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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当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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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流很惊讶,这四人与他关系匪浅,同时也知若齐聚在一起将会发生怎样可怕之事。

    明知如此……

    许清流沉了眉目,“发生了何事?”

    芙蕖凝视着他一双妩媚的眸子里水珠泛滥泣不成声,“公子,醉花楼被烧了,死了许多姐妹。”

    许清流大惊失色猛地从汤池中起身,“死了多少人?”

    芙蕖哽咽,“烧死八人,重伤十三人。”

    许清流抿着唇眉拧成了一团,狭长的丹凤眼冷静、克制、压迫在眼底的狠戾因愤怒若隐若现。

    八条鲜活的生命消香玉陨,耗费无数心血才建成的醉花楼被毁于一旦,而事发时他在何处?他在地宫与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男人纠缠不清,因屡次心软而错失回城先机。

    许清流轻飘飘瞥了司如渊一眼,声线冷如寒冰霜冻,“司大人,希望此事与你无关。”

    大地苍苍白茫茫一片,立于水中的红色身躯似傲骨凌霜的红梅,眉目清绝得叫人移不开眼,满脸疏离淡漠也叫人瞬间怒不可遏。

    司如渊笑意僵在脸上,凌厉的星眸蕴着薄怒,但也知道自己拐带许清流离开的时间太凑巧,许清流不信他很正常。

    可想着两人几日几夜不说出生入死,同吃同住的情谊总归还是有几分的,这个心狠手辣凉薄寡情的无心之人转眼间就能这般看他,气得霎时咬碎了一口银牙。

    九娘满脸悲伤望着她的公子,瞧着平日熠熠生辉的眸似坠落的星辰一寸一寸黯然失色,心如刀绞泪流满脸,“公子,水中凉,您先上来换,换身衣裳。”

    风雪猖狂肆意,悲凉在细细小小的抽泣声中蔓延至四肢百骸。

    许清流一言不发上了岸,三人,三件不同的毛衾斗篷同时递了过来。

    他接过吴云青的斗篷紧紧裹在身上,将翻滚沸腾的熊熊烈焰全部压在了冷冽的面容下,瞧着两个被风雪将眉睫冻成白霜的姑娘,目光稍软音色温柔,“姑娘家可受不得凉,别担心一切有我。”

    九娘眼眶泛红一眨不眨望着他强忍悲伤,“不知公子何日从地宫出来,我与芙蕖已在此处守了几日。背风山坳处搭了临时歇脚毡帐,里面备有公子衣物。天寒地冻,还需尽快换下湿衣才好。”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许清流已被冻得全身没了知觉,想到这般恶劣的环境下,两个身形单薄的姑娘日夜担惊受怕守在此处,而他……

    他目光冷若冰霜,脚下生风也走得越来越快。

    司如渊望着自出了汤池再也没给过他半个眼神之人,长睫半掩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无处不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从嗓子眼咳出来般,呕出了一口血。

    纵然如此难受他扭着奇怪的姿势不肯低头,目光死死盯着被三人簇拥着的清癯背影,莫说半句关怀的话,就是回眸给个眼神,甚至连半息停顿都不曾有。

    司景辰将一切看在眼里,回想着两人从高处坠下时亲密无间的姿势,阿渊脸上做不得伪的欢喜轻轻叹了口气,“你喜欢清流?”

    司如渊紧紧裹着司景辰为他准备的厚实斗篷,咬牙切齿笑得邪肆:“当然喜欢,喜欢得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山坳处的毡帐不算大,掀开厚厚的帘子里面很暖和,上等银丝碳烧得很旺,一个皮肤黝黑一身黑衣的的男子朝帘子外瞧了瞧,“我家公子与司将军没回来?”

    进了毡帐的四人完全当他不存在,芙蕖在舀热水,九娘在帮许清流脱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衣服,吴云青眉眼凝着浓厚的郁色,铁青着脸一直不曾舒展。他想到让许清流失神的那个吻,脸色极为难看。

    等身上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双脚被泡在滚烫的热水中,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许清流僵硬的面容才稍稍有了暖色。

    此时,司如渊、司景辰带着满身风雪才走进毡帐。

    “公子,你可还好?”

