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前朝堪舆
秦淮之说:“我让孙九雷安排人手走过此道,从南阳到中原,车马只需二十来天!”
顾惜北忖度着,觉得秦淮之的谋划可行,诚然道:“山间野道,既不惊动各地官府,又无草莽匪患,天时地利皆占,对盐帮而言,是条千载难逢的运盐道。”
秦淮之端坐在椅上,说:“既然将军认可盐帮会走此道,不知将军打算如何设防?”
顾惜北闻声,将眸光落在秦淮之身上,见他岿然不动,稳坐泰山,想来是早就断定,此番合谋已成定局。
如此一想,更觉得秦淮之遇事冷静,行事沉稳,心思缜密,与阎循跳脱的性子刚好互补。
若是能长久留在阎循身边,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不是个女子,不能让阎循娶进门。
顾惜北想了一会,说:“我的兵马进不了南阳,如果要埋伏漕帮,只能在商道的出口围堵。”
得了顾惜北的首肯,阎循抬眸道:“大哥可否与南阳王借兵,在南阳的地界上再守一队兵马?”
“不行!”顾惜北断然拒绝,“我是守将,若与南阳王借兵,需要先向朝廷请旨,盐帮关系错杂,一旦走漏风声,只会打草惊蛇!”
阎循手指轻扣桌面,他的本意是私下借兵,但见顾惜北不同意,不便再提。
若是南阳不能设防,便只能在中原一带设下埋伏,商道出口一马平川,像个张开的口的麻袋,里面的东西一旦倾倒而出,四面八方地滚落。
在何处设伏拦截,是个问题。
阎循目光落在顾惜北身上,见他看着地图皱眉,也在犹豫,于是看向不曾开口的杜存义,喊道:“义父……”
众人随声望向杜存义。
杜存义指腹磋磨着手边的空茶杯,静默片刻,将茶杯倒扣在出口北方三十里外的雁落山上,“走了近一个月山路到中原,他们定会找个地方歇脚,带着私盐要避开人,这一带只有雁落山人烟稀少,最适合藏匿休整。”
顾惜北看向山川图上雁落山的山脉走势,顺着山势往北走,过了晋州可入云幽,最适合贩盐运铁,“我回伏龙关后抽调亲信,去雁落山查看一下地形。”
常田单臂倚在轮椅的扶手上,侧身叮嘱顾惜北:“盐帮只要走这条道,方云枭必定会走,安排人守在必经之地,一旦发现方云枭的踪迹,立刻飞鸽传书,我们在雁落山等他!”
顾惜北点头答是,思虑过后,又说:“若一时半会等不到方云枭,岂不是要放任盐帮在这条道上贩卖私盐铁器。”
“此地不在你的管辖,大哥不必放在心上。”阎循勾唇一笑,不以为意,冷冷地说,“等拿了方云枭,盐帮树倒猕猴散,不敢再轻易染指水运,我们只管水上,至于陆上的事,就让朝廷费心去。”
众人要商议行兵布阵之事,秦淮之是外人,不便留下,阎循喊了青竹带秦淮之去客房歇着。
待秦淮之走后,杜存义坐在位上,指尖划过秦淮之留下的堪舆图,看向顾惜北问道:“说说你对秦淮之的看法!”
“若是能为我们所用,是个不错的助力。”顾惜侧身,北将目光锁在阎循身上,“若是不能,我们万不可与他为敌。”
阎循被顾惜北看得浑不自在,“大哥看着我做什么,我巴不得把他供起来,还能去招惹他不成!”
顾惜北说:“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阎循轻咳一声,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避开顾惜北怀疑的目光,心里犯了嘀咕:他什么时候在顾惜北眼里,成了会背信弃义的人。
顾惜北转了目光,对杜存义说:“当初方云枭陷害秦家,应该是为了秦淮之口中茶道图,秦淮之既然要给方云枭设局,想来不会用堪舆图让方云枭警觉,孩儿不解,既然他给方云枭的图是寻常地图,今日为何带着堪舆图来找我们?”
阎循皱眉,出声问:“什么是堪舆图?”
常田用扇子点了点桌上的地图,“傻小子,这就是堪舆图!”
说着,给阎循解释了一番堪舆图。
“我就说他之前在郴州给我画的山川图,怎么跟平日看到的不一样,原来这叫堪舆图。”阎循挑眉,“他跟皇家什么关系,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杜存义沉声道:“不是本朝的堪舆图。”
不是本朝,那就是前朝的东西。
阎循想了一会,说:“前朝灭国,皇室潜逃出海,难不成秦家祖上在那个时候捡个漏?”
常田眼中泛着精光,呵笑出声,“秦家怎么会有此物,恐怕秦淮之自己并不知情,我估摸着他一定不知道此图是什么,所以带来找我们投石问路。”
“我们要告诉他吗?”阎循问。
杜存义皱眉道:“轮不到我们告诉他,等抓了方云枭,有个人比我们更合适告诉他。”
阎循问:“谁?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常田笑了笑,“是谭褚。”
“谭叔?他懂这个东西?”
常田扇着风,带着笑,“谭褚祖上不姓谭,是去了言的覃姓,秦与覃同音,你猜猜秦淮之与谭褚是什么关系?”
阎循应声道:“难不成是同宗本家!”
“不错,当年我与你义父以及你大哥见到过的堪舆图,正是谭褚给的,谭褚的那副才是真正的堪舆图,山川,水域,矿脉尽数标注,所以谭褚比我们更清楚秦家的堪舆图是怎么一回事。”常田叹息一声,字字顿挫,“阿循,秦家所谓的茶道图上面,画的可不是什么茶道商道,那是前朝的行军图!”
闻言,阎循惊站起身,看向杜存义,见杜存义合眸点头,缓缓落回椅子,双手握拳,冷声道:“他,好能藏!”
秦淮之随着青竹走过游廊,在尽头被青枫拦了去路。
青枫行礼道:“秦爷,我家少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秦淮之想了片刻,反应过来,青枫口中的少夫人是顾惜北的妻子姚灵韵,当今太师姚嵩的嫡孙女,疑惑道:“顾夫人请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