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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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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修道,无非是自身以不同方式沟通天地。

    而吸纳天地灵气是最常用的方式,灵气随大道流转,周而复始。

    作为修道者沟通天地的桥梁,长生路将灵气聚拢于丹田,流经五脏六腑,周转于人身小天地,修道者凭此证道长生。

    而长生路的优劣无疑决定着修道者的修道资质。一般来讲,品质更为优的长生路,灵气在人身小天地会流转的更快,经脉可塑性会更高,能够聚集灵气的穴位也会更多,达到更高境界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黄泥路,青砖路,黑铁路,鎏金路,白玉路,彩云路,玄蛟路,回龙路。八条长生路又被称为八条登天路,品质越高距离成仙登天也越近。

    天蒙蒙亮,陈佑翻了翻身又想起这事。

    “长生路啊长生路,害我好苦。”陈佑将手放在眉心处,无奈苦笑。

    白玉路,志在修道,证道金丹指日可待。若志在朝廷,只要心诚,足以担任大国公卿,位极人臣只看自身造化。

    “可惜着了那油头粉面的道,只能另寻他法了。”

    至于是继续练剑还是修炼其他术法,陈佑暂时还没决定好。

    “赵师兄,醒醒了。”秉持师兄弟同吃同睡同醒的原则,陈佑一醒来就不停的摇晃赵端阳。

    “你,找,打啊?”赵歧羊语气从缓慢到急促,一个鲤鱼打挺,顺势一手撑床空中转身,一手掐住陈佑的后颈。

    “服了没,小子。”赵歧羊俯身嘲笑着。

    “服了服了,师兄放小弟一马。”长生路被截了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之力,只是心中暗叹武夫身体果真强悍。

    “呵,这还差不多。”赵歧羊松了手下床,踩着布鞋就蹑手蹑脚拍了拍正在门口抽旱烟的老头,挨了一烟杆后这才满意的走到悬崖边伸了个懒腰。

    陈佑走到悬崖边,遥遥望着红日从天边一道黑线浮出,笑道:“师兄,一日之计在于时晨,切莫贪睡啊。”

    “师弟懂得挺多,就是不知做的如何。”在嘴上功夫这一块,赵歧羊从没怵过陈佑。

    “这几日轮到师弟了,速速下山挑水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且耐几日。”陈佑吃了瘪,拿着担子挑着桶就下了山,安慰自己。

    下山路上,陈佑不禁感叹老天的鬼斧神工。

    葫芦山,顾名思义,神似葫芦。下宽上窄,一条大道盘旋而上,山顶缠绕老树枝桠,形似绶带。葫芦山仅师徒三人在山顶居住,陈佑曾问为何不居住在山脚,这样挑水也方便许多。师父不说话,赵歧羊则笑着说是因为风景好呗。

    边想着就到了挑水的地儿,井口的几层青砖早已被水浸的圆润光滑,把木桶挂在铁钩上顺着绳索下去,不多时便提满了两桶水。

    “咦,今日是陈小兄弟啊。”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佑往左望去,果真是雨花山的张渭。雨花山是自家葫芦山的邻居,张渭是雨花山山腰那酒馆的小二,平日里也无多少事,早起挑了水,日午时分给雨花酒馆那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舀了酒,收完碗筷便无事了。

    “怎的,张老兄这么早来是急着挑完水睡回笼觉吗?”不是陈佑故意如此,实在是同张渭插科打诨惯了,硬要正经也正经不起来。

    “陈小兄弟,你这么说可冤枉俺了。”张渭一副忠贞的样子,陈佑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得保持沉默。

    “别不信俺啊。”看着陈佑一脸狐疑,张渭又急急忙忙解释:“咱掌柜的这几日又招了个说书先生,那说书先生俊朗的很,又能说会道,近来生意让他带的很是红火!”张渭很开心。

    “就是俺最近比平常累了点。这点不好。”

    难怪雨花酒馆这几日生意这么红火,原来是来个了说书先生。

    “张老兄的辛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兴许赶明儿的店掌柜就是张兄了,可莫要怨苦啊。”陈佑撑着扁担笑着说道。

    “嘿嘿,那陈小兄弟这几日可得来我们酒馆看看啊,我们说书先生明儿要讲京城事,会有很多人呢!”张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憨笑着说道。

    “那就谢过张兄美意了,明儿一定去。”陈佑将扁担拿起,将水挑着。

    “那俺就等着你了啊。”

    “好。”

    雨花酒馆来了个说书先生?酒馆没多少生意,这掌柜的怎么净招人?陈佑感到很奇怪。

    “罢了,还没了解过京城,明日去听听那先生说书。”

    陈佑想着明日的事出了神,不知已到了山顶。

    “哟,师弟挑个水这么慢的?”赵歧羊见陈佑慢慢悠悠,没忍住就想逗一下。

    “远不及师兄身子骨强健。”

    “这话不像是作假。”

