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自食恶果
齐啸林的嚣张跋扈，是自幼被娇养出来的。
齐家是簪缨世家，他跟皇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宫里宠着，家里护着，惹是生非有人担着，自十三岁通人事，身边女人就没断过。
直到，认识凤南湦。
他自认上半辈子造的孽，都应在凤南湦身上。
齐啸林被凤南湦带回凤都的第二天，凤南湦将大婚的衣裳送到他房里。
凤南湦离开南阳前便让下人筹备婚事，带齐啸林回来，是他早有预谋。
屋中，虎形炉中燃着香，香烟轻袅，似云般盘在空中，经久不散。
齐啸林躺在贵妃榻上，瞥了眼红衣，随即收回目光，抚着花豹脖子上的毛，沉默不言。
凤南湦笑说：“这是三年前的婚服，我瞧你瘦了许多，试试衣服，好让下人拿去改改。”
齐啸林冷笑，“我何时答应要同你成亲？”
“三年前……”
齐啸林打断了他的话，“你也说是三年前，我现在反悔了，不想跟你成亲了！”
凤南湦道：“陛下赐婚，不需要你我同意！”
齐啸林满脸不屑，“别用皇兄来压我，我抗旨不尊又如何，难道皇兄会杀了我不成！”
“三年前，你逃婚，我在南阳失了颜面，这次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齐啸林觑他，“我为何要用我的一生，成全你的面子？”
凤南湦沉默许久，“成亲之后，你如果不想见我，我放你离开南阳！”
齐啸林哼道：“笑话！我失踪数日，皇兄与我哥哥会猜不出是你所为？不需要你放我走，他们会带我离开。”
凤南湦沉声道：“我若把你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呢？”
齐啸林手下一顿，侧头与他对视，怒道：“凤南湦，你敢！”
“我敢！”凤南湦说得轻松无意，抓着齐啸林的手，又说，“我们做笔交易，大婚那日你安安分分跟我成亲，南阳王府你可以说走就走！”
齐啸林冷声道：“你的承诺还能信吗？”
凤南湦不答，反问他：“你还有的选吗？”
齐啸林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打他。
洞房花烛夜那日，二人宿在一间屋里，齐啸林抱着花豹睡在床上，没给凤南湦留位置，凤南湦不敢多话，抱着被子睡地上。
大婚第二日，齐啸林要走，凤南湦没拦着，齐啸林疑惑，凤南湦当真要放他走？
到了马厩牵马，才知凤南湦玩的什么把戏。
马厩里二十多匹马东倒西歪，臭气熏天。
齐啸林喊来马夫，问：“马是怎么回事？”
马夫俯身回道：“昨日府里乱，不知何人在草料里加了巴豆，把马都吃伤了！”
能有什么人，除了凤南湦谁会干出这种事！
没有马，他能走出凤都就不错了。
早知道有今日，就不该将南阳的产业都卖的干净，至少今日不用留在王府里。
齐啸林气急败坏回了房，凤南湦紧跟其后。
“你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屋子！”
齐啸林抬脚要走，被凤南湦一把拽住，“去哪里？”
“你不是说会放我走吗？”
“我没拦着你！”
“给马下毒，让我寸步难行，这叫没拦着？”
“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过两日你哥哥与青枫会到凤都，他们带你走，我没有二话。”凤南湦抱住，失落地说，“再陪我两日，就两日。”
齐啸林失踪当天，吴叔发现不对，飞鸽传书给京城与齐展鸿，顾惜北与齐展鸿收到信，不约而同想到凤南湦。
青枫与齐展鸿再次上门，看着没撤下的红绸，齐展鸿没等管家通传，踹开门直接闯进了南阳王府。
三年前，齐展鸿暴打凤南湦历历在目，王府的人见状，无人敢上前阻拦。
管家连滚带爬来给凤南湦禀报时，凤南湦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听到齐展鸿来了，凤南湦默默起身，将书案上的匕首别在腰间，喃喃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没去齐啸林房中见齐展鸿，屏退众人，在前院等着。
约莫半炷香时间，齐展鸿与齐啸林一前一后出来，青枫在后面牵着花豹，花豹被齐展鸿训了，垂头丧气地跟着。
凤南湦大步迎上前，对齐展鸿拱手行礼，笑道：“大哥难得来凤都，何不多留几日！”
齐展鸿冷眼相待，继续往大门外走。
凤南湦看向齐啸林，齐啸林看都没看他一眼。凤南湦难受得要死，自越乐山上重逢，齐啸林一直对他冷冷淡淡，不苟一笑，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
哪怕此时要走，连一句告辞都不肯同他讲。
