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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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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翘睁开眼皮子, 入目是陌生的霜色绣龙纹的床幔,她懵了懵,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转眼间, 她猛地又睁开眼。

    刘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他手支着胳膊, 直勾勾地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沈云翘尽可能显得淡然些,她坐起来,但刚刚直起了一半身子, 她就默了默,扭头看向床榻下, 她的裙子已经烂成了一团破布。

    她望向刘曜, “我需要一身衣裳。”

    刘曜笑了笑, 没说给而是不给,而是猛地一下靠近沈云翘,沈云翘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头几乎退到了枕头上,刘曜手撑在她的头侧,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挨着了。他目光一寸寸在沈云翘脸上梭巡而过。

    “沈云翘,昨天你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沈云翘还没开口, 刘曜又说:“你说你很喜欢我。”

    沈云翘闻言, 想要偏头,避开刘曜灼热的像太阳的目光,刘曜手却抬了抬她的下巴, 将她的脸摆正, 和自己的目光对上。

    沈云翘自暴自弃道:“我说了, 我很喜欢你。”

    “你是因为陆谢春开的狗屁药方,才说那些话的。”

    听到狗屁药方这四个字,沈云翘发觉刘曜对于那些话还没有彻底释怀,她看向刘曜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稍稍停顿,她又说,“其实我很不想说那些话的,我也……很不好受。”

    刘曜呼吸重了几分,他继续问,“不好受?”

    “是啊,很不好受。”沈云翘勾着他的脖子说。

    刘曜顿了顿,又问,“你不会离开我。”

    “不会。”沈云翘说。

    刘曜听罢,又轻轻地牵了牵唇角,他的长相是精致的美,只是过于精致,再加上身为帝王的气势,往往缺少了很多属于年轻郎君的烟火气。

    这一笑,他身上那些金雕玉琢的贵气散了许多,多了一些普通人的少年气。

    沈云翘距离他只有半寸,见他这样笑,她有些溃败地闭了闭眼睛。

    刘曜,他怎么好像比从前还好看了些。

    沈云翘听见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起床,你快叫人送裙子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刘曜直接从床上起身,打横抱起了她。

    “刘曜,你……”

    “先洗澡。”

    好像也是应该先洗澡,感受着身体里那些往外流的东西的沈云翘如是想。

    洗完澡就快午时了,再换好衣裳,梳好头发,午时都已经过了很久了。

    刘曜一直站在沈云翘身后看她梳头发,见玉林终于给她梳好了,刘曜上前问:“饿了吗?我让人准备好了午膳。”

    午膳依旧都是沈云翘爱吃的,沈云翘一共吃了三碗饭,见刘曜拿着筷子的手几乎没动,眼珠子都快定在她身上了。

    沈云翘起身,舀了一碗杞参汤放到刘曜手边,“不准看我了,快喝汤。”

    刘曜又笑了笑,乖乖喝了这碗汤。

    见他终于不看着自己了,沈云翘默默松了口气,一边拿筷子吃饭,一边又忍不住回忆,她刚刚用膳的动作是不是太粗鲁了。

    想到这儿,沈云翘又觉得无奈。

    她真的太饿了,前几天一直都没胃口,昨天黄昏开始做那种事,一直做了很久,错过了晚膳和早膳,她能不饿吗?

    虽然觉得自己情有可原,但沈云翘用食的速度还是放慢了些。

    用过午膳,刘曜得知沈云翘不准备补眠的时候,就要她陪他一起去前殿看奏折。

    沈云翘还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在门口踌躇几息的赵得信忍不住了,他叫了声陛下。

    刘曜今日心情好,连带着看赵得信的目光也温和不少。

    赵得信道:“陛下,宋大人求见。”

    不等刘曜开口,他继续道:“说是有关济南旱灾一事。”

    刘曜皱了今天第一个眉。

    “快去吧。”沈云翘闻言道。

    刘曜沉默了一下,又看向沈云翘。

    沈云翘在美人榻边坐下,“我在这儿等你。”

    得了沈云翘的回答,刘曜才往前殿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她,“我会尽快回来的。”

    沈云翘应了一声好。

    等刘曜走后,沈云翘坐了一会儿,刚刚刘曜在这儿的时候她不困,看着他的脸还觉得精神抖擞,可现在刘曜不在了,她独自待着,就觉得有些犯困了。

    沈云翘准备去睡一会儿,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

    她叫了声赵总管。

    赵得信听见沈云翘的声音,连忙从外头进来,又和煦地问:“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沈云翘说:“赵总管,我要一碗避子汤。”

    赵得信:“??”

