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小鹏带着父子走到一个雪衣落魄气质中年男子身前。
那男子长发如杂草丛生,胡须与两鬓更是重量级别。
(莫名想到了哈登,打篮球的应该都知道吧,哈哈哈)
小鹏便停住了脚步,那男子眼皮像喝了假酒一般,醉醺醺抬起,一个眼神下来,小鹏便略有领悟般退下。
而那男子眼神并未收敛,直捣黄龙,刺入了枫溪的善良的狭长眼睛。
枫溪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这眼神并无恶意。
这种感觉就像脱光了衣服,凉飕飕的,让自己扭捏不安。
接着雪衣落魄男子开口道。
就如枫溪在玉板上听到的那般嘶哑低沉,污秽堵住喉咙,是痰?是异物?还是许久没喝水?
竟然跟那传音玉的声音一模一样,他竟然是,阁主?
这剑阁看着也不穷啊!
“心神不坚,内心空乏,投机取巧,此子难成大器也,
这他无论有没有气之泉眼,我阁都不会收。
让你们过来就是不为了当众拒绝你们,给你们留几分面子去,让你们不至于那么难堪,也算给我们剑阁积德行善。
你们从哪来,便从哪回去吧。”
流光瞬息之间,枫溪父亲的双腿弯曲,跪在地上,而脊背挺直,望着阁主哀求道:
“溪儿从小就命苦,如今更是全城唯一的没有觉醒气之泉眼的小孩。
阁主,还望你行行好,帮帮我们苦命的一家,我给你跪下了。”
枫溪如被雷霆所击,僵直身躯,不知所措,眼神木讷,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他没有想到,一向倔强的父亲,一向在家顶天立地,无人敢驳的父亲,会为了他的前途,跪下。
落魄男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但心中的坚定依然未有改变:
“不是我不收,即使当年我在皇都也没有见到谁没有气之泉眼可以修气的。
而是我剑阁,是教修气的,就像你没有腿,而我这是教你走路的,懂了吗?
我看你也应该是他的爷爷吧!他父亲呢?”
“不,我是他的父亲,我跟他母亲老来得子,如今……”
“呵呵,怪不得,老来得子一般都是宠溺过头,我观他双眼过于狭长。
这种人一般内心冷静,心思缜密,敏捷伶俐。
但若是不好好教导,比别人更容易成为阴险狡诈之辈。
我看你还是带他回家好好教育,以免走上歪门邪道。可以学一学算术,以后当个会计也好。”
“阁主,你贵为阁主,一般不与俗事。
不知道如今那些算盘早已被机关造物算盘代替,只要将气注入里面,再按格式将数字输入,就可以得到答案。
如今只要看得懂数字,人人都可成为会计。
大人,算我求你帮帮他好吗,如今这个社会,没有气,他在哪里能找到一份工作。”
枫溪就在一旁瑟瑟发抖,即使跪着的父亲也比他高,他心里不知道为何,就像有一把烧红的钝刀。
因为太钝了,切不开,只能靠大力与高温,硬生生的把旁边的红肉给挤压与烧烂。
留下漆黑的铁锈印,若是清洗干净,就会看见令人恶心的红烙,与挣扎蠕动的烂红肉。
他不受控制,双腿被灌上铁水,最后,也跪了下去。
但他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陪着高傲,清正的父亲,一起跪。
阁主脸色也是罕见的难堪,低吟道:
“你们有难处,那我的难处又有谁来理解?”
“唉,没有气之泉眼就是没有,我没有办法,也不能让他入剑阁,剑阁的所有教学都与气有关,你俩快走吧!
小鹏,把那师傅们提前收的铜币,尽数退还给他们吧,顺便再给他们两千铜币。”
说罢,男子转身大步离去,只是那辈子,略显孤寂与落魄。
饶是如此,也亦是他们不可攀越的大山。
枫溪眼神死死盯着那高大的身影,经管男子越往前走,越显得渺小。
无能的他幻想,有朝一日,也能这般。
他站起身来,大声咆哮: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剑阁!呵呵,今朝,唔!”
枫溪话未说完,枫鸣就迅速站起身来,捂住枫溪的嘴巴,向前方道歉连连:
“小孩子不懂事,阁主别在意。”(枫溪:你好歹让我把逼装完,这么多书友看着呢!)
