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拦路
这个十字路口距离潭湘实验不算远，路边的灯灯罩周遭围绕着许多小飞虫，有些密集，但不影响光照，风一吹就被吹跑了一群。
在张大岳之后，陆续大约有四五个人停在他身后，年龄看上去和许琛一般大，但却不像是学生的样子。
在路灯的光照下，许琛能看清他们的样子，每个人的头发上或多或少有些颜色，都是些冷门的色调，比如绿色、深紫色，还有的穿着短袖，胳膊上露着骇人的纹身图案。
他们一个个挡在许琛前面，其中一个个子高大，右脸颧骨处刺着一个黑色“冷”字的男生用一种恶恶的玩笑语气说：“呦，这就是大岳刚看上的人啊？”
紫色头发的男生笑了两声，说：“这哪是刚看上，一个多月了，人家不愿搭理他。”
张大岳有点不高兴地说：“说什么呢，他只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许琛心情本来就不算好，回家路上又被这么一群人围住，更烦躁了，没给张大岳留一点儿面子。
“没，我闲的很，就是不想搭理你。”
许琛话音刚落，除了张大岳，他身边的人都大笑起来。
许琛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又说：“让开，我要回家。”
脸上有刺青的男生突然抓住许琛的自行车把手，挑逗道：“这么早回家干嘛？哎，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许琛胡乱转了转自行车把手，那人的手一直抓着，直到许琛两脚撑地往后退了退，使劲往边上一拽他才松开。
刺青男笑了：“哎呦，力气不小啊，走，哥哥带你去玩。”
张大岳道：“别吓到他了。”
大路空旷，行人寥寥，旁边是一小片绿化地，十几棵树围成了一片小树林。
许琛没什么耐心跟这些人耗下去，他往边上的小树林看了看，像是在挑衅：“别废话，要么滚开，要么被我打的滚开。”
几个人一听更是笑的停不下来，他们相互看了看，好像在提醒许琛他们有六个人，而许琛单枪匹马。
刺青男俯身两肘压在自行车把手上，说：“哦，我都差点忘了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叫许琛了，行，那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张大岳见状笑道：“别这样，走嘛琛，去玩一会儿，咱俩好久没在一起玩了。”
许琛打架从来不在乎胜败，心里不爽就打，至于输赢，那都是后话。要真打起来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这些人被他打跑，另一个则是他被这些人打的爬不起来，不管怎么样，总比在这里耗着强。
许琛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一双眼睛里全是夹杂着不耐烦的傲气：“老子今天把话给你说明了，老子这辈子都不想跟你玩，要打就打，不打就滚，别他妈在这耗着。”
“呦，脾气挺傲啊，”刺青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摔下自行车，又说：“行，大岳，今天哥几个就帮你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男朋友。”
许琛对于刺青男给自己的这个称呼很不满意，趁刺青男还在活动筋骨的时候，他也甩开自行车，用力踹在刺青男的肚子上，还骂了一句：“去你妈的死变态，老子许琛。”
刺青男被踹之后往后倒了几步，离他近的两个男生被他倒得差点和自行车一起摔到地上。
张大岳顾不上其他，上前来扶刺青男。
剩下的几个男生则摔下自行车气势汹汹地朝许琛走过来。
“你他妈敢打我冰哥？”
张大岳才把冰哥扶起来，又忙着来挡这几个人：“哎哎哎，有话好说，别打他，我心疼！”
许琛可不管这些，趁张大岳拦住这几个人的时候找准张大岳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让张大岳险些拥着这些人摔出去，同时冰哥缓过神来，在许琛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对着许琛的胸口来了一拳。
这一拳不是小打小闹，是使了十足的力气的，许琛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许琛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会被打得很惨。
张大岳反应过来，想要拦住冰哥，却被冰哥一把推开。
“去你妈的，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小白脸！”
许琛胸口的疼痛还没缓和过来，又被冰哥捶了一拳，这拳他招架不住，后退着坐到了地上。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许琛？小白脸一个，以为自己多牛逼呢？”