    “师兄,我明日去雨花酒馆一趟。”陈佑想了想说道。

    “不练功,去那儿做甚?”赵歧羊不解。

    “听书去。”

    “行。”

    一夜很快过去。

    陈佑掂了掂钱袋,想着来都来了就给师父带坛酒,再买个烧鸡给师兄,赵歧羊念叨雨花馆的油纸烧鸡很久了。早早起床先弄醒师兄,挨顿揍后挑了水就来了。

    酒馆并不很大,左侧安了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预备着热水,随时可以温酒。右侧有一道后门,可能是张渭和那说书先生居住的地儿。正中不知何时搭了个台子,台上一桌一椅,一醒木一折扇,想来是吴掌柜前些日子为了方便那先生搭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吴掌柜就喜欢把东西先给备好了。

    环顾了酒馆,装饰跟平常没太多区别。不过张渭确实没有骗自己,说书先生还未瞧着个人影,酒馆便已坐满了人。好在自己早早来找了个靠窗的地,不至于站着听。

    “那小白脸怎么还没来,平日这时间都给俺们唱起来了。”

    陈佑寻声望去,原是雨花山山脚的牛大叔,牛大叔平日是没机会喝酒享这福的,近来想是托了这说书先生的福,随着刘大婶来了。

    小白脸来不来他自是无所谓的,有酒喝就成。只是这婆娘要是见不着小白脸,到时改变主意打道回府,那可就不太妙咯。自己吆喝一声,让那说书的着急些,又能在自家婆娘面前展现下自己的魅力,赶明儿再带他来吃酒。

    一箭三雕。

    “来了来了,牛叔莫急。”张渭从坛子里舀了壶黄酒,又将壶子放在热水里温了会儿放入碗里,快步走去递给那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显得很是受用,端着酒缓缓说道:“还是不要让大家等太久为好。”

    “那是自然,俺马上去催。”刚迈出左脚琢磨着怎么跟掌柜开口催说书先生的张渭,扭头便瞧见了靠窗的陈佑,于是径直向这儿走来。

    “陈小兄弟,半天没瞧着你人影,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张渭憨笑着说道。

    “张兄邀请我怎敢不来啊,只是说书先生怎么还未到,莫非是跑路了?”陈佑狐疑道。

    “倒也不是,只是这先生向来随性,何时来只看他心意,有时天气晴朗他就早些来,有时就恰好相反了。不过他也不会让客人等太久,人若是散了,也不好跟掌柜的交代。”张渭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道。

    “这样啊。”陈佑喝了口黄酒,笑着说:“先生还真是个妙人。”

    也不知陈佑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张渭挠了挠头,不做多想。“那俺就先去舀酒了,牛叔好面,俺怕他又吆喝。”

    “张老兄辛苦。”

    同张渭寒暄没多久,一道急促的声音就从后门传来。

    “诸位,久等了。”葛承仙拉开后门席子 ,抱了本黄皮卷宗一个箭步冲到台上,气喘吁吁。

    “怎么来这么晚?没瞧见大伙儿都要拍屁股走人了吗?”牛叔脾气是在的,一碗黄酒就想打发他,实在是门缝里看人。

    “不小心睡过了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葛承仙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行了行了,说书的。我老牛没这闲心跟你耗。”牛宏嫌弃不已,这小白脸咋说几句话就迷的那些妇人神魂颠倒的?瞧着瘦不拉几的,自己这一身腱子肉反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仰头喝下一碗烧酒,牛宏显得很是郁闷。

    “好咧,我这就说。”说书人正了正头冠就坐在木椅上。

    陈佑这才有时间打量起葛承仙来,中年模样,白净脸,眉目柔和,披发至肩,发尾用棉布扎起,和他猜想的说书人模样八九不离十。只是这气态感觉过于随意,瞧着更像是江湖客?

    似是发觉了异样,葛承仙看向陈佑,微笑点头。随后照着黄皮卷宗念了起来:

    武泾国,始帝崔尔于庆历十年立国,今已五十年有余。

    十二年前,新帝崔云兴继位。有老皇帝几十年休养生息的铺垫,皇上刚继位便开展一系列政策:

    筑长城,庇护百姓,御外敌;

    修大坝,蓄洪灌溉,助民生;

    疏运河,多设港口,造渡船;

    ……

    酒馆里的人望着蓝衫男子不说话,牛叔也把蘸了酒的半边花生放下。

    山上民风淳朴,新帝继位他们所知不多,至于之后的事,他们所知甚少。

    “将士披挂黑金甲胄抵御外敌;百姓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国库充裕,粮仓充实,兵力充足。”葛承仙声音愈发大了起来,牛大叔等也心潮澎湃。

    “那我们武泾岂不是就能冠绝一洲了?”徐海湘很是兴奋。

    徐海湘是雨花山脚下青花镇徐大宝的女儿,徐大宝是镇上出了名的土财主,又是出了名的爱女。早些日子听说雨花山有说书的,二话不说就带着她来了,没成想听完那一节徐海湘就不走了,一直待到现在。

