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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刻骨铭心的那一深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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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已深,枫刺终于回到家了。

    文纤听着屋门外的脚步声,便道:“你终于回来了,今天城主赏了我一百铜币。

    我买了两斤黑猪肉,今天菜可好了。

    我去给你热一热,桌子上有你喜欢的凉茶。

    还有,小声点,孩子们都睡着了。”

    “砰!”

    枫刺对着家里破旧的木门,就是抬起一脚。

    “啪!”

    木门瞬间四分五裂。(木门,做了这家的守护门,真是造孽啊!)

    “tm的,不等我回家,你们敢吃饭?还趁着我不在,买黑猪肉?”枫刺破口大骂,大发雷霆。

    文纤看清了门口的人。

    还是那张邪魅妖艳的立体脸庞,无论怎么看,文纤永远为之着迷。

    两腮红霞,眼神迷离,嘴角愤怒。

    他骂骂咧咧,嘴里喷着酒气,唾沫星子飞溅。

    突兀间一股一股的干噎,瞬间满嘴的酒水犹如一条抛物线,口无遮拦,汹涌澎湃,洒下一地。

    他愤怒地盯着文纤,一把冲了过去,接着便想用刚吐完污秽的嘴,去亲文纤,文纤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动作。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醉酒的枫刺,是恶魔。

    “呕!”

    “艹!你还敢嫌弃我?”

    “不,不是的,我身体不是舒服。”

    枫刺猩红的眼眸,早已丧失理智,完全不听文纤的解释。

    他抓住文纤的柔嫩的发丝,另一只手狠狠朝着文纤白皙小脸扇过去。

    “草你马的,吐什么吐,敢嫌弃我?草!”

    手抓着头发,就往下一甩。

    “啊啊啊!”

    文纤的头重重摔在地上,疼痛迅速爬满神经。

    而枫刺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文纤惊恐三千分,心如沉入了万丈深渊,恐惧,阴寒入骨,她不断哀求:“别打了,别打了!”

    “滚!”

    枫刺一脚踢开文纤,向着孩子睡觉的方向走去,枫灵是跟着父母一起睡的,而枫溪是单独一个人睡的。

    而枫刺人生走去的方向

    正是枫溪。(正是在下!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枫刺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他的内心深处终究是不愿意伤害枫灵。

    那个天骄之女,那个上天恩赐给他家的瑰宝,他怎么会舍得伤害。

    “不!不要,求求你了!夫君!不要!”文纤两手环扣在枫刺的一条腿上。

    “滚开!”

    枫刺见被束缚的那只脚甩不开,便用另一脚踩在环绕腿的文纤的细臂。

    文纤不堪其重,双手变得麻木,但她不会放开。

    无论是谁,都是她心里的爱,眼前的是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爱情即将伤害的就是自己的骨肉。

    谁都不可以受到伤害,也许,唯有自己的伤疤才可以抹平这一场灾难。

    文纤明明可以走,损坏的木门任她离去,可两孩子就在屋内!

    这个枫子!

    枫刺实在忍不住了,他抓起文纤的长发,提了起来,便又扔在一旁,而文纤已经无力反抗,但她清醒得很!

    痛苦让人清醒!痛苦不会麻痹,痛苦才是成长最有力的肥料,痛苦让文纤想起过往。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好像从他们心心念念第一个儿子出生的那一刻,他便这样了。

    他爱面子,爱节操,在衙门不为铜币折腰,他帅气,他高大,他温柔,他体贴,他深爱他的妻子。

    但从枫溪出生的那一刻,好像一切就变了。

    他每一次的伤害,让我感到害怕,但有太多太多的世俗束缚着我,我在婚姻的枷锁,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我兢兢业业,好像这一切并未改变什么。

    “砰!“

    枫刺踢开枫溪的卧室的木门,枫溪其实早已在听见外面的声响时醒来。

    他紧紧蜷缩在被子里,深秋的夕夜是寒冷的,枫溪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

    他坐着,将头紧紧埋在腿与胸膛形成的v形之间。

    他控制不住的发抖。

    “哗!”

    枫刺一把将被子扯过,问道:“吃饭没?”

    枫溪呆住了,眼神的恐惧正在一点点消失,父亲的突然问候,让他不知所措,难以启齿的柔弱是他的表现。

    “啪!”

    枫刺一耳光便是朝还没有手大的小脸扇过去,醉酒下的枫刺下手完全没有了轻重,这一巴掌。

    枫溪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神智模糊不清,他呆呆的眼神,空洞无魂。

    “我,问,你,t,m,的,吃,饭,没?”

    枫刺一字一顿,而每说一字,声音便高昂一分,而枫刺一共说了八字,声音也便高了八分。

    (书友:你觉得你很幽默?把我当……糊弄?这明明是九字!)

    枫溪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哑巴吗?老子生了一个哑巴吗?tm你爹问你话呢?”

