。
这是一座前后两间左右各有厢房的草庐，老人家走进院子放下采草药用的背篓、小锄头。在一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擦了把汗正要往里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程老爷子，你要的羊皮我给你拿来了。”
程老一听乐了，回过头来目放精光。忙问道：“罗老弟，是五张吗？”
阳光下一个约摸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双目灵闪闪的看着程老，疑心道：“什么五张六张，到底还有几张？你少在那跟我装糊涂。我告诉你，许儿的失语症你要是治不好，小心我拆了你的狗窝。”
这人便是罗彰。
想起三天前趁夜溜进刘风的房间，偷走擒龙门手上刚得来的羊皮，仍是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机灵事先扮作店小二诓骗刘风，随意乱指了个方向让他们去追，只怕已经死在那了。
程老一把扯过他手上的羊皮，端详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好小子，没想到还真让你得了手。”
罗彰眼见这老头子只顾着看羊皮，全然不说许儿的事，气上心来一把扯回羊皮，揣进怀中。怒道：“好你个老东西，自己没本事拿，跟我胡乱报个信让我为你上天入地拿这狗皮，你知道有多凶险吗？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正说着从草庐里走出一个美丽至极的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子，见到罗彰平安归来喜不自胜转而成怒，一双秀手不停的在那比划。
罗彰见状忙上前解释道：“你消消气，千万别不理我，我不打程老头就是了。”
那姑娘又比划了几下，挤着眉头将脸转到一边去。原来是个哑儿，真是可惜了。
罗彰忙告饶道，“是是是，许儿我不敢了。”说着扶着许儿往里走去。
程老乐道：“罗老弟，她说什么呢？”
罗彰转过头来怒道：“她说你再多嘴我就揍你。”
许儿一下甩开他的手，脸上三分怒颜色似乎更好看了些。瞪了罗彰一眼自己往里走。
经过几日的接触相处，程老已经知道罗彰是个急脾气，刚才那句显然是有意要看他笑话。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似有些羡慕，又有些爱惜。
罗彰跟在后面，急急走了进去。许儿一下坐在床边将头别了过去，那神色分明就是在说不想看见你。
罗彰走到这边她就将头别到那边，罗彰只得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说道：“好啦，我也就是说说，哪里敢真的打他。”
许儿闪着一双大眼睛咪出笑意，在罗彰鼻头上点了一下，双手比划着。
（乖啦，我们现在有求于人，他又是一个老人家，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再说他对咱们那么好。）
挤了下眼睛，又比划道，（还有你刚才说他这里是狗窝，那我是什么？）
罗彰忙拉下她的手，沉脸说道：“我说不过你，去跟他道歉还不行吗？”心下暗道，他对你好，对我可一点都不好。
许儿一听很是高兴将他又拉又推，显是要他这就过去说好话。笑得甜极，比划道，（我去做饭。）
罗彰走到前屋，看着正在切药草的程老，从怀中取出羊皮丢在他面前问道：“你到底要这羊皮干嘛？看着也不像什么值钱玩意啊！”
程老停下手中的活计，捡起羊皮小心擦了擦说道：“粗俗，钱怎么能跟这个东西比。”
罗彰鼻孔出气呵的一声，“大言不惭。也不看看你这混的什么样子，住的是草庐，四方邻里空无一人，顶多就是个有地方睡觉的乡巴佬。”
程老斜看了一眼罗彰，收起羊皮道：“年轻人就是火气大。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找到另外四张，我一定让许儿开口说话。至于里面有什么秘密，跟你说也白瞎。想发财的话说不定我老人家哪天一高兴倒是可以帮帮你。”
“你拉倒吧，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帮我发财。要不是听说这里有个姓程的老头帮人治病不收钱，我他娘的才不会来你这破地方。之前跟我说得好好的，只要拿到羊皮就一定帮我医治许儿，现在出尔反尔又他娘的说还要四张，有你这么干的？”
罗彰越说越气似乎真要揍他一顿才解气。
程老面上突然露出一种不可言语的神色，这臭小子之前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半搭不理道，“开始骂娘啦？没大没小。再说老夫当时只答应给她医治，可没说什么时候治好。不过这回你放心，只要你拿回另外四张小老儿我保证让她开口说话。”说着边张开四个手指头甩了甩。
看着沉默不语的罗彰，程老突然想到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无儿无孙，不禁暗自神伤了起来。扬声道：“滚滚滚，别打扰我干活。”
“有病啊，你这老疯子怎么一阵一阵的。什么人真的是！”罗彰被他突然的呵斥吓得一愣，扭头气乎乎的走向灶边，找许儿去了。
“许儿，做什么好吃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