    他脸上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昨晚陛下的寝殿里发生了什么,就算他昨天晚上不知道,今天早上也有知道了。

    今天早上是玉林和其他几个小宫女收拾的龙床,而他身为陛下的贴身心腹,自然从宫女口中得知了情况。

    “不行吗?”沈云翘问。

    赵得信心头发慌,“姑娘,奴才做不了主,得听陛下吩咐。”

    沈云翘看了他眼。

    赵得信口有些泛苦。

    沈云翘倒也没有为难他,“你下去吧。”

    赵得信应了声好,只是往外走了几步后,他又转过了身来。陛下和沈主子生气的这几日,整个乾明宫可谓人人自危,今儿好不容得见陛下笑颜,要是再和沈姑娘不虞,想想那糟心的日子,赵得信忍不住张了张口,“姑娘……”

    “嗯?”沈云翘问。

    赵得信说:“陛下从燕山围场回来后,就下旨修缮凤仪殿了。”

    凤仪殿和乾明宫一样,处在皇宫的正轴线上。

    和乾明宫不同的是,乾明宫是帝王起居之所,凤仪宫历来是皇后的住所。

    沈云翘哦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呢?赵大总管的心都快操碎了,他暗示的如此明显,沈姑娘怎会不懂?

    赵得信说:“奴才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就没见陛下对谁像对姑娘这么上心过。”

    说到这儿,赵得信摇了摇头,“是除了姑娘外,没见陛下还对什么人上了心。”

    “哦?”沈云翘突然来了兴致,“他怎么上心的?”

    这可就太多了,赵得信巴不得这两位感情好,尤其是他也观察出来了,自家陛下对沈姑娘比沈姑娘对他好像要更上心一点点。

    赵得信赶紧就说了,从最开始一见到沈姑娘,陛下一下子就精神了,从说话威胁他到半夜会不睡觉,问他沈姑娘晚上会不会也念着他,当然了,是念着骂他,不过他观察,那时候,被沈姑娘骂陛下也有些古怪的开心。

    他也能理解,很讨厌总比都记不得他这个人好,再到后来跟着沈姑娘去游湖,去泡温泉,得知沈姑娘的姐姐出事了,让人去找孙氏的把柄。

    “还有,前些日子宸太妃去世了,姑娘你来陪他,那两天奴才从来没见过陛下那么开心过。”

    赵得信说了很多,沈云翘越听越精神,连带着都觉得自己不需要补眠了。

    赵得信说的口干舌燥,最后,他笑着说:“奴才想,既然姑娘都要和陛下成亲了,这避子汤……”

    不等赵得信说完,沈云翘摆了摆手:“我知道你做不了主,等会儿我和陛下说。”

    赵得信:“!!!”

    你亲自和陛下说?我这半天是白劝你了吗?

    从赵得信的表情上,沈云翘猜到了他的想法,沈云翘叹了口气,“赵公公,宸太妃离世不足一月。”无论如何,宸太妃是刘曜的生母,虽然天子不必像普通百姓一般,为庶母守孝一年,但也不能生母离世一月内就……

    “陛下不会在意这些。”赵得信还是很了解刘曜的。

    “可是我在乎。”沈云翘说。

    “这……”赵得信无言了。

    沈云翘又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我不会和陛下吵架的。”

    赵得信能走的路都被沈云翘堵住了,他没法子,只能退了出去。同时心里忍不住的担心,沈姑娘都要喝避子汤了,陛下能不生气吗?但想到这儿,赵得信想到沈云翘最后一句话,沈姑娘哄陛下似乎也很能耐的。

    赵得信心情在放心和忐忑之间拉扯了两刻钟后,听到了殿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刘曜从乾元殿回来了。

    想着间,就间屋子里的沈姑娘也听到了脚步声,从屋内走了出来。

    刘曜看见沈云翘,步子迈的大了点,沈云翘先问了两句旱灾的事,刘曜说处理好了,然后又问:“我不在你干了什么?”