    枫刺抓住幼童长出而不密的头发,扯到身前,枫溪因为是呈n字搬坐着,而头被硬生生地扯过去之后。

    枫溪就呈现了冂的姿势。

    枫刺眼中全是怒火,今天受的所有屈辱,便是因为趴在床上的他的儿子。

    枫溪的背是弓着,两只手撑在床上,倘若不撑,那便是头着地。

    对于幼儿尚未发育完全,骨骼相对成年人来说,他们的骨骼更加柔软有韧性。

    这也是为什么幼年便要养成好习惯的一些姿势,以免长大后不易改正。

    而这也意味着,任何一些伤及骨骼的动作,都有可能给他们留下一生难以改正的缺陷。

    而对于幼年的心灵更是如此,任何一点伤害,都是有可能给他们留下一生刻骨铭心的阴影。(见怪,见怪,说得好像是有一丢丢多了)

    枫溪下意识的哭了,身体的疼痛,心灵的恐惧,父爱的失望,三者融合为一支箭矢。

    磨灭神经,

    贯穿心脏,

    击碎信仰。

    外面夕阳已深,暗红如血,刚喷涌出来的新鲜的血液。

    枫叶在咆哮,若是仔细一听,原来是风的声音,为何咆哮,故是狂风大作。

    风刺入土坯房的纸窗,纸?

    不堪一击,不破自攻。

    风将枫刺的酒味散开,给痛苦的枫溪带来醇香的厚重味,他缓缓的感觉梦见了自己的

    太奶!

    风,

    特别是秋风,

    最是秋分冷风深夕时,

    会给人镇静与清醒的效果,会吹走不理智与混沌。

    枫刺双眸终似有一些光亮,有一些属于人该有的眼神。

    他恍然若失,他震惊失色,他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是他干的。

    他已经答应妻子不再喝酒,为何!为何!为何!

    他枉为人父,

    他枉为人夫,

    他枉为人!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去抚摸孩子的伤痕,孩子本能反应的“啊!”的一声!

    又突兀的将双手抱头,口中喃喃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枫溪变了,从最初的嚎啕大哭变成了乞哀告怜,叫哀不迭。

    他成长了,因为他明白了哭从来不能解决问题,哭只为助长父亲的憎恨,一边揍他,一边质问:

    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还哭!不准哭!

    (众所周知:哭是一种生理反应。

    哭泣是释放所有激烈情绪的安全阀。

    当我们开始哭泣时,那些仿佛被禁锢在高压锅里的情绪得以宣泄。

    眼泪流下并不可耻,眼泪流下并不是没有作用,眼泪是所有生灵的必需品。

    眼泪是我们自身的财富,让我们获得在痛苦之中的救赎,让我们获得在暴怒之中的冷静,让我们获得在绝望之时获得曙光?

    什么?不信?

    哭泣使人体释放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前者是我们在沮丧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激素,后者则为神经传递素,其作用与肾上腺素刚好相反。我们在哭泣时身体释放出这些激素,这种生理反应让我们发泄痛苦、获得平静)

    后来,枫溪遇见什么痛苦也不哭了,他怕了,他的哭泣只会让父亲的拳头更加用力,脚上功夫更加迅猛。

    他硬生生地突破了生理的限制。

    然而,这个时候的他,并未意识到他完成了多大的成就。

    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潜力,

    带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什么!忍住哭还有这种能力?震惊我家三百年)

    枫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难以面对这发生的一切,他的一生仿佛都活在矛盾中。

    流光瞬息之间,枫刺破窗而逃,顺着暗红的夕阳,他寻寻觅觅,却又无处可匿。

    他不敢走大门,他是个爱面子的大男子主义的人,他不愿意向文纤妥协道歉,他背着文纤悄然离开仿佛成了他最大的让步。

    他的面子是他最值钱的东西,是他一生的骄傲。

    他身在衙门,从不贪污,唯一一个不贪污的人,在衙门一干就是十五年。

    官位从未上升,也从未下降,因为他仅独一。

    面子,呵!虚荣心!呵!

    面子真的有家庭和睦重要吗?面子到底值几个钱?

    枫刺就在土坯房的不远处。细细暗想。

    他忍住哭泣,眼眶通红,一遍遍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枫刺很小就知道要忍着哭,他也一直教育他的孩子不要哭,因为枫刺父亲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一辈子都记着,他无论任何时候会忍着哭,十岁的时候爹死了,他没哭……

    他也因此一直这么教育他的孩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还有后面一句。

    zswdsxc

    ………………

    隔壁老王被声音惊醒,怜惜看着这一切。(隔壁老王:谢谢作者还记得我哦)

    ………………

    土坯房。

    枫溪颤颤巍巍的走向母亲,瘫软在地的母亲,奄奄一息。

    而枫灵却在一旁哇哇大哭,不断的喊“娘亲!哥哥!”

    “娘,我们逃吧!带着灵灵逃吧!越远越好!”

    文纤咬着嘴唇,想起了过往的那些日子。

    她逃回了娘家,可她已经四十三岁了,没有人会再要她。

    离异带两娃?她养不活,也受不了那些杂言碎语。这个时代,有几个女性敢离婚?

    他是爱她的,爱了很多年,只是在喝完酒之后才是这样的。

    娘家人逼着她回去,而他写着保证书,对文纤的父母保证,再也不怎么怎么样。

    枫刺!讽刺!

    他变了,以前衙门庆祝,他自视甚高,从来不去,从来不喝酒,可自从枫溪生下来之后。

    他褪去了衙门的衣服,穿上了矿山的麻布衣,口里也慢慢是那些工人一样的二流话。

    她真的离不开他,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孩子,而且,她依然爱着他。

    ………………

    她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只是相拥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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