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自取其祸
与齐啸林被万千娇万宠的长大不同,凤南湦自幼养在老南阳王身边,是南阳王府与鱼家权力制衡的棋子。
他渴求权欲来挣脱枷锁。
初见齐啸林,是在齐啸林开的酒楼里,齐啸林怀中搂着女子,眉间笑意,除却春情,似繁花如星辰。
凤南湦看着刺眼,想要撕开他笑,看他哭。
齐啸林贪图美色,他以色诱之,引着齐啸林一步步走进用情爱编织的大网中。
虎,是南阳王室图腾,王室之人爱伏虎,不伤之。凤南湦亦是如此,他将齐啸林伏在身下,却做不到,不伤之。
凤南湦身边的男男女女,从鱼家女到身边的暗卫,一双手数不过来。
凤南湦从未刻意隐瞒,齐啸林很快察觉,初时是羞愤,随之是满满的醋意。
齐啸林耽于女色时,从不在乎身边女子的争风吃醋,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落入相同的处境。
他本是高傲的世家公子,不能容忍更不允许自己像后院女子一样,等着男人来寻他。自他十三岁通人事,未曾动过真情,第一次就遇到了烂桃花,思来想去,若是凤南湦依旧我行我素,便顺手剪了去。
齐啸林在凤南湦来寻他时,同凤南湦摊牌,没有说绝情的话,试探地说:“有我不好吗?干嘛还要去找别人?”
凤南湦却说:“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没有百个,也有八十,中原还养着一整个花楼的女子,我可曾说过你?”
齐啸林同凤南湦在一起后,他身边的姑娘早断干净了。听了凤南湦的话便明白,凤南湦不喜欢他!
齐啸林彻夜难眠,天亮之后带着失望与伤心回到郴州,不再想凤南湦,周旋于生意,大半年没去南阳。
年底,官府的生意需要他回南阳处理,再遇凤南湦还是在酒楼。
齐啸林身边没了姑娘,笑得不似初见,却刺疼了凤南湦的心脏。
齐啸林不告而别之后,凤南湦变得喜怒无常。
鱼家女看着他不厌其烦的样子,边系里衣,边问他:“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凤南湦蹙了眉,略带薄怒道:“怎么可能!”
鱼家女轻抬他的下巴,说:“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姐姐我。”
凤南湦抬手拍掉鱼家女的手,冷眸睨她,道:“没有!”
鱼家女一笑,继续穿衣,自顾自地说:“你如果不想看着大姐坐上家主的位子……”
凤南湦心思不在鱼家女身上,鱼家女说的话,没听进去一个字,忽然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不在乎我身边有别人?”
鱼家女怔愣片刻,笑出声,反问他:“那你在乎过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吗?”
凤南湦嗤道:“我在乎他们做什么!”
凤南湦从未被人爱过,也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自然不会懂得,不在乎是因为不喜欢,在乎是因为喜欢。
多浅显易懂的道理。
凤南湦后知后觉,齐啸林喜欢他。
他不承认他会喜欢齐啸林,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直到再遇见齐啸林。
明明一样的位置,明明齐啸林还在笑,笑得不比初见时那般开心,凤南湦看了却高兴不起来。
当初觉得刺眼,真的是因为齐啸林笑得太开心?还是因为那时齐啸林怀中抱着个美人?
齐啸林回凤都对他生疏,除了公事不谈其他,也不来找他,凤南湦赌气不见他。
直到暗卫说齐啸林夜里约了位女子入府,凤南湦立刻带人去了齐啸林的住处,发现二人只是商讨生意。
这一折腾,凤南湦坐实自己喜欢上了齐啸林。
那夜,他没留在齐啸林身边,选择落荒而逃。
过了两日,他没找齐啸林,齐啸林反而找上他,为了矿山一事,只字不提那夜他匆匆来,匆匆去。
临走之时,凤南湦将人从身后抱着,问他:“为何躲着我,当真一点不想见我?”
齐啸林咬牙不吭声,他想凤南湦,但他更不想再与凤南湦纠缠。
凤南湦哑然道:“你不想我没关系,我想你了!”
齐啸林冷笑,忍不住开口道:“这话听着耳熟,我想想,好像是我常跟香溢来的姑娘们说的!”