而男子却是,一步未停,心无旁骛。
枫溪挣脱了父亲的束缚,抬头看着父亲。
从父亲的眼神中,他读出了深切的无能为力,难以掩饰的尴尬笑容,讨好献媚的表情。
可他记得,曾经,父亲的脸庞,总是不苟言笑,严肃端正,时而又愤怒无常,傲气昂然,但从没有没有这般尴尬与讨好。
他发誓,他要努力向上,他要抹去父亲那尴尬的微笑,抹去父亲羡慕的眼神,抹去父亲人到中年,却为了他前途的卑微脸色。
父亲给他生命,给他威严的打骂。
你问枫溪会恨他父亲,当然恨。
你问他爱他父亲吗,当然也爱。
父亲是矛盾的,人性也是矛盾的。
可他过不了眼前的懦弱!
…………
夕阳红,晚霞漫,人影长,一大一小的背影,在城主府面前荡悠。父亲的脸色并好看,一层阴霾一直在脸上的荡漾。
突然,父亲转身走了,他告诫枫溪:“你就留在此地。“
枫溪明白父亲让他一个人在这等娘亲,他要去其他地方办事。
………………
终于,枫溪等到了打扫结束的文纤。
………………
两人朝着青大婶的方向走去,在街道上,因为家里没人照顾枫灵,便托给青大婶照料。
在枫溪的记忆中,母亲跟青大婶是有些渊源的。
当初好像是青大婶的丈夫,去看病的时候,母亲帮她说了几句话,让两个人相识了。
青大婶的丈夫后来没有得到医治便死了。
青大婶便去大夫那里闹什么不公之类的话,被打的半死不活,后来就一直在这里卖桂花糕。
老远就能看见一个三岁的小粉孩,坐在街道一处摊位前,双手捧起一块方方正正的桂花糕,往嘴里喂去。
等走近看去,嘴小而糕大,女孩小口咬在上面。
而糕点酥软,细腻如沙。
一整块便因为小嘴的挤压而崩塌,散在捧起的两只小嫰白手上。
而女孩先是小口把上面凸起的部分小口咬完。
等剩下薄皮似的一层,便开始细细舔在上面。
粉嫩舌头粘着黄色细沙般,掠过凝脂般肉嘟嘟的手掌。
一舔未尽,接着又是一舔
等舔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把小手含在嘴里。
笑嘻嘻舔着,黏在手上的桂花糕粉渣,小脸蛋儿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桀桀桀!)
小眼随意向上一望,见枫溪二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她赶紧将手拿出来,上面还有晶莹剔透的唾液,再紧张地把手背在身后,擦拭干净。
“灵儿,说了不许偷吃你青大婶的桂花糕,你要吃我们买一点,乖。”
接着向青大婶道谢:“真是麻烦你了,青大姐,让你帮忙带着孩子,就已经麻烦了,还……”
未等话音落下,青大婶连忙摆手道:“哪里的话,你我两姐妹,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来来来,我这给你们装了一袋,拿回去给溪儿跟灵儿。”(这怎么好意思?别说别接过)
枫溪望向眼前的青大婶,她的瘦削的额上,皱纹簇成了结。
她的下唇紧紧地盖过了干瘪的上唇。
深陷的两眼上,罩上了一层模糊的云。
她的头顶上竖着几根稀疏的白发,后脑缀着一个假发髻。
她的背已经往前弯了。
她的年纪,好像有了六七十岁,但实际上听母亲说才五十岁出头。
但是在他眼里,青大婶与所谓的至亲相比,关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些至亲每年到家,都是为了来催促对家族长老的养老费,一年2400铜币在六岁枫溪眼里,显然已是一笔巨款。
青大婶将那一袋递给了枫溪,枫溪没有推脱,娘亲亦没有阻拦,而是从深蓝色戒环中拿出二十枚铜币。
“不要不要,是我送给孩子们吃的。”
青大婶干枯的手掌毫无节奏的摆动,而灰寂两眸却是有着一抹光亮。
发自内腑的动作,往往是下意识,没有迟疑的,因为作者学过读心术。
文纤却朝着放桂花糕的梨花香木桌扔下二十枚铜币,以矮小的身躯,抱起三十斤的枫灵,便转身跑了,说道:
“不要再推辞了,再推辞得有书友说你水了。”
已是夕阳,晚归的人里,在街道处走向了两处已然不同的岔道。
(那你呢,是走向哪一道,在这个中国033的富人,460万人,掌握了6644的财富的时代,
在7的中间阶级,9900万人,拥有2556的财富的时代,
所以剩下的13亿的我们,掌握了什么呢?)
富人最大的财富并不是资产和金钱,而是穷人。
呵呵,又有多少成年人从步入社会开始,就享受着生活的压力。
你说,什么叫公平?
一道的人身着布衣,步伐矫健迅速。
另一道的人身着锦衣,步伐悠然自得。
有些人出生便是如此,有些人是靠自己的努力而得如此,而有些人天降鸿运而得如此。
但世界就是如此,只看结果,至于过程,有几个愿意看你的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