    左风满脸担忧迎上去,司如渊面色惨白如纸实在称不上好,他不动声色瞥了眼坐在软榻之上全身被包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和手,身后还有人擦头发的许清流目光暗了暗。

    “愣着干什么,赶紧帮你家公子把湿衣服给换了。”

    这傻大个怎么就这么没眼见力。

    司景辰呵斥的同时,九娘用几根多余的木棍支在中央,将湿透的红衣挂在上面,随手把毡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司如渊看着许清流如此做派目光冰冷意味不明嗤笑一声,任由左风将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

    “啊。”

    瞧着自家公子身上,遍布全身无一愈合甚至有些还在流血的伤,左风惊呼出声,“公子,你怎伤得如此重?伤口如此深,这,这,这,下山时属下背您下去。”

    听左风这么一咋呼司如渊乐了,嘴角上扬笑得邪肆,堪堪穿好裤子迈着大长腿跨过临时做的屏风,径直来到许清流面前,目光幽如深谷居高临下睨着他,“清流,不介意我与你一起泡吧。”

    他语气意味深长态度暧昧得叫人难以捉摸,让心焦候在一旁的吴云青霎时变了脸色,“司公子,毡帐中还煨着热水,你可以自己重新倒一盆新水。”

    司如渊目光阴冷眄了他一眼,声音玩味,“我就喜欢和清流泡一盆,有问题吗?”

    八人死去、十三人重伤、醉花楼被烧毁的沉痛像一块巨石还沉甸甸压在心尖上,许清流实在没心情不想也不愿再和司如渊玩这暧昧游戏。

    他掀起眼皮目光轻渺瞧着他,声音清冽一字一句,“景辰,你可知你随意交出同盟佩给我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同盟佩我已收回,司公子你带走吧。醉花楼庙小,供不起司公子这尊大佛。”

    司如渊垂着眉睫轻悠悠笑了,压制不住汹涌而出心底暴虐的破坏欲,果然还是应该将他的傲骨一根根敲碎,看他眼尾泛红可怜在身下垂泪。他若不乖,便打造一个坚固华丽的独属于他的金丝牢笼,将他关在里面日日供他观赏,叫他只能看他,抱他,关心他。

    许清流似是被一只残暴的凶兽锁定,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拧了拧眉,“芙蕖,把司大人扶回去,帮他上药包扎。”

    司如渊嘴边擒着一抹温柔无比的笑,深深看了许清流一眼,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司景辰粗中有细,对许清流也算比较了解,知他心性坚韧又背负着巨大的秘密,本就是七窍玲珑之人,哪会那般轻易对人卸下心房,阿渊这是当局者迷太心急了。

    他带着苦笑,常年的军中生涯让他肌肉发达站在许清流面前就像一座小山,明明比许清流还大上好几岁,头上还有不低官职,却没有半分上位者的姿态,像是长兄为父成熟稳重的大家长,一字一句陈述:

    “与清流来往多年,你应知道我的为人。你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走到今日实属不易,虽你不说,可我知你要去做一件,叫你披荆斩棘一往无前不能倒下的大事。阿渊心有沟壑行事一直颇有章法,我思来想去你二人所求之事或许是同一件,若你二人连手,想必万事可成。他是我可托付后背绝对信任之人,才让他拿着同盟佩来陵江寻你。”

    此时毡帐内人数不少,司景辰一开口周遭顿时鸦雀无声,一时间只听见帐外猖獗的凛冽寒风呼啸而过。

    许清流与司景辰合作多年,知他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才多次对司如渊手下留情。若当时是司如渊一人跌入陷阱,他也会从上方放下绳索,断然不会叫他死在里面。

    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连司景辰都不知道醉花楼的设计和他卧室下方地宫之事,司如渊对地宫如此熟悉,他又是从何处得知?