许琛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绝望的无助感从心底涌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会被打的很惨，怎么也得是鼻青脸肿，回到学校肯定很丢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因为从张大岳带人来围他的那一刻他对张大岳的讨厌系数就达到了极点，他和讨厌的人没法共存。
正当许琛准备好接受自己要被人暴打这个事实时，突然有个声音尖锐的人喊了一声：“我操，你他妈谁啊？”
灯光晕映，许琛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刚才眼前几个准备打他的人已经有两个倒在了地上，正在默不作声地把绿色头发的人按在地上打的人有点眼熟，好像是祁鹤。
祁鹤脸上毫无波澜地撂倒几个人之后，径直朝他走来。途中有刚缓过来的想拦祁鹤，却被祁鹤眼都不眨一下的踹到一边。
最后，祁鹤走到他身边，朝他伸手：“回家。”
许琛的情绪一时间有点混乱，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高兴，至于高兴的究竟是自己能逃过一劫，还是来救他逃过一劫的人是祁鹤，他无从知晓。
他被风吹得凉凉的手伸去握住祁鹤滚烫的手，被祁鹤的力量提起来，却看到冰哥想从后面偷袭祁鹤。
许琛的心紧紧揪在一起，猛地抱住祁鹤朝冰哥狠狠踹了一脚。
许琛缓得差不多了，刚才被祁鹤打倒的那些人也刚好缓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路边的小树林里，开始了一场打斗。
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再加上这几个人也就仗着人多唬唬人，真打起架来就成了草包。
许琛和祁鹤在一起照应着，不一会儿就把这群人打跑了。
冰哥跑前喊了一声：“你们他妈的给我等着！”
许琛捂着胸口，高喊：“老子等你个败类，妈的傻逼。”
祁鹤看着他的胸口，抿抿嘴角，眸光聚在一起，微微颤动：“疼吗？”
许琛揉揉胸口，很疼，但他嘴硬：“一点儿都不疼，那傻逼没吃饭吧，没劲儿！”
祁鹤轻轻叹息：“对不起，来晚了。”
许琛没注意祁鹤说什么，扶起自行车，迈腿上去：“你怎么又回来了？”
“少了个跟屁虫，怕出事，回来看看。”
“你还算有点良心，”许琛反应了一会儿，又说：“你他妈才跟屁虫，要不是跟你一个家，你以为老子愿跟你一起走啊？”
许琛骂街的功夫，祁鹤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
许琛无比确定，祁鹤这个死人脸脑子就是有包，明明已经赶回来看他了，却不等等他一起走，这是正常人的行为吗？
虽然祁鹤走在许琛前面，但两个人是同一时间到家的。
两个人换鞋的时候，唐悦正好去厨房喝水，听见开门声就走到廊前，笑道：“回来啦，明天是不是休息啊？”
祁鹤就像是没看见唐悦似的，换好鞋一句话也没说就上楼了。
许琛跑到唐悦跟前告状，说：“唐姨，鹤仔有病吧，他今天一下午没理我，我找他说话就跟没听见似的，是不是耳朵坏了，明天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唐悦摸了摸许琛的后背，笑的有些无奈：“那个，小琛啊，小鹤确实脾气不怎么样，但是你能不能帮阿姨个忙，再原谅他一次。”
唐悦越说话神情越是沉重，许琛哄道：“唐姨你别担心啊，我就是跟他闹闹，没放在心上。”
唐悦嘴角微微扬起，又说：“我知道你不会和小鹤计较。只是，明天是小鹤的生日，这两天他情绪可能不太好，要委屈你两天了。”
许琛不解：“生日不该开开心心的吗？”
唐悦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后天是他爸的忌日，我给他请了周一的假，后天回临源。”
许琛的心突然捆了个大石头似的，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咽了口口水，随便说了句：“不好意思唐姨，我，我先上去洗洗睡了，晚安唐姨。”
他在上楼之前给了唐悦一个大大的拥抱，唐悦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笑笑：“晚安小琛。”
许琛在卧室门前停了停，他在想要不要去趟祁鹤房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许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想起每当凌垚忌日那几天，他也是那样的闷闷不乐。
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止他体会过，祁鹤也体会过，正是因为体会过，他才更能感同深受。他知道祁鹤现在肯定也还没睡觉，他想去陪陪祁鹤，坐起身来却又觉得没什么恰当的理由大半夜去敲祁鹤的房门，于是打开床头的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许琛没有吃晚饭，傍晚时林焦给的面包也只是吃了几口而已，夜深了，他突然饿了。
他的胸口还有点疼，边揉着胸口起身想去楼下厨房找点吃的填填肚子，开门时看到对面的门把手也在转动。