齐啸林走过凤南湦身侧时，凤南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齐啸林与齐展鸿的目光很快落在他的手背上，寒冷的目光却如火一样灼痛。
凤南湦握紧手，轻声哀求道：“能不能留下来？”
齐啸林先齐展鸿一步抬手，将凤南湦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扯了下来，平静地看向他，“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齐啸林顿了顿，目光瞥向不远处的院落，忽地一笑，继续说，“忘了祝南阳王早生贵子，瓜瓞绵绵。”
凤南湦被后一句话噎地喘不过气，握紧拳头，他说：“那位姑娘我已经送走了！”
齐啸林愣了一瞬，摇头笑道：“送走一位柳姑娘，将来会有王姑娘，赵姑娘，李姑娘，王爷迟早会有自己的嗣女。”
凤南湦哑然道：“不会再有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齐啸林不为所动，“时候不早了，天黑不好出城，王爷就无需挽留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齐啸林抬脚走了两步，忽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猛地回头，看见凤南湦握着匕首刺进自己左胸。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齐啸林身形一颤，朝他喊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凤南湦咧嘴一笑，姿态放的很低，说：“三年前你扎自己一剑，让我放你走，我答应了，今日我捅我一刀，求你别走，你能答应我吗？”
齐啸林浑身在抖，心口堵得慌，往前挪了两步，肩膀被人握住，身后齐展鸿喊了他一声，让齐啸林清醒了些，不忍道：“你保重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府大门，这次是真的走了。
凤南湦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众人出了城，没走多远，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齐展鸿正好奇怎么回事，青枫敲了敲车窗，“大公子，二公子！”
齐展鸿不爽地打开窗柩，问：“怎么停下来了？”
青枫道：“花豹不肯走了！”
齐展鸿瞥了眼身旁红了眼的齐啸林，哼道：“不是花豹不肯走，是有人不想走了！”
青枫抬眸看向齐啸林，一眼便看穿他的想法，他心软了！
齐展鸿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动手打齐啸林，气道：“我苦口婆心劝了三年，竟然比不上那个混账扎一刀！”
齐啸林哽咽道：“哥，对不起！”
齐展鸿懒得再抬眼皮子，瞧他要死不活的模样，“下车，别在这碍我的眼！”
“哥…”
齐展鸿道：“再不下车，一会城门关了，今晚他要是死了，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齐啸林咬了咬唇，毫不犹豫地俯身下了车。
看着他的背影，从不爆粗口的齐展鸿碎骂了声。
青枫将自己的马给了齐啸林，等他骑上马后，递给他一个长盒子，说：“这是陛下命我交给二公子的，里面是什么，二公子一看便知，陛下另有话交代：于陛下而言，二公子比陛下的颜面重要！”
齐啸林终于没忍住哭了，齐展鸿隔着车窗斥责道：“大男人哭什么哭，再哭就别喊我哥，我丢不起人！”
齐啸林硬着头皮抹了泪，牵着花豹往城门策马而去，速度太快，身后扬起了黄沙。
青枫目送齐啸林离开，随后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伸了伸懒腰，笑道：“陛下赢了，齐大人不能食言，随我回吏部述职！”
“陛下早就知道，为何不规劝！”齐展鸿眸光一黯，“他是陛下的亲弟弟！”
“大人以为当年二公子的腿为何会断！”青枫说，“陛下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凡有用，哪有今天这些事端！”
齐展鸿沉默了会，“啸林根本不喜欢男人！”
青枫颔首，忍不住送了他一道惊雷，“但喜欢凤南湦！”
齐啸林握紧了拳头，后悔当年没把人打死，看向窗外的落日，说出心里话：“方才那一刀不轻，要是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