    “非也,非也。”葛承仙摇了摇折扇,抖擞了个漂亮的扇花。

    “教化、食物、兵力自然是衡量国力不可或缺的要素,但如今衡量国力的要素又新添了一样。”

    “什么?”徐海湘不解。

    “各路神仙纷纷入世,争夺机缘。朝廷无疑是他们的最佳去处,俸禄充足,待遇优渥。一国朝政,沾些开国气运。”葛承仙笑道。

    “神仙?啥神仙?门上贴的门神?”徐海湘很好奇。

    “并不是,只是传闻中的修道者。修士以剑、体、道为主流,丹道鬼修等次之。”

    “武泾实力始终无法与别国媲美,究其根本在于修道者数量太少,练不下术法,开不了宗门,传不了道。而其余国家却已在此事上下大功夫,出境御敌时,我们用的是他们造的金虎炮,双倍兵力才堪堪抗衡……”此话不长,却耗费了他不少气力。

    酒馆也愈发沉默,葛承仙用手指夹住醒木,轻轻举起,在空中稍停,再笔直落下。惊的牛大叔打了个颤栗,陈佑也好不了多少,双手捂耳。

    “只是诸位也不必太过忧虑,皇上前些日子造了黄金台,近来陆地神仙纷纷在江湖朝廷现身,大有入世意向。”

    说书人又挑了些事情说着,说那虢虎镇的大虫可直立,善人语。道那青剑湖的石剑大如门,城隍庙的善财童子很是大方,求财铜板少不了……

    “最后再与诸位说件事,若要求仙家机缘的,过些日子可去京城碰碰运气。”

    “顺道看看长生……”葛承仙的声音戛然而止。

    “今日说书就到这儿了,诸位且吃好喝好。”说完这话些,葛承仙便收拾起黄皮卷宗,三步并作两步蹦了去后门。

    听完了书,酒客也稀稀落落散去。

    “武泾最近的事还真不少。”陈佑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倒是那说书先生明明长生路都要说出口了,偏顿一下,让他有些在意。

    让张渭包了只烧鸡,温了壶黄酒后就回了山。恰是晌午时分,师兄赵歧羊煮了芹又烧了些笋做了个冬笋炒肉,陈佑回来碰见师兄烧饭,就静步走了过来搁旁边看。

    “看啥看,惫懒货?”赵歧羊斜着眼说道。

    陈佑一惊,猛然低头,右手捂胸作心痛状。“师兄,我好生难过。”

    “你别……”

    后面的矫情二字还未说出口,赵歧羊无意瞥见陈佑左手提的黄酒烧鸡。立马抱住陈佑改口道:“你别在师兄面前伤心,师兄也会很难过的。”刹那间,赵歧羊两眼饱含热泪。

    “行了行了,拿去拿去。”要论逢场作戏,还得是师兄。

    “好咧,师弟最好了。”赵歧羊接过来,闻了好一会。

    陈佑不理会这厮,把桃木桌从房间里搬出来。今天天气很好,在山上边看边吃也很不错,有那把酒临风之感。

    赵歧羊是不管这事的,照他的话来说陈佑这纯属穷讲究。

    先把冬笋炒肉和芹菜摆好了,再把黄酒倒好就招呼师父师兄吃饭了。

    “师弟,那说书的说了些什么?”赵歧羊撕了只鸡翅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说什么崔云生登基做了些什么什么,还有最近要求仙家机缘的话可以去京城看一看。”

    “就说了这些啊?”

    “昂,差不多就这意思。”

    “啧,那说书的真没意思,都不晓得讲飞天遁地,剑影刀光。”赵歧羊满是鄙夷。

    只顾着吃菜的常然开了口,说道:“过些日子你去京城看看也不错,挺热闹。”

    “师父,我能不能去啊?”赵歧羊乐呵呵,师弟能去,自己应该也能去咯!

    “你的话,再过些时日吧。”常然斜着眼点了点头。

    “那好吧。”

    ……

    雨花山,雨花酒馆,后门。

    说书人入了后门,别有洞天,四面竹树环绕,中有木屋。

    “掌柜的,今天也说完咯。”葛承仙径直走向正前方木屋,往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

    “怎么样?”吴去不理他,低头打着算盘。

    “白玉路,被个小玩意儿挡了下,不碍事。”葛承仙摸了摸鼻子说道。“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这样啊。”吴去翻了翻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这几日开销又大了些。

    好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葛承仙坐起身笑道:“那小子瞧着像是伏龙骨,我不确定,只依稀看出半个轮廓。”

    “白玉路,伏龙骨,差异有点大了。”

    “我瞧着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葛承仙摊开双手背过身不理吴去,认定掌柜的瞧不上他的见识。

    “说笑而已。”吴去不愿跟他纠缠,接着说:“你说他会不会去那儿。”

    “与我何干?”葛承仙不以为意。

    “与你无关吗?”吴去笑着反问。

    “呵,无甚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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