    沈云翘说:“和赵公公聊了一会儿天,又躺了一刻钟。”

    刘曜脚步一顿,扫了眼立在殿外的赵得信,“你和他聊什么天?”

    “聊你啊。”沈云翘说,“听他说你怎么在意我。”

    刘曜脚步又停顿了一瞬,他看向赵得信,赵得信有点胆战心惊地抬起头,紧接着愣了愣,因为今日刘曜的目光并不阴鸷,是很平淡的一眼。

    “怎么和他聊起天了?”刘曜和沈云翘进了殿门。

    沈云翘闻言,望了他一眼,说:“因为我让他给我送一碗避子汤来,他说他做不了主。”

    刘曜刚迈进正殿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沈云翘补充道:“我们还没成婚,而且宸太妃才刚去世半月,不管如何,世人眼中,她总是你的生母。”

    刘曜问:“那什么时候我们成婚?”

    提起这个问题,沈云翘卡了卡壳,其实吧,她还真没想成婚的事。她长在漠北,漠北民风剽悍,喜欢了就在一起呗。

    “沈云翘。”刘曜看到这个表情,声音突然沉了几分,“你不会是想穿上裙子不认账吧。”

    沈云翘:“!!”

    沈云翘一脸惊讶:“这怎么会呢?”她说,“只是最起码得等宸太妃离世满三个月,你体内的蛊彻底消了吧。”

    “要是我不想等三个月,就想成婚呢?”刘曜盯着她问。

    “曜哥哥。”沈云翘无法,只好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也不想别人说,太妃刚刚离世,我就勾引你吧。”

    刘曜:“……”

    见刘曜还是有些怏怏的,不太乐意,沈云翘又说:“曜哥哥,真不是我想给你生孩子,是时间不对啊。”话到这儿,沈云翘忽然想起了阿宁,她张了张口,但声音始终没冒出来。

    刘曜没注意到沈云翘一闪而过的纠结。

    因为沈云翘的言下之意,是愿意的。想到这儿,刘曜的呼吸有些发快,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外面吩咐道:“去煮一碗……药性温和的避子汤来。”

    赵得信正守在外面呢,刘曜和沈云翘在殿内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说话,也没故意避着宫人,虽然殿墙厚实,但赵得信依旧能够听的六六七七,加上他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能将两人的对话拼凑出来□□成。

    何况刘曜的语气虽然略淡,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赵得信连忙应了声是。同时心里越发佩服沈姑娘了,好像只要沈姑娘愿意哄,陛下的确是生不起气来了。

    避子汤大半个时辰后就送来了,冒着浓浓的苦涩味,沈云翘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进去,然后就把汤碗推得远远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颗橘子糖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微微张口,橘子糖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塞入她的唇齿间。

    沈云翘看着刘曜。

    刘曜的脸色还是有些臭臭的,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刘曜又忽然低下头来。

    沈云翘微微瞪大了眼睛。

    俄顷,刘曜抬起头,指腹轻轻擦拭掉她唇角的水渍,“吃了糖,也是苦的。”

    沈云翘笑了笑,“心是甜的。”

    刘曜:“花言巧语。”

    沈云翘:“是肺腑之言。”

    沈云翘是第二天午后和刘曜一起出宫的,其实她早上就想走了,想先回一趟康远侯府,毕竟她已经从侯府里消失快两天了,虽然她用的是去平安马场处理事的借口,但是也该回去的。

    只是刘曜不愿意,“我下午要去妙如春,你两三个时辰都不愿意等我一起吗?”

    “我……”

    “云翘。”

    “好吧好吧,我下午和一起出宫。”沈云翘觉得自己对刘曜真的是越来越心软了。

    未时,两人从皇宫出发,抵达妙如春医馆也不过未时四刻。

    陆谢春给刘曜把脉,沈云翘站在一边,脸色有些担忧,等陆谢春望闻问切结束后,沈云翘连忙追问,“怎么样了?”