凤南湦放在齐啸林胸前的手缩成了拳,隐忍道:“你不是香溢来的姑娘,我也不是你的恩客。”
“有何区别!”齐啸林说,“姑娘们我爱新鲜的,作为男人,我猜你也一样,我不过是你一个新鲜的玩意儿,迟早有腻味的一天,与其等着那天,不如早点好聚好散,我们各自得趣!”
“不行!”凤南湦一把将人翻过来,贴着他唇额头说,“你不是嫌弃我身边有别人吗?我可以都打发掉,以后只会有你,只有你!”
齐啸林觉得好笑,“凤南湦,你什么时候去过花楼,怎么客人对姑娘说的话,学得这么像!”
凤南湦感觉自己被骂了,却无力反驳,默声许久,轻声说:“是真是假,总要给我个机会来证明,你不能一棍子打死天底下所有男人!”
齐啸林不为所动,凤南湦也没为难他,放他离开王府。
往后的每日都去寻他,齐啸林日日看着凤南湦在自己身旁晃悠,他不能否认他喜欢凤南湦,凤南湦的脸像是天生为他长的,没有一处让他觉得碍眼。
到了除夕夜,齐啸林给了他这个机会,说的很清楚,机会只有一次。
姻亲与婚约是凤南湦无法左右的,齐啸林清楚凤南湦的处境,不曾为这些事为难他,他用自己方式解决那些麻烦事。
终了却没想到,凤南湦会在大婚的时候给他一记耳光。在权利跟他之间,凤南湦选择了前者。
六年的过往,像极了一个笑话!
齐啸林回王府之前,并不清楚凤南湦的伤情。
清理伤口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地从眼前走过,齐啸林不由地战栗,躺在床上的凤南湦早已失了血色,苍白的脸颊如同死人一般,只剩下胸前微弱的起伏。
夜色渐浓,屋外起了风,带着潮气,敲响炎炎夏日的尾音。
雨落下的时候,凤南湦的血止住了。
给凤南湦拔刀的大夫稍稍舒一口气,垂首告诉齐啸林:“血虽止住了,但情况并不好,王爷伤了心脉,几时能醒,能不能醒,小人不敢保证。”
齐啸林方才意识到,凤南湦对自己下手,有多狠。
当年他的伤是往肩上刺,凤南湦是往心口里扎。
夜里的雨淅沥沥地下着,浇透了整个夏天的燥热,也击碎了人心。
雨三日未歇,凤南湦连着高烧昏迷了三日,齐啸林寸步不离地守着。
凤南湦醒的时候,雨停了。天刚亮,屋外传来鸟叫声,清脆明亮。
晨光透过窗纸,落在屋中。
齐啸林趴在床头睡着,凤南湦伸手去摸他的脸,温热的,不是梦。
齐啸林被他摸醒,见他醒了,眼中泛着泪,失声道:“你怎么舍得往心上扎!”
“刀不扎在我身上,我怎会知道你当初的感觉!”
“你不要命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凤南湦费力地笑着,打趣他,“只要我不扎在脸上,你都会回来!”
齐啸林又气又笑,恨道:“下次我走,一定把你的脸刮花!”
凤南湦哑声道:“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凤南湦养了半个多月伤,初见好转,谭褚被齐啸林从建宁府请来,给凤南湦调养。
待凤南湦的伤养得差不多,齐啸林将青枫给他的东西取来,拿给了凤南湦。
凤南湦看到两份印着玉玺的和离书,忍着愤怒,哀声道:“我不同意!我说了不会再有女人替我生嗣女,求你再信我一次!”
齐啸林平静道:“我的信任被你踩在过脚底,我不能因为爱你,让我受制于你一辈子。”
凤南湦捂着胸口的刀伤,痛苦皱眉,“要怎样你才能不走!”
齐啸林将笔沾上墨汁递给他,叹道:“你在和离书上签下字,我就不走!”
凤南湦惊看向他。
齐啸林苦笑,道:“我不签字,和离书就不作数,东西留在我手中,他日你若再让我失望,我绝不会再回头!”
“当真?”凤南湦眼中满是狐疑。
齐啸林道:“你让我信你,就不要怀疑我!”
凤南湦愣了会神,接过齐啸林手中的笔,笔尖在空中停驻片刻,落在纸上。
有了和离书在手,齐啸林舒展眉头,他终于可以压凤南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