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疯狗还是忠犬（六）
楼玄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甩着头试图保持清醒，却最终沦陷于黑暗之中。
这药可以令人昏睡梦见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若不借助外力清醒，就会困在其中精神崩溃。
男主又害怕什么呢？
他害怕梦见十岁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冷宫被太子凌辱致死，却无能为力，自己还要当个人形夜壶被迫喝下恶心的东西……
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楼玄的阴郁扭曲也不是天生的。
若他的生母并非宫女而是权贵世家的小姐，他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也不会像原剧情里写的那样跟女主虐恋情深he后还杀戮成瘾，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即便如此，叶矜秋也不会去可怜他。
俩人的立场不同，又同样疯狂，不管是谁先心慈手软，另一个都会反扑将其弄死。
也就只有女主才会觉得自己能靠爱情救赎深渊里的人。
当然，这个救赎的前提还得是本身足够帅。
叶矜秋决定离开密室，准备明天再来看他。
饿其体肤加上精神折磨，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人就会崩溃。
她面色如常地出现在书房，洗净手开始临摹大家之作，通身的气质清冷矜贵，与先前判若两人。
不一会儿，青雨就端了茶点进来，汇报着事情：“公主，二公主方才去了趟质子殿。”
对方不敢违命，又对这东梁质子一见钟情，仔细想想便知她是要脚踏两条船。
叶矜秋不怎么理会女主的感情发展，只是道：“让那边的人保持距离，别露了马脚。”
“是。”青雨领命，放好东西就告退传话去了。
很快便到了国子监下课的时间，小德子提前来传过话，说他家主子想过来叙叙。
所以在见到叶知安的时候，她直接开门见山：“不是昨天才见过，今日你又想叙什么旧？”
对方在殿内坐下，喝着宫女沏的茶，润够了嗓子才说明来意：“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瞧瞧这个。”
他从袖中拿出一封请帖递过去，叶矜秋揭开看了看，里面的行书遒劲有力，大致的意思是想约她后天游玩，落款人是严珩之。
“你收了他多少好处？这回敢帮忙递帖子，下回就敢把我卖出去。”叶矜秋不轻不重地撇下这请帖，脸上表情浅淡，不好摸准心思。
叶知安赶紧捡些好话找补：“好阿姐，我可是你的胞弟，又怎会出卖你？是他苦苦哀求，我才勉为其难递个信，哪有什么好处拿！”
“再说了，你若是不愿谁能勉强你？阿姐要是怪罪，就怪他吧，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就知道阿姐最疼稚儿了～”
叶矜秋看着这泼皮，干脆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说说他是何时动的心思吧。”
对方摸摸额头，开始眉飞色舞地揭短：“珩之自幼与我伴读，起先对阿姐是没什么心思的，只是那年阿姐及笄宴上打扮得实在国色天香，他就害了单相思，为你越发勤学苦练，又特意去考个武状元想在父皇和你面前留个好印象，哪知你根本不带看他的。”
被打趣的少女悠闲品茶，姿态教养都是极好的，只是话中语气不明：“那便见一见吧。”
叶知安便起身道：“好，请阿姐留步，我先告辞了。”
他身为男眷不好在此久留，正好回去让人给严珩之传句话。
叶矜秋也没戳穿他的小心思，直接示意青雨前去送客。
那边在府上得到准话的少年郎却是兴奋得整晚没睡，第二天还早早起来打了一套拳，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严夫人见他整个人不同往日，就多问了一句，才知道这孩子明天约了长宁公主游玩。
她高兴得拉着儿子挑了一整天的行头，势必要在明天给人留个好印象。
叶矜秋对游玩的事没有那么过度上心，用完早膳就去了密室里查看楼玄的情况。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将好几颗夜明珠安在墙壁的凹槽里，这密室顿时就变得亮堂起来，又不会过于刺眼。
难逃梦魇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若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声，乍一看倒是死气沉沉得吓人。
叶矜秋解开铁链，楼玄没了支撑直接摔倒在地，他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目光空洞迷茫，眼角湿润带泪。
这副模样真的是脆弱极了，仿佛用点力就能将其扼杀。
不过叶矜秋没想让他那么快死，便蹲下来整理他凌乱的头发，擦掉眼泪，语气温柔：“乖孩子，你想好要怎么选择了吗？”
是继续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饱受折磨，还是听话顺从任人差遣？
楼玄敛下眸子，爬过来蹭着她腿，像只幼犬：“求主子放过奴。”
叶矜秋十分满意这个结果，但也知道对方的内心尚未彻底屈服，她索性让系统兑换了一粒毒药。
“吃下它。”
此毒每月发作一次，会痛苦难耐，只有听话才能获得暂时的解药。
楼玄沉默地看着药丸，抿紧嘴没有说话。
那人便卸掉他的下巴将药喂进去，又将下巴复位，整个动作快准狠。
被迫咽下药丸后他赶紧去抠自己嗓子，企图吐出来，叶矜秋便拽着他的头发拖走，用链条拴在他的脖子上，笑得瘆人：“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那就多吃点苦头吧。”
她有的是时间跟人耗下去。
很快就到了赴约的日子。
叶矜秋一袭轻装打扮，带着青雨出了宫。
称得上玉树临风的儿郎紧张地坐在福临楼的雅间内，等着心上人过来。
听到自家小厮的汇报，他赶紧站到门外恭候，在看见来者后瞬间红了脸低头行礼：“公……小姐金安。”
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对方的身份，严珩之连忙改口，好在美人并未怪罪，只是同寻常人家的小姐那般回礼：“严公子万福。”
他哪敢受这礼，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口吃道：“小、小姐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叶矜秋略一颔首，进去坐了下来，青雨便开始给她沏茶。
“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
总归是两个人的约会，这些下人在场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