    陆谢春说:“还是得找一下蛊的位置。”说完,他示意刘曜,“把上衣脱了。”

    沈云翘愣了愣,刘曜也愣了愣。

    陆谢春解释:“我不是说了,要找一下蛊的位置吗?”

    “那我先出去。”沈云翘说。

    陆谢春颔首,毕竟沈云翘是个姑娘家,回避是应该的。只是等刘曜把上衣脱了后,陆谢春看着他身上的痕迹,眯了眯眼。

    刘曜问:“不是要找蛊的位置吗?”

    陆谢春觉得自己仿佛从刘曜的语气和神态里听出看出了一丝丝的炫耀的感觉,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

    于是目光再度落在身上,可……为什么刘曜还是有些自豪。

    因为他不是个童男子了吗?

    陆谢春检查的动作粗鲁了两分。

    一刻钟后,两个人从内室里走出来,沈云翘先看了看刘曜,见他衣服已经穿好了,先松了一口气,又看向陆谢春,“陆大夫,怎么样?”

    陆谢春心情已经平静了,他专业性很强地说:“从明日起就可以开始施针,连续七日,就能引出他体内的蛊了。”

    刘曜体内的蛊毒不是剧毒,但是个奇怪的蛊虫,他太懒了,以至于存在于刘曜的身体内,却很难寻到它的踪迹,如今既然确定了他的位置,施针用药引出它即可。

    接下来几日,刘曜每天酉都去陆谢春的宅子里,当然了,沈云翘也会每天下午都去陪着他。

    施针大概半个时辰,施针结束,刘曜也会有些不舒服,但缓个几刻钟,也就无妨了。当然了,陆谢春觉得根本不需要缓几刻钟,按照刘曜的身体,半刻钟就能无碍了。

    但他看着刘曜坐在圈椅上,苍白着脸,等着沈云翘给他嘘寒问暖的模样,忍了再忍,还是顾念着一点微末的师兄弟情谊,没有戳穿他。

    一晃眼,就到了给刘曜施针最后一日了。

    这一天,沈云翘有些激动,不过激动之外,她又有些忙碌,早晨和祖母用过早膳,她就赶紧去了趟平安马场,前儿马场的赵管事送信来,说今天马场会送来一批新马。沈云翘打算趁着上午去看一看,毕竟下午还要去陪刘曜施针。

    坐马车到西郊得一个多时辰,想到下午还得赶回来,沈云翘干脆骑马直接过去了。

    到了平安马场后,先查了查这半个月的账,几乎是刚查完,赵管事就进来说,“大小姐,宋航来了。”

    沈云翘这次之所以来马场,除了查账,看看新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的是这次来送马的是宋航宋叔。

    宋叔虽然是马场的管事,但从她母亲年少就跟着她,更是看着她长大的,沈云翘还想来见见他。

    听到赵管事说宋叔来了,沈云翘连忙拎着裙子走出去。

    刚刚走到马场外面,就看到一个体格健硕的男人,他留着一串络腮胡,看见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姐。”

    “宋叔。”沈云翘走过去。

    走到距离宋叔两三步的距离,沈云翘发现有些不对,因为宋叔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没等沈云翘问怎么了?宋叔旁边的青棚马车车帘被一只小手掀开,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车门处响起,“翘翘。”

    沈云翘懵了下,她侧头望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蛋,那张脸蛋圆圆的,虽然还小,可五官的精致已经初现端倪,她有双眼珠子黑漆漆的凤眸,双眼皮是微扬的扇形,鼻子小巧挺拔,嘴唇红润润的。

    沈云翘闭了下眼,又睁开。

    不是错觉。

    而这时候,马车里的小姑娘已经忍不住了,她一边脆生生地叫了声翘翘,一边又用她短短的手撑着车门,要自己从马车上爬下来。

    不等宋叔伸手把人抱下来,沈云翘率先两步走过去,踮起脚把人抱了起来。

    小姑娘顺势搂住她的脖颈,用力地蹭了几下,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翘翘,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小姑娘好几个月不见,长大了一些,沈云翘能感觉到她的脸比从前大了一点点,胳膊也长了。沈云翘虽然很疑惑阿宁怎么会来,但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想那么多。她放柔了声音,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我也想你。”

    小姑娘闻言,更搂紧了她的脖子。

    沈云翘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马车,只见马车旁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小男孩大概六七岁,见沈云翘看了过来,他叫了声翘姨。

    这是宋叔的孙子,宋明钰,沈云翘看见他不意外。

    沈云翘她透过车帘缝隙往里面看了进去,里面空空荡荡。

    沈云翘又往四周看了看,依旧一无所获,她疑惑地看向宋叔,“宋叔,如姨她们呢?”