    司如渊昏迷后他仔细查看过,肚脐下方偏右三寸确实有颗红色小痣,小痣不足米粒大小,长在自己身上他尚且不知,司如渊又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地宫中逃避不愿深思的问题再一次摆在眼前,许清流不信有人能完全不留痕迹监视自己,那么就剩唯一的答案,司如渊真是从未来回到现在?云青真会毒害他?想到地宫中那神秘的图案,遥不可及美丽的光束,许清流思绪有些混乱。

    他垂着长睫捧着姜茶陷入了沉思,九娘第一个站起来,“公子您饿了吧,我们在雪下埋了新鲜羊肉,我去挖出来给您做羊肉汤。”

    芙蕖第二个走出毡帐,“我去给九娘打下手。”

    被美人一双妩媚的眼狠狠扫过,左风后知后觉,“我,我,我去帮她们切肉。”

    走了三人账内似乎空旷了些许,气氛也没有那般紧凝了。

    许清流轻叹,“司大哥,你这般高大站我面前叫我压力好大,我们坐下说。”

    司景辰爽朗笑了一声,“阿渊你过来。”

    没待司如渊走过来,一直默默不语的吴云青站了出来,“我们不可能与司如渊合作,司大人不必再说。”

    刚出地宫便得知醉花楼失火,许清流一直不曾注意到吴云青,听他说话瞧过去,第一眼感觉云青变了。

    以往他能很轻易在吴云青脸上看出他的情绪,可眼下那双因急功近利总含着几分躁郁的眼如一汪深泉,风平浪静深不见底。

    许清流既希望云青能快速成长,成长到能独当一面,又不希望他过快沉着稳重,因为他知道那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几日不见,云青像他希望的那般朝前迈了一大步,许清流的心却像被一双大掌握住,闷得喘不过气来。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一个细节,自见面起吴云青的双手一直藏在宽大的广袖中,连给他递斗篷时,斗篷皆是挂在手臂上。

    “你的手怎么了?”

    许清流眉轻蹙,声音如泉水叮咚清冽又带了二分微凉,“难道你一直藏着,我便不会发现吗?”

    吴云青一眨不眨望着他,目光沉沉语气有些无奈,“本也没打算瞒你。”

    广袖一抖露出一双红肿不堪伤口溃烂的手来。

    吴云青有双节骨分明修长如玉的手,不过几日烂成这样,许清流眸光微闪,“怎会弄成这样?”

    四目相对,吴云青苦涩笑笑没有要说的意思。

    “我听芙蕖姑娘说,吴大人听闻醉花楼起火因太着急,不知雪花下的灰烬余温未散,在你的住处刨了几个时辰,不止双手,双膝都被烧伤了。”

    终是多年的情谊做不得假,许清流垂着长睫鼻子有些发酸,一路相互扶持走来,两人吃过太多苦,就算云青会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他也不信他会枉顾两人多年的情义,将他一杯毒酒毒死。

    “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你与我的关系不可外传,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声音很轻,轻如呢喃,也很软,比最柔软的蚕丝被还要软,司如渊在一旁听着,眸中嫉妒得几近滴出血来。

    他身上又有哪一处伤不比这个伪君子伤得重,可有得到过他一句软话没有?

    许、清、流,他一字一句在喉间咬着这三个字,早知他会如此伤他,不如,不如趁早将他,将他……他心乱做一团,却又不愿白白看着吴云青得意,“一点小伤微不足道。”

    他就像打翻了一坛成年老醋,语气又酸又冲,许清流正陷在自己竟会怀疑吴云青的愧疚之中,当即沉了眉目,也带了轻薄怒意,“司大哥你是不知司大人手段有多高明,在我的地盘将我耍得团团转,若非他网开一面,今日我还出不来。至于合作的诚意,我是半分都未瞧见,恐怕只能辜负司大哥一番好意了。”

    司如渊跟了许清流那么久,岂会不知他说的就是真心话,他是真这般看他。

    他又怒又恨心在滴血,委屈、嫉妒、恼怒、仇恨交织已经将理智全部吞噬干净。恶狠狠盯着坐在塌上包在被子里的小小一团,青色的发丝披在背上散落在脸侧衬得脸更小了,下巴消瘦瞧着就是惹人怜爱的一小只,可性子却是那般可恶,气死人不偿命。

    司如渊黑如点漆的眸翻滚着浓烈稠密的黑色怒火,邪佞又阴鸷毫无预兆猛地扑了过去。

    这一扑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许清流被包在被子里四肢被束缚住是一动也不能动被生生扑了个正着,触眼可及是一双红得要滴出血来的眸,又凶又狠又恨又妒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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