    如姨是她母亲的侍女,她终生未嫁,她母亲离世后,就是她照顾她。后来她生了阿宁,阿宁也是如姨在带。

    阿宁来上京,如姨肯定也要来上京,说不准外祖父她们也会跟着来。

    话音刚落,就见环着自己脖子的小手猛然收紧,沈云翘低下头,就见沈寄宁睫毛一闪一闪,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副很心虚的表情。

    沈云翘眯了眯眼睛。

    这时候,宋叔摸了摸头发,尴尬地说:“如青没来。”

    宋叔说:“阿宁想来上京想见你,得知明钰要来上京,就和明钰串通,偷偷藏在了车厢里。明钰胆大心细,藏了六天我才发现。”

    他无奈道:“我本来想把人送回去,可阿宁哭着求着要来上京,我只好给漠北去了封信,把人带来了。”

    想到十天前,两个人小屁孩一个抱着自己的大腿,不准他把阿宁送回去,一个哭的泪眼婆娑,大有他要把她送回去她就哭死在鹿城,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把人带上京来。

    何况这路都已经走一半了。

    听完宋叔的声音,沈云翘震惊了半晌,她缓缓低下头,叫了声沈寄宁。

    沈寄宁的眼睛极像她爹,眼眸漆黑深幽,像是一汪潺潺流动的黑水银。可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多是无辜,多是小孩子的稚气,不像她爹那眼睛一样,能把她的魂给吸进去,更多的是要把她的心给融化了。

    沈云翘没有对她的可怜无辜做出任何反应,她冷着脸抱着沈寄宁,叫上宋明钰跟她一起去房间里。

    进了房间,沈寄宁又叫了她一声翘翘,沈云翘也没应,她把她放在地上,冷着脸瞅了瞅两个小萝卜头,脸上难得严肃起来,像冰一样。

    “沈寄宁,宋明钰,你们俩胆子真大,你们知不知道,藏在箱子里是会被闷死的。”沈云翘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她很少有这样威严的时候,明钰忙说:“不会的,翘姨,我在箱子上戳了两个多洞,不会闷死阿宁的。”

    一旁的阿宁也扯了扯沈云翘的裙子,见沈云翘还是不理她,她瘪了瘪嘴,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了下去。

    沈云翘:“……”

    阿宁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从小就很会哭,尤其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的时候,更是泪眼婆娑,可怜兮兮。

    沈云翘的心早就被她哭硬了。

    “翘翘。”阿宁打了个哭嗝,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你明明说我种的蔓藤花开的时候就回来了,可格桑花花瓣都落光了,你也……你也没回来。”

    她不仅是打哭隔了,呼吸都有些变调了,好像是真的戳到了她小小的心,“胖胖她们说你不会的回来了,说你不要我了。”

    沈云翘:“……”

    老天爷啊。

    沈云翘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硬下心肠。但下一瞬,她自暴自弃地闭了下眼,然后赶快拿出了手帕,蹲下来给阿宁擦她的眼泪水和鼻涕水,声音温柔的像是水,“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可是我的最重要的人。”

    说到最重要的人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沈云翘脑子里忽然浮现了刘曜的模样。

    “真,真的吗?”阿宁眼睛哭的有些红。

    沈云翘亲了亲她的脸,“当然是真的,你可是我的最宝贝的宝贝。”

    阿宁仔细端详着沈云翘的表情,似乎在辨认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伸手,扑到沈云翘的怀里,用力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声音虽然很稚嫩,但语气和眼神却足9sj够慎重,“翘翘,你也是我